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自己，顺便，做了你》啤酒熊

4、第二计 远交近攻

　　第二天，莫莉睁开眼睛，看到窗户外透进来的阳光，满足地伸了个懒腰，手一下子砸在沙发旁边的茶几上，自己疼痛了片刻，接着就觉得有重要的大事要解决，立刻满屋子地乱窜，找厕所。
　　溜了一圈，这才发现，安志杰的房子还不算小，除了客厅厨房主卧室，还有一间客房和一间储藏室。
　　解决完人生大事，莫莉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妆容，心想，幸亏亚洲人皮细，不然昨晚一夜没卸妆，到了早上，应该难看得很了。
　　整理完毕，莫莉发现盥洗室旁边还有一道门，便推门进去，发现，原来这道门可以直通主卧。安志杰的卧室里空无一人，干净整洁得很。主卧右边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衣帽间，里面整齐地挂着一排正装和分门别类的男性衣物。
　　莫莉忍不住走过去，认真地看了一会儿。
　　她想，嗯，他还有运动服——只是，不是原来的那个牌子了。
　　莫莉走出安志杰的卧室，本来还发愣的脑袋在看到客厅里的钟表的时候，就突然间清醒了。
　　她定了定神，从晚装小包里掏出一串钥匙来，塞到沙发的空隙里，观察了一会儿，又给钥匙调整了一下姿势，这才满意地笑了。
　　做完这些，莫莉也来不及多想，撒腿就往门外跑去。
　　其实，莫莉心里是很埋怨安志杰的，怎么一点情分也不讲，早上连个招呼也不打，就这样害她迟到。
　　莫莉刚合上安志杰的房门，回过头来，对门就走出来一个老太，银发灰眼睛，目光炯炯地瞪着她看。
　　莫莉这几年，得到最大的一条人生经验就是——要无时无刻见人见鬼都要，微笑。于是，面对看似不太友好的老太的注视，莫莉也热情亲切对她笑笑。
　　莫莉本来就生的唇红齿白，目光明亮，她一笑起来，眼睛眯起来，显得特别的真诚有感染力。
　　老太见了，也对莫莉笑一笑。
　　莫莉去按电梯，老太也跟在旁边。莫莉又对老太笑笑。
　　电梯到了，里面是安志杰。
　　安志杰看着莫莉，不动声色地出来，并没有和她打招呼，倒是对莫莉身边的老太亲切地问了好。
　　莫莉才不管这一套，温柔无限地冲他挥手：“亲爱的，再见，我先去上班了！”
　　电梯缓缓合上，莫莉看到电梯外的安志杰，不知道是因为手上的那个看似很沉的方便袋，还是因为莫莉的话，他微微地皱了皱眉头。
　　电梯合上了，莫莉喘一口气。看到身边的老太在看自己，就又对她笑笑。
　　莫莉心想，这老太是安志杰的邻居，看上去关系还挺融洽的，虽然说当今社会都情感淡漠，互不关心，可是，如果自己通过邻里关系，释放一点烟雾弹，占领一点地盘……
　　莫莉心中贼笑几声，转头和老太攀谈：“嗨，你好，我是Jason的妻子，Molly,刚到纽约，很高兴认识你。”
　　老太有些诧异，但还是笑笑：“哦，你好，请叫我Vicky，我住在你们隔壁。”
　　莫莉见老太态度亲切，就和老太多攀谈了几句，最后便愉快地分别了，老太竟然还邀请他们“夫妇”以后要到她家去喝茶。
　　莫莉有些兴奋，但坐上了去西区的地铁的时候，她心里又不由地愁闷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上班迟到。
　　苏活区地价并没有东区那么昂贵，Alexande的工作室很大，黑色木地板，白色墙壁和天花板，黑色的家具以及一些黄铜色的工具和装饰，让整个工作室看起来味道十足。
　　可是，今天早上，最有味道的，恐怕不是这工作室，也不是莫莉，而是Alexande。
　　莫莉顶着众位同仁的目光，溜到样品陈列室，脱下昨晚的短礼服，换上一身清爽的连体裤装，刚翻出发带来，要挽头发，就听见后面货架那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莫莉急忙回头，看见了一堆晃动的衣物，接着，Alexande就从里面爬了出来。
　　莫莉吃了一惊，赶忙打算闪人。
　　Alexande却叫：“哦，Molly，来帮帮我，我腿麻了。”
　　莫莉只得过去，扶起他来。
　　Alexande有些尴尬：“哦，倒霉！”
　　莫莉问：“你这是怎么了？”
　　Alexande不说话，只说：“哦，周六之夜过去了，咱们又要开始创造了！”
　　莫莉抖抖眉毛，心想，Alexande不会就在这里睡了一个晚上吧。怪不得——这里的味道有点怪怪的……

　　老板并没有发现自己迟到的这件事，这让莫莉暗暗地庆幸了一把。虽然跟Alexande是亦师亦友的关系，但莫莉一向对自己要求很严格，公私分明这件事，还是要好好注意的。
　　Alexande的Jay系列的设计图基本确定，莫莉一直跟在制版室里负责管理工作，而Alexande的另一位助理Maddie则是负责业务接洽等协调工作。
　　莫莉自知每个人有每个人负责的事情，Maddie可以早下班，并不能代表她就轻松了。但是，当莫莉走出工作室，查看时间，已经八点多了的时候，她心里还是有些忿忿不平。
　　陌生的国家，陌生的城市，冷漠的街道，面色淡然的人们——看着明亮的街灯，莫莉安慰自己，这，不是自己一直在追求的么。
　　可是，天气越来越冷了，记忆中，有个人说过，纽约的冬天，总有大雪，很冷的。
　　他还说过，宝贝儿，等到冬天，下大雪了，我就——
　　莫莉突然感觉有些暖意，脑子一热，也顾不得自己原来的计划，立刻向地铁站跑去。
　　莫莉从没有在晚上做过纽约的地铁，心里总有些不安，所幸这个时刻人还很多。莫莉也就稍稍地安心了一点。
　　莫莉跳上一节人看上去最多的车厢，一路想着，等会儿要是见了安志杰——“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莫莉赶紧翻出响了好一会儿的手机，来电显示是Mike——莫莉想起来了，是昨晚一直对自己示好的那个安志杰的小助理。
　　有关于安志杰的事情，莫莉一向很积极，她接起来：“Hello——”
　　“喂，季文丽，你在哪里？”
　　莫莉听到安志杰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有些惊诧，又有点惊喜：“啊，我——我回家。”
　　安志杰问：“你昨天是不是把一串钥匙落在我家了？”
　　莫莉装傻：“哦，是么，我不知道啊，我——看看。”
　　“你家在西区？”
　　莫莉回答“哦，对，第72街——”
　　“你现在在路上？”
　　“哦，对！”
　　“把住址发给我。”
　　电话断了。
　　莫莉把自己租的房子的地址发给他，不觉地有些兴奋。过了一会儿，又想，不是吧，难道，他要来找自己？
　　正想着，车到了站，顺着人流，流到街上。
　　人真的是锻炼出来的，莫莉一向有些路痴，可这两年，自己在外面，记忆力竟然变得好了不少。她凭着记忆，找到了安志杰的公寓，可是，她却无法进去，只能掏出电话来，打给安志杰：“喂，安志杰，你在家么，我在你家门口，进不去，你给我你们楼的密码。”
　　安志杰的声音有些不耐烦：“什么？！——我在外面工作呢，你，你先进大厅，等一下。”
　　莫莉按照密码，进了公寓，坐在一楼大厅里，静静地等着。
　　沙发侧面墙上有一面黄色的金属，影影绰绰地照出莫莉的轮廓来。莫莉看着，伸手到头发后面，把发带拆开，又拿手顺了几下。
　　刚打算拿出化妆镜来补一下妆，就听见有旁边有人在叫：“Mrs Ann，晚上好！”
　　莫莉循声望去，见是早上遇见的那位叫Vicky的老太。
　　莫莉愣了片刻，反应过来，安太太这个称呼，是叫的自己，不由地心花怒放起来：“哦，嗨，Vicky，晚上好！”
　　V老太寒暄道：“Mrs Ann，怎么，在等安先生么？”
　　莫莉沉醉在被叫做安太太的这种虚幻的快感里：“哦，对，他还在工作，我忘记带钥匙了，只好等他回来。”
　　V老太很和善：“来我家喝杯茶吧！”
　　此茶非彼茶。
　　莫莉学着V老太，微微地转着着高脚杯，让葡萄酒的香气飘出来。
　　V老太的老伴在十年前去世了，儿子现在也去了洛杉矶。但V老太一个人活的很乐观，经常参加些什么俱乐部和活动什么的，也交了不少朋友。但一到了夜晚，难免要孤身一人。因此，她就培养了一些可以随叫随到的好伙伴——几只猫，一些酒。
　　V老太喝了两杯，就开始话多起来：“哦，安太太，安先生在这里住了好久了，我竟然不知道他已经结婚了！也没有看到他带别的女人回来过——”
　　原来，安志杰还一直挺洁身自好的嘛，莫莉心里微微地开心了一下。
　　“也就是那个红发美女——哦——”
　　莫莉心里一沉，刚才还想，虽然他不在家里乱搞，万一，他在外面乱搞呢？这还不够她忧愁呢，一转眼，又来了个红发美女！
　　莫莉没有意识到，她现在是没什么资格把安志杰的各类艳遇归为乱搞的。
　　莫莉对着V老太循循善诱：“红发美女？哦，是么？”
　　V老太自觉失言：“哦，不，不——”

　　安志杰总算到了自己公寓楼下，对前面开车的Mike说：“你在这里，等着。”
　　Mike很诧异：“啊，您一会儿还要回酒吧么？”
　　安志杰又嗯了一声。
　　Mike觉得自己老板最近真是越来越反常了。

　　安志杰进到大厅里面，环顾四周，没见到莫莉的身影，心里不禁焦躁起来，刚喝的酒一波波地翻涌在脑袋里，直直地烧出一股火气。
　　他掏出手机，打给那个不叫人省心的女人：“喂，你在哪里，我已经到了！”
　　莫莉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从听筒传到安志杰的耳朵里：“哦，我在隔壁Vicky家里喝茶。”
　　安志杰一下子就挂了电话，觉得，刚才那个女人的声音把脑子里的那摊火烧得更旺了。

　　安志杰挂了电话没一会儿，莫莉就听见有人敲门。
　　打开门，安志杰皱着眉头问：“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V老太从洗手间出来：“安先生回来了？安太太等了你好久！”
　　安志杰的脸色一下就变得怪异起来，直直地看向莫莉。
　　莫莉赶紧对V老太说：“Vicky，谢谢你的茶，那我先走了，改天见！”
　　安志杰对V老太笑笑，说了声打搅。转过头来，直视着莫莉：“快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