《海上生明月》碗碗

11、第十一章

　　我万万没有想到从公司出来，竟然遇到了萧雨森和苏如曼，其实，我不是怕跟他们见面，毕竟和萧雨森在一个公司，就算再用心地去躲也有碰面的时候，我只是不想见到他们，心情就这样被影响，恢复起来并不容易。

　　苏如曼挽着萧雨森的胳膊跟他有说有笑，在看到我的那一刹那她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我恨恨地想你各方面的条件都比我强，现在才做上萧雨森的女朋友，有什么好炫耀的！
　　“嗨，明月，我们又见面了。”
　　是啊，又见面了，冤家路窄嘛，我笑得比中了头彩还高兴，“萧总，如曼，怎么这么巧？”巧什么巧？这里就是萧雨森的公司，而我是他公司的职员，我想我这个人实在不适合社交。

　　“我很长时间没来雨森的公司了，所以今天过来看一看。”
　　“哦。”我笑着点了点头，“不如你也到这边来上班好了，萧总做总经理，你做副总。”
　　苏如曼笑着看了一眼萧雨森，“我倒是想啊，只怕有人不愿意呢。”
　　“怎么会？我看啊他是怕委屈了你。”

　　“是这样吗？”苏如曼侧着头询问萧雨森。
　　我不敢去看萧雨森的表情，他的声音深沉而喑哑，“就算我同意，伯父伯母也不会同意的。”
　　苏如曼听了他的回答，笑着挽紧了他的手臂，“是啊，是啊，我爸爸妈妈真讨人厌。”

　　我心下一片冰凉，不禁暗笑自己的天真，明知道前面是刀山火海，还卯足了劲儿地往前冲，最后伤得遍体鳞伤，心都碎了。
　　“明月，你工作很忙吗？”
　　“没有啊，空闲时间挺多的，这不一下班我就可以回家了。”我怕她待会儿又娇嗔地说萧雨森欺压员工，那样的话我的心脏恐怕会真的受不了。

　　苏如曼很是高兴，走过来拉住我的手，“那你待会儿陪我去选戒指吧，雨森说要我自己选，他这个人一点儿都不浪漫，连订婚戒指都让自己选，我还以为到时候他会给我一个惊喜呢！”
　　萧雨森不浪漫吗？这跟我记忆中的他可真不一样，以前每年我生日或者其他节日他总会想出各种各样的方法逗我开心，舍友们都羡慕我有一个懂情调的男朋友。

　　我不禁佩服苏如曼的高明手段，她有那么多闺蜜，再怎么也轮不到我陪她去选戒指，她这是把对萧雨森的不满报复到我头上了，因为她知道就算我踩着荆棘陪她，也要始终微笑。我很想知道此时此刻萧雨森的心里是否有对我的半点儿心疼，最起码他也该感到愧疚吧。
　　萧雨森宠溺地看着苏如曼，“我一个人陪你还不够啊？明月可能有事要做。”

　　“明月，你可以陪我去吗？”
　　萧雨森不知道他的话正好刺激了我，“好啊，要是你相信我的眼光的话。”

　　苏如曼看上去很开心，摇着萧雨森的手让他去开车，我和萧雨森的目光撞在一起，我下意识地别开了脸，不知道他有没有为找了这样一个磨人的女朋友而后悔。

　　我小的时候就像是一个生活在井底的青蛙，所见到的天空只有井口那么大，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离开那个小村庄去外面读书，才知道自己的可悲。也许是因为家庭条件的原因，我一直都很自卑，虽然在别人眼里我似乎很自信，那个时候我看到的总是别人的优势。

　　在上学期间我最害怕的一类女生就是家庭条件好，长得漂亮，学习成绩优秀又多才多艺，而且很善良的那种，真的，那类女生是我最还害怕的，因为在她们面前我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尤其是她们的善良会让我不忍心去嫉妒。幸好，我的世界一直都小，并没有遇到过这般优秀的人，一开始我还以为苏如曼就是这样的女人，直到她伪善的一面暴露在我面前，我暗自庆幸她不是一个完美女神，不然，我连怨恨萧雨森的勇气都没有了。

　　她如果完美了，我就没有任何努力的方向了，她如果不够善良，那么我就要试着更加善良，我一直都知道上帝是不公平的，但他对所有人不公平，就是对所有人都公平；我也一直都知道自己很可怜，但是我却不能可怜自己。

　　萧雨森走远后，苏如曼走到我身边，轻声说道：“明月，你还难受吗？”
　　难受吗？不了，因为我已经麻木了，我笑着摇摇头，“都已经过去了，我忘得也差不多了。”
　　“真的吗？明月，我真的希望能跟你成为朋友，可是你跟雨森……明月，我知道你觉得雨森对不起你，我……”
　　“如曼，你什么都不要说了，缘分尽了分手是正常的，我跟萧总好歹认识这么多年，做不成情侣，还可以做普通朋友的。”
　　苏如曼笑着握住了我的手，“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我就是怕你不肯原谅他，我夹在中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有一瞬间的恍惚，难道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吗？苏如曼其实拥有一颗和她面孔一样美丽的心，她是完美的，是我无论怎样努力都不可能企及的。
　　“放心吧，我可是向来拿得起放得下，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我只想往前看。”
　　“太好了。”苏如曼竟然给了我一个拥抱，“雨森如果知道你是这么想的，肯定会开心的。”

　　我的身子一僵，萧雨森我上辈子欠你了吗？你要这样折磨我。
　　“你不知道，雨森一直都觉得自己对不起你，可是他当时真的是因为不忍心伤害你才瞒着你和我交往的，你知道的，爱情这个东西……”她顿了顿，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似是怕我不相信，“而且我们从小就认识。”

　　从小就认识呀？看来是我委屈了你们这对苦命鸳鸯了呢，可是他妈的早没跟我说啊！我的心被击得支离破碎，我曾天真地以为他离开我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原来他早跟苏如曼在一起了，呵，看来我还高估他了呢，他妈的，我脑袋被言情小说蛀得太厉害了！如果说之前我还对萧雨森抱有一丝幻想的话，那么这一刻，我应该彻底清醒了。

　　萧雨森把车停在我们面前，苏如曼很自然地拉开车门坐在了前面，我一个人坐在了后面，我想，这就是故事的结局吧。

　　苏如曼真的是一位很难伺候的千金小姐，我们沿着柜台走了一圈又一圈，恭维的话我说了不下百句，笑得我脸都快抽筋了，她还没有挑到中意的婚戒，而每次她问萧雨森意见的时候，他都只会说一个“好”字。我恨恨地想，当初你就应该捡个最贵的买给她，现在我也不用跟来受这种苦，你到底是不愿意敷衍她，还是懒得敷衍她？

　　“明月，你觉得这款怎么样？”
　　“不错啊，精致小巧又不失尊贵，你的手又长又细，戴上肯定好看。”
　　柜台小姐也一个劲儿地夸这款戒指怎样怎样好，怎样怎样昂贵，我只觉得那钻石上发出来的光芒几乎要把我眼睛刺穿，疼得我只想掉眼泪。

　　“雨森，你觉得呢？”苏如曼扭过头去问萧雨森。
　　我在心里暗自祈祷萧雨森这次说点儿别的，难道他没看出苏如曼是在跟他赌气吗？
　　“挺不错的，你喜欢就好。”
　　果然一句话就把苏如曼哄到了天上，她笑得跟墙头上的牵牛花似的，对着服务员说道：“就要这款了。”
　　我长长地舒了口气，终于可以离开了，再待下去我怕我真的会流下泪来。

　　可是苏如曼依然没有放过我，她满意地将首饰盒交到萧雨森的手上，“到订婚那天记得戴在我手上哦。”然后转过身来对我说道：“明月谢谢你陪我转了这么长时间，作为答谢，我和雨森请你吃饭吧。”
　　看来她今天不折磨死我是不肯罢休了，可是我已经没有力气再陪她玩下去了，“不用客气了，我……”

　　我话还没说完，她就握着我的手，脸上写满了二百分的诚意，“你一定要去，明月，不然我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是过意不去还是过不去？明知道我跟萧雨森交往过，还让我去看你们的甜蜜秀，你真当我没有心吗？

　　“如曼，明月可能还有事情要做，你就别勉强她了，改天请她也可以啊！”萧雨森看了我一眼，对着苏如曼说道。
　　本来他这样说我应该感谢他的，可是我的心却越来越凉，似乎跌进了一片冰天雪地。
　　“是吗，明月？你真的没有时间吗？”

　　刚要开口说话，我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在这个时候无论是谁打电话给我，我都怀着十万分的诚意感激他，只是我没有想到是许泽谦。
　　我跟他们说了声抱歉便走到一旁去接电话了，说出那个“喂”字的时候，我听得出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你怎么了？”
　　“没事儿，什么怎么了？”
　　“你现在在哪儿呢？”
　　“陪朋友买东西呢。”我的心情慢慢平复，声音也变得正常了。
　　“你在外面？”
　　“嗯，你找我有事吗？”
　　“你刚才到底怎么了？”他到底是不死心，竟然又问了一遍。
　　“真没事儿。”
　　“真的没事儿？”

　　他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地温柔，我到底没把持住，害怕待会儿苏如曼还会拉我去吃饭，“你现在能过来吗？”
　　他没有问我原因，我听到手机那端“嘭”的一声，估计是什么东西掉地上了，“你在哪儿？我马上过去。”

　　我报上地址，便把手机挂了，他叮嘱我一定要等他，一定要等他，其实我想告诉他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我他妈的太矫情了！
　　我揉了揉脸颊，让自己笑得看起来顺眼点儿，苏如曼和萧雨森还在那边等我，我脚步轻快地走了过去。
　　“是许泽谦，其实我跟他约好了今天一起吃饭的。”

　　苏如曼有些吃惊地点了点头，“所以你才不能跟我们一起？”
　　“现在可以了，我告诉他你跟萧总要请我吃饭，他就说他一会儿过来。”
　　“真的？”苏如曼惊异地看着我，“你的意思是他要跟我们一起吃饭？”

　　我笑得比飞上枝头的麻雀还高兴，故意拖长音地说道：“是我们要跟你们一起。”
　　苏如曼会意地对我使了个眼色，我假装不好意思地笑着，这一举一动都落在了萧雨森的眼中，他自始至终都抿着嘴，一句话也没说。

　　中秋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