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照》荧惑守心

12、第十一章

　　李贤一早就候在紫宸殿前，宣进李贤后，李贤屏退了所有宫人，亲自为父皇梳洗穿戴。“贤儿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怕你母后罚你，找朕求情来了？”虽然李治被儿子这番孝行有所感动，但还是不忘打趣一下李贤。

　　“父皇，您哪的话！儿臣再不关心您，怕是没人关心你咯。”

　　“是啊，你母后忙，那些宫人哪比得上亲生儿女。”李治完全没听出来李贤的话里有话，一句不咸不淡的话带过。李贤虽然有些气闷，但也不恼。

　　父子俩对坐，品茶，下棋，一番和谐温婉的画面。是有多久没有和家人这般亲昵了呢。李治自然也留下儿子用了午膳。

　　含凉殿内，却没有紫宸殿内那么和谐了，两个人像是再做斗争一样，武曌的病在上官婉儿的照料下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可上官婉儿偏不依，一定要等天后病彻底好了才肯，基本上是被上官婉儿抬回了榻上。“上官婉儿！本宫动不得了是不是！”武曌有些愠怒的瞪着上官婉儿。

　　“天后，您不要为难婉儿好不好，您要什么婉儿去给您拿。您若要治婉儿的罪也要等病好了啊。”上官婉儿脸又纠结成一团了，虽然知道天后已经有些生气了，但还是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而且她病了，自己也不会心疼的。

　　“行，去去去，把奏折给本宫拿来。”终于败给了这个人，自从当皇后以来，第一次有被人掣肘的感觉，但是为什么竟然不讨厌上官婉儿这样做呢，心里似乎还有些开心。

　　一边的心儿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上官婉儿竟然敢这般对待连皇帝都要忌惮几分的天后。好像自从上官婉儿来以后，对旁人冰冰冷冷的天后好像一天比一天开心。心儿只是奇怪的看待这一切，但也是高兴的，只要天后不高兴，把上官婉儿推出去就是了。

　　上官婉儿的照顾细心到每一个细节，跪坐在榻下，朱唇轻启，一字一句念着奏折，鼻翼微微起伏，丝丝汗珠显得晶莹剔透，武曌不禁有些看呆了，那些宫人的照顾远没婉儿细心，只是不知道婉儿是不是对谁都这般好呢。到底是什么让自己越来越有些离不开她了呢……“婉儿，别读了，你过来。”也许就在这一刻，武曌决定要死死的把上官婉儿绑在身边，同时也起了杀心。

　　“这几天都没好好休息，累了吧。”任由武曌把自己拉入怀中。“婉儿真是个好姑娘，日后谁娶了婉儿那定是几辈子的修来的福气。婉儿有喜欢的人了么。”和上一次的语气完全不同，平静的有些过分，没有便好，若是有了，那人定活不成。武曌有些意识到自己自私的想法，可占有欲很快就占了上峰。

　　“有！”上官婉儿被问的心中有些郁结了，又着急把我赶走了嘛……您何时才能知道呢……

　　“哦？谁啊，跟我说说。”寒冷的眸子，杀意更浓了。

　　“那个人啊，她好优秀，喜欢她的人犹如过江之鲫，怎会看得到婉儿呢……况且她已有家室，婉儿怎么好打扰她呢。”上官婉儿闷闷的道来，心中的苦那人怎会知呢。心里一凉，眼泪还是不听话的涌了出来，武曌只轻声细语的安慰着，越是安慰上官婉儿越是梨花带雨，手忙脚乱之下，索性就把上官婉儿搂在了怀里任其发泄。

　　这般温暖的怀抱，若是可以永远这样，那么婉儿愿意日日啼哭。那句喜欢你，如鲠在喉，终是没有勇气说出口。

　　不知哭了多久，慢慢地睡了去。几日以来衣不解带的侍候，上官婉儿的脸颊已尽显疲惫，轻轻擦掉挂在唇边的眼泪，这般粉嫩，柔润，若是吻上去一定很甜吧……以前也许都是幻觉，但这次是真真实实的。细细的勾画着上官婉儿轮廓，同时心里也在盘算着那个人到底是谁呢，莫要说什么过江之鲫，就算是龙也得给本宫盘着！

　　“父皇，儿臣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茶过半盏，酒过三巡，李贤看时机已经成熟终于进入了正题。“讲，有什么不当讲的！”李治自是知道儿子肯定是有事，直了直身子仔细听着李贤的话。“父皇，听说母后这几天都没上朝，连寝宫都没出过，身边只让一个小宫婢伺候。宫里传得沸沸扬扬……”

　　“恩？传什么？！”李贤看父皇眼睛瞪的越来越大心中暗喜，可神色却装作一副神色凝重的样子。“传得着实不好听，儿臣也怕母后做出什么错事来。唉……”李治突然站了起来，哗啦啦的把棋盘掀倒了一地。“什么！你给我说清楚，什么意思！”李治气的满眼布满了血丝，一个不稳摔坐在了椅子上。

　　“父皇别急，急坏了身子怎么好。咱们去看看不是就知道了嘛……”李贤游说着，看父皇似乎还有些糊涂，直接凑近李治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只见李治不停点头。

　　皓月之下，父子俩一前一后各怀心事的往含凉殿奔去。一面是妻子一面是儿子，李治无法衡量了。而李贤面孔冷峻，奸笑着。李治让所有人都噤声，直径走到内室推开门两个人便对上上官婉儿一副清澈的眸子。上官婉儿不慌不忙，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把两人带到了大殿上说话。

　　“奴婢参见皇上，太子殿下。”

　　“……天后怎么了”李治此时尴尬极了。李贤只得楞楞的看着上官婉儿。

　　“天后这些日子白天忙于朝政，晚上又忙于后宫琐事，所以……”

　　“那为什么不请太医？！”李治今天的耐心用完了，没等上官婉儿说完就出口打断了。“天后怕惊动朝堂所以命奴婢们不要请太医。不过奴婢已经让天后服药了。”

　　“你们……你们好好照顾天后，朕明日再来看她。”李治说完对李贤重重的冷哼了一声，绝尘离去。

　　待李治走后上官婉儿才抬脸看了一眼李贤，灯光的衬托下显得异常冰冷阴森。“婉儿，我……我……我不是。”对于这样的婉儿李贤不敢看了，支支吾吾的想要说什么。“走！”只一字，李贤便明了，苍白一笑，转身出了含凉殿。一切准备白费了，就连父皇的信任都失去了，李贤无法解释，他上官婉儿更不想听。

　　回到内室发现天后已经醒了，外面的一切也是听的一清二楚。“婉儿你看，这就是我养的好儿子，我嫁的好丈夫……”武曌凄苦的笑着。一声声的叹息全打在上官婉儿的心上。“您很失望吧。”

　　“心也凉了……”又是笑，不管面对什么总是笑着，可笑容的背后又有多少哀愁和苦楚呢。紧紧握着天后的手，就算是石头，婉儿也要帮你捂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