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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上官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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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司是被冷醒的。根据冷的程度他判断,现在已是琼城的夜半了。四周弥漫着霉味,应该是某人家的地下贮藏室。
要是再反应不过来那几筷子下肚的是什么料,青司自己都鄙视自己。啊……虽然加了水门的迷药但锦夜做的菜还是那么好吃……青司抱了抱双膝,咧开嘴笑笑。随即闭上眼。
“扔地下室还睡得香,不愧为宫十七的人。”冷冷一哼,忽然炸雷一般吼道:“起来!我家老爷要见你!”
“唔……”青司吃痛地捂住被踢中的腿部,睁开眼睛,还未清醒过来就被一股大力拉扯出去,踉踉跄跄跌了几步,刺眼的阳光便猝不及防地直射眼底。眼前一片模糊。又被拖拽着行了一段,最后停在某处。
“哼。宫十七那小狐狸也有失算的一天。”上首传来嘶哑的声音,青丝皱了皱眉。和宫少爷又有什么关系?
“说吧,‘那件东西’在哪里。”那人问。青丝默然。“那件东西”是什么?虽然自己知道了一点最近宫少爷和水门在忙着上官家的事,但“那件东西”是什么他是真不知道。
“不说话?自会有人让你说得出来。”那人似是不高兴,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远了。随后又有轻盈的步子渐近:“将他带下去,若有任何闪失……”尾音微长,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是,少爷。”左右的人整齐答道。
少爷……?上官钰?青司心中一惊。上官钰不是死了么?那这个少爷又是誰?左右臂粗鲁地被架起,不知走向何处。
眼睛逐渐适应了刺眼的光,青司才看见自己正走在一条小路上。绵延的,无止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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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拐八绕后,青丝被带到一间客房门前,身后忽然寂静无声,回头一看,那些人已不见。青司内心愈加警惕。这些人……不简单。
走进房内,只有简单的一张床和一供人书写的案台。
正好很累。休息会儿吧……
柳眉,丹凤眼,如此女气的眉眼在他脸上尽数化为天然自成的妩媚。修挺的鼻梁,恰到好处的红唇也无不彰显着他令人艳羡的资本。
“很奇怪吧。我是何人。”温和的,甚至有一丝笑意。是刚才的“少爷”。
“上官铃。你肯定没听说过我。”上官铃不理会青司的不语,自顾自说了下去。“我是上官青云的养子。名义上的。”
两年前,上官青云把我从锁春阁里带回来,对府中上下宣称是他的养子。锁春阁你知道么?不知道没关系。不知道就太好了。他借由我与某些人联络,从而打通生意上的脉络。世人只知两年前起上官钰陆续败了一半的家产,实际上,这些银子还不是流回他自己的钱袋里了。宫十七鼻子够灵的。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接下来的日子,青司都是在这间房内度过的。除了每日送饭菜是们会打开一瞬,其余时候都紧紧锁住。上官铃是每日的例外。用过晚饭后他总会到房内。或是静静地霸占案台,看窗外一成不变的风景,或是说些话。比如,上官钰的死。
上官钰……钰儿是个孩子。他什么也不懂。上官青云说什么就是什么。叫他赌钱,便拿着数十张银票去赌场输;让他包妓,便拿着几箱珠宝去勾栏院话。呵呵,真的什么也不懂。就连那日我举剑对着他,也只是呆呆地看着剑刺进身体。钰儿真傻……
上官铃说完,眸色淡淡地望向青司,问:“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浑浑噩噩地不知过了多少天,青丝已然习惯上官铃的每日一游时,他却消失了。
直到一日,房门大开——
逆着光,看不清来者面容。冷如坚冰的声音响起;
“把他带到厅堂。”
还未到厅堂便听到了上官青云的怒吼声:“什么?!宫十七他们逃了?哼,那什么水榭呢?给我把它一把火烧了!”青丝紧抿了唇,他知道云亭水榭对宫十七的重要性,如若云亭水榭被毁了,不知他会有多难过。
上官铃听到上官青云的咆哮后加快了步子,走到厅堂内看也不看他人,轻挥了袖,那几名围在上官青云身边家丁模样的人迅速退下了。
“老爷,铃儿也觉得云亭水榭烧了好。给宫十七一点警告,让他知道上官家也不是好惹的。”上官铃这席话虽在意料之中,但青丝仍是失望了一分。
上官青云怒极的面容在看到上官铃后居然很快平复下来了,沟壑纵横的老脸舒展开了几分,像是用水泡皱的老树皮。“铃儿?你怎么来了?”掩不住的腐朽之感怪模怪样地掺进不甚协调的温柔,青丝听了直皱眉,但看他人并无特别反应。
上官铃靠近了上官青云了些,柔声道:“不如把青司放在断魂崖边,以宫十七护短的性格来说,他们心甘情愿地上钩是迟早的事。老爷你说是不是?”上官青云略略思索,点头说:“就照铃儿说的做。来人!把青司……”一双纤细素白的手轻覆上上官青云的唇,截断了话:
“酉时再由铃儿带去吧。铃儿都好几日没见着老爷了……”刚才未注意,上官铃不知何时衣半倚在上官青云身上。“呵呵,我也对铃儿煞是想念啊。”上官青云笑着搂住“铃儿”,旁若无人地进了内室,青丝随即被带走。
上官铃进内室前最后一眼。带着妖娆的凉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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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断魂崖边向下望去,才知道“断魂”二字名副其实。高数百丈,崖边凌厉的线条似是被经年不变的厉风凿开一般。鼠目寸光之人拘泥于脚下,心惊胆战一番断魂崖的高度,心怀河山之人昂首睥睨,喟叹一句断魂崖的奇绝——远目望去,苍郁的松树绵延几里,幽绿如深不可测的湖水。再极目而视,便是天边一际云涛之线。久之,内心亦波涛汹涌。
此处怕是琼城的最高点了。
已是酉时,风凛冽了许多。风擦过松枝所发出的呼啸声一波波袭来。
“这些天你一字未吐,是宫十七让你这么做的?”上官铃换了一身淡粉衣衫,靠在巨大的石上。粉色衬得他天生妩媚,但青司仍觉得他穿白色时更好看。
青司默然须臾,坚定地回道:“不是。”长久不出声,嗓音哑得难以分辨。上官铃也不诧异:“不是又如何。以宫十七的谋略来说,应该连我会放你走也早就预料到了吧。”
“回去告诉宫十七,他千算万算,未算到人心诡变。”话落似是轻叹了一声。上官铃右袖朝青司浑不在意一挥,他便被一股大力推向崖边,瞬间向下坠落。
脸被风刮得生疼,脑子却清醒地映着上官铃满不在意的笑容。内心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上官铃,不应该被困在这里。
【三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