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默示录》水色潇湘

2、第二节：收养

　　母亲的葬礼简短的可怕.
　　我沉默着聆听慰藉的低语.
　　让眼泪默默流淌.
　　一些人来了,一些人走了.
　　朵朵的雪兰花填满了她的睡颜.
　　死神的牧师念诵着晦涩的祷文.
　　祈祷灵魂的暗路有降临的微光.
　　匆忙合上棺木.
　　急匆匆的入土.
　　她只是睡去.
　　到死神身边.

　　骑士团把整个村子闹得鸡飞狗跳,他们在这件事情上表现出了异常的狂热,每一双铁盔后面的眼睛都像正在捕食狼,想要吞下所有人.

　　所有可能被怀疑的人都被他们挨个审讯,旅客,村民,只要是能开口说话的都进了他们的临时营帐.旅店再也无法营业了，因为那里也被他们翻了个遍,到处了用剑划破的床单,刺穿的墙壁,打翻的麦酒.

　　随军的法师在家里四处施展不知名的法术,咒语念诵的嘶声力竭嗓子暗哑,似乎不找到点什么就会要了他们的命.

　　好吵.

　　其他人对我避而远之,好像我已经得了最可怕的瘟疫,我把自己关在卧室里,虽然这里也是满目疮痍,但只有这里是我唯一避难所了.

　　我用母亲生前最爱的红裙把自己包裹起来,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她的余温,鬼使神差的我坐在梳妆台前,捡起散落的唇红学着母亲从前做，轻轻地妆点着自己.

　　人们一直说我和妈妈简直是一个磨子里印出来的,我把嘴唇贴在上梳妆镜,母亲……

　　“够了，你到底想怎么样！”很难想象年迈的克拉婆婆居然会这么粗鲁的撞开被我反锁的门，

　　“这个孩子是……”

　　魔咒在一瞬间消失了，好像初生的雏鸟，茫然的看着闯入者。

　　似乎见到了最可怕的景象，克拉婆婆身体晃了晃，双手捂住胸口泪水再次决堤，“诸神先王啊。他们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受此惩罚。”

　　跟在婆婆身后的人被铁盔遮蔽的面容，他三步并作两步越过婆婆一把抓住我的头发往外撤.
　　好疼.

　　头疼的眼泪都留下来了，好想就这样晕过去.

　　他的力量好像巨人一样，无法反抗.

　　“你还想怎么样。她已经死了，已经死了！”克拉婆婆抓住了那支手,我半躺在地上勉强仰望着

　　婆婆,她慈祥的脸满是憔悴和悲伤,不断嘶喊着我听不懂的话.

　　她死了.

　　死亡来得很容易,只要一把长剑,一片火焰.

　　婆婆的悲伤最后都凝固在了苍老的面颊上,那双眼睛再也不用流泪了.骑士的长剑准确无误的刺穿了她的心脏.

　　我麻木的看着婆婆扶着墙壁慢慢跌坐在地上,最后还微微张合的嘴似乎在喊着我的名字:”兰利斯……”

　　骑士放火烧点燃了旅店，我的头发一直被死死抓在他手里，火光映照出了他厚重盔甲后的铁灰色的眼睛空洞的观赏着毁灭。

　　我的童年就这样在两次死亡和一把大火里终结了，留下一些残垣断壁，滚烫的木炭。

　　那之后我被关在一个笼子里，我认识这个笼子，这是旅店厨房里用来关押食材用的。期间马拉婶婶和兰姆大叔都尝试着要来看完我，但都被骑士们赶了回去。而捷诺我再也没有见到到他，再也没有。

　　这群骑士就像一群疯子。

　　日出日落，一天又一天，好像下了一场小雨，刮了几阵南风。夏天就要来了，原本应该更加热闹的溪谷寂静的可怕。

　　太过寂寞连意识都变得混沌，模糊间勉强看到一个人站在笼子前，高壮的身体遮蔽了太阳，他伸出手指点在我额头，一点光芒从指尖流出，然后连灵魂都被抽走.

　　等我再次苏醒，我被反捆在骑士的后背乘着战马奔驰在原野上，春末已经长过膝的野草和花朵被马蹄打落被罡风吹起，在混乱的夹缝里还能看到连绵的雪山，却再也回不去了。

　　傍晚时分骑士团停在了一条小河边,井然有序的安营扎寨.在最先升起的帐篷里,我见到了被称为王国铁壁的男人.

　　他比我想象的还要年轻,面容英俊也冰冷,坐在简易床上摆弄着放射着异样光彩的长剑,光芒从我身上扫过那种奇异的触感让我不寒而栗.

　　“我是骑士团的领主洛休斯•雷诺,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养子.”和他的外表不同,声音就好想被撕破的风箱.

　　没有愤怒，没有恐惧，没有悲伤，没有恨意灵魂变得空荡荡的，我平静的说道:“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我完全没有看到任何东西,不过一眨眼,剑尖已经抵着我的眉心,一滴血从鼻梁滑落下来,雷诺领主的冷冷的笑了起来:“我期待那一天.”

　　多么不可思议那之后这个即便不是罪魁祸首但也毁掉一切的帮凶的人成了我的养父,而我从一个被关在笼子里的小恶魔升格为有可能继承领主爵位的少爷.

　　一个被捆者双手走完旅程的少爷.

　　旅途出奇的漫长,沿途遇到一些自找的麻烦都压平在了他们的马蹄下,以神之名.

　　骑士团避开了大部分城镇只在一些小地方进行了补给,很难想象他们为了什么穿越了大半个王国.等到矗立在北地的要塞高大的城墙映入眼帘,夏天已经快要结束了.

　　这座要塞城市扎根在此已经数百年,这里是王国北边的壁垒也是最重要的贸易关口,太阳神奥拉金的祝福更是把北地的严寒挡在城墙之外,有句话说的好——讨好一位国王不如去取悦一位神祗.
　　领主的城堡在最北端，漆黑，沉闷，摇摇望着北地广阔的荒野。

　　和我想象的大贵族应有的奢华糜烂不同,城堡内部简单的可怕.采光不是很好的大厅没有半点柔和的装饰,墙上挂的只有剑与盾以及木然的画像.大厅的地毯浸血般的暗红,唯一温暖的阳光也从窗口拖出一片可怖的阴影.

　　没有隆重的欢迎仪式,只有瞎了一只眼的管家笔挺的站在大厅迎接我们的到来.

　　“欢迎您回来,主人.”

　　雷诺领主微微点头,把躲在他身后的我推到前面,”他就是我在信中提到的兰修司,以后他也是这个家的一员,带他四处看看.”

　　“是的,主人.”管家扫了我一眼,”请和我来少爷.”

　　我摩擦这手上长时间捆绑留下的伤痕,默默的跟着他,忍不住说出了声,“我不是……”

　　走在前面的管家回过头,那只独眼的锋芒成功的把我后面的话斩断,他一字一顿的说：”少爷当然是。”

　　也许因为是作为军事要塞而建立的,这座城堡内部十分无趣,没有多余的装饰,走廊弯弯绕绕,每一扇门都是厚重的铁木黑沉沉的.我安静跟在管家身后,他用平板的声音介绍着这座要塞,什么地方可以去,什么地方属于谁,什么地方是要记住的.光线昏暗,管家的声音在城堡里发出奇怪的回响.
　　让人昏昏欲睡.

　　“他就是兰利斯吧”一个温软的声音突然说,语调好像歌唱一般.

　　“夫人.”管家恭恭敬敬躬身行礼.

　　我抬头在逆光里看着这个不知何时出现的女子,盘发上的装饰似乎是我曾经见过的精灵款式,镶金的羽扇轻掩着嘴角,蓬裙洁白,雍容华贵,身旁跟随着一群侍女.

　　我对着她居然笑了起来,一个奇怪的念头冒进脑子里,为什么这些东西不是母亲的

　　“虽然是乡下小子，但长得……啊啊啊啊!!!!!”在看清我的脸以后那个华贵的女人发出尖利的惨叫,撞开了侍女们跑进了昏暗的长廊,四周还回荡着恐怖嘶喊，”她来了,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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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此文有点意识流,希望点击不要太悲剧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