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花儿》薄荷红茶

1、第 1 章

　　初春的天气，阳光温暖略带清冷，你坐在青石台阶上轻唱着范范的歌：“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在我生命每个角落静静为我开着，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守在他身旁，今天我们已经离去在人海茫茫，他们都老了吧？他们在哪里呀？我们就这样各自奔天涯……”然后默默想他，回忆像鸦片一样荼毒着你的神经。
　　淡黄色的吊带背心，深蓝色的牛仔裤，及肩的细碎的头发，还有总是微笑着的面容。那时的你才十五岁吧，忧伤总是跑得老远。他就是那个时候出现在你的生命中的，仿佛寂静岁月中的宝藏。
　　宝蓝色的格子衬衫，和你一样颜色的牛仔裤，还有那干净的笑容。顿时，你沉沦在他碎钻石一样的瞳仁里，就如畅游在清澈的湖水中。
　　你曾经很喜欢那句：“如果湖水是上帝的一滴眼泪，我愿意化做你心中的一片湖水。”每当听见那句话，你就羞涩地想，自己是否也会遇见一个有着明亮眼睛的男孩，然后心甘情愿化做他心中不变的那片湖水。
　　于是，真的有那么一个人出现了。似乎就连阳光都沉醉在他明媚的笑容里。
　　于是，他就像是引力，让你的目光随着他摇摆。
　　于是，你画的每一个男孩，甚至石膏像都有了他的影子。旁边的女生看了你带去钢琴室的画，暧昧地说，真的有些像他呢。他就好奇地凑过来，看了半天，对着双颊微热的你说了句，画的很好呢。
　　你是胆怯的，从来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面对他的时候，你总是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低着头。只是在他着专注地弹琴或是和朋友谈天说地的时候安静地看着他。而不知为什么，他好象和你心有灵犀一样，不经意的回眸间，总是给你一个很具有杀伤力的微笑。你就赶忙把脑袋垂下来，看自己的脚尖。
　　据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能换来今生的擦身而过。你想着，他如此多的回眸，是否证明你们的下一世也可以相遇。
　　你是不喜欢练琴的，可是自从来了这个钢琴班之后，你总是很努力地练习。因为你怕在他面前出丑。你幻想着有一天，会穿着美丽的白色棉布裙子，坐在三角钢琴前，优美的音符从指间流淌过，然后他像王子一样出现，和你共同弹奏着《献给爱丽丝》，月光倾泻在只有琴声的季节里。
　　他是出色的，是钢琴老师的宠儿，他的琴艺是你望尘莫及的。而你却在弹琴时出错，然后窘迫得不知如何是好。他给你一个鼓励的眼神，你就继续弹奏起那首《献给爱丽丝》。
　　你是个不喜欢打伞，不喜欢穿雨衣的孩子。不是因为喜欢雨而故意找诗意，仅仅是一个习惯而已。就如同他已经习惯了在雨天送你一程。
　　他穿橘黄色的衬衫，像那个雨天没有出现的太阳。他是很有贵族气质的男生，他把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为你撑伞。你不敢靠他太近，让雨水打湿了半个肩膀。他笑一下，身体自动地向外挪了挪。到家的时候，你看到他的肩膀也湿了。他是很爱干净的人。于是，雨天里你开始强迫自己带伞，不再让他送你回家。
　　伞是透明的，一如那年你透明的心情。
　　忽然忆起席慕容的那句诗：“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的时刻。”
　　夏天来的时候，他会给你买冰淇淋，草莓味的可爱多。钢琴班的同学总是起哄，你羞得想找个地方藏起来。他就站出来义正严词地说，你们别欺负她啊。然后冲你做着鬼脸。
　　草莓，让你想起爱情呵。
　　你躲在角落里静静地吃，静静地看他打球，静静地替他加油。好象天空上飘过的一朵安静的云。
　　他打球受伤之后，你会在没人的时候递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创可贴。他微笑着接过说了声谢谢，而你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了声没关系，就跑掉了。
　　那年，你的喜怒哀乐都是来源于他。
　　他躺在草地上，摆出一个大字，随风摇摆的头发似乎在舞蹈。
　　唱歌吧。他说。
　　你就用很轻，很轻，像湖水上飘渺的雾气一样轻的声音唱：“……啦……想她，啦……她还在开吗？啦……去呀！她们已经被风吹走散落在天涯……”
　　再看他的时候，他已经睡熟了，露出了小孩子一样可爱的笑容。你的笑也融化在歌声中。
　　你喜欢上了涂草莓味道的唇膏。一种甜甜的味道停贮在唇上，久久不去。
　　钢琴考级的那天，你站在门外像只没头苍蝇。他穿一条黑色西裤，还有一件白色衬衫。忽然吻一下你的额头说，你可以的，别怕。
　　你可以的，别怕。你重复着，之后顺利地通过了钢琴四级的考试。同一天，他通过了八级的钢琴考试。你为自己开心的同时，更加为他快乐。
　　钢琴班的同学一起去KTV庆祝靠级成功。你第一次听到他唱歌，是张卫健的《你爱我像谁》。你从来不知道他唱歌的时候会有那种深情的表情。他的歌声游离在喧闹的空气中，而你仿佛听不到那些噪音，只觉得站在空旷的原野上，听见天空上传来了他的歌。
　　轮到你唱的时候，你闭上眼睛，唱着范范的《那些花儿》。唱完之后才发现，只有他在认真地听。你撇开头，躲避他的目光，用手摩挲额头上被他亲吻过的那个角落。
　　唱过歌，大家相继离去。你鼓起勇气站在他面前邀他去喝奶茶，也难得迎上他的目光。
　　或许是被你的勇气打动了。你们坐在木质的椅子上，香甜的奶茶沉睡在玻璃杯中。
　　谢谢你。你吸一口奶茶说。，如果不是你，我想我今天一定不合格的。
　　不是啊，你是靠你自己，我什么都没做。他又笑起来。你想即使很多年后，自己依然会记得他的笑容吧！温柔的，坚强的，宽容的，放纵的……那些深刻灵魂的笑容。
　　离开奶茶店子，门口有个小女孩在卖花。那个弱小的身影让你想起卖火柴的小女孩。
　　你走过去，蹲在她面前问花的价钱。小女孩用很清脆的声音告诉你。然后你数了数她竹篮子里花的数目，准备全部买下。他却已经把钱递给了那个小女孩。目送她离去后，他把花塞给你。你的心忽然猛烈地跳动起来，因为那些花儿正好十一支。你知道，十一支玫瑰代表求婚。
　　高三开始，为了学业你不再学钢琴，也失去了他的消息，却始终忘不掉那个像王子一样的男孩。
　　后来，钢琴班的同学说，他去了国外。
　　或许没有告别是好的吧。或许这样，大家才都可以承受分离。毕竟你们的故事不像小说那样，你说别走，他就会留下。
　　你开始在网上看他所在国家的新闻，看他所在的国度的天气。每当报道那边有雨的时候，你就会担心他是否带伞。
　　你时常会想，有没有人再给他递创可贴，有没有人和他一起弹钢琴，有没有人再给他唱《那些花儿》。
　　而你没有再给任何人递过创可贴，没有再和任何人一起弹钢琴，更没有再让任何人听你唱《那些花儿》。许多故事都因他的离去而被掩埋，或许不会再发芽。
　　当冬天的第一场雪来临的时候，你收到了一封来自那个长满薰衣草的国度的信件。那是如此熟悉的字迹，是那样深刻的记忆。读完信，泪水像流星一样陨落。
　　他说，你会幸福的。他说，他在门前种满了薰衣草。起风的时候，那片薰衣草田会翻腾起浅紫色的浪花。
　　信封里掉落一枚风干的薰衣草。
　　你坐在青石台阶上，想他。
　　夏天绿色的影子里，你回眸凝望季节深处。温暖与寒冷交接，你们都在在岁月中孤单地成长，还记得无数个夏天里他的笑容，而今，路旁的树木依然苍翠，他的笑容却消失在班驳的树影下。
　　你听见岁月里传出寂寞的歌声：“有些故事还没讲完那就算了吧，那些心情在岁月中已经难辨真假，如今这里荒草丛生没有了鲜花，好在曾经拥有你们的春秋和冬夏……”
　　那些花儿，早就已经散落在天涯。

作者有话说

　　这是我爱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