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负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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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欠景年十文钱，欠了十二年。
流水现在还记得那个夏夜，花灯把夜晚点缀得如同白昼，她仰头就看到了坐在屋顶上的少年，明明灭灭的灯火把他笼在一片昏黄的光晕里，像故事里的仙人一样。
流水认得他，是隔壁做买卖的顾家的孩子，顾景年。当初他们一家搬来的时候，奶娘还特地嘱咐过流水不要和顾家的孩子玩，奶娘说做买卖的人没身份没本事，还一肚子坏水，会把流水抓起来卖掉，害流水从此宁可绕路也不敢从顾家门前经过。
可是这一天，流水只觉得，那个孩子好漂亮啊。
漂亮这个词，还是流水想了半天才想出来的。先生说，漂亮的东西会让人有眼前一亮的感觉。
景年让流水眼前亮了好久，所以流水觉得，景年就是很漂亮的。
不过认识景年以后，流水告诉自己，那时候让她眼前一亮的肯定是花灯而不是景年！
只是之后的事，现在的流水还不知道。在她的认知里，漂亮的东西都是好的，就像桂花糕和母亲一样。所以她趁着府里的丫鬟都跑去看花灯的空档，费了好大的力气爬上到屋顶的楼梯，摇摇晃晃地走到景年的身边。
景年看着平日里都不敢走近她们家一步的沈大小姐像小鸭子一样摇摆着靠过来，吃惊得差点从屋顶上掉下去。等她好不容易稳住身体，流水也顺利地拽到她的衣服袖子。
流水眨巴眨巴水灵灵的大眼睛，口齿不清地说：“顾哥哥，你好漂亮。”
景年再次差点摔下去。这八年里她一直都顶着男孩子的身份，她也不认为自己和眼前这个白白胖胖肉感十足的沈小肉球是一样的，所以她觉得漂亮这个词用在身上是很羞耻的事情。
但是她想起来夫子曾说过，对待他人要以宽容之心，就算是仇人也是如此。而且母亲也教育她对人首先要保持微笑，瓦解对方的防备之心，这是做生意的基本准则。
于是下一秒，流水看见漂亮的顾哥哥弯起眉眼，露出月牙状的笑容。
流水眨眨眼睛，也跟着傻乎乎地笑起来，景年正巧瞥见她嘴里磕掉半颗的大门牙，嘴角一抽差点忍不住狂笑出来。
景年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和蔼地笑啊笑：“沈肉……妹妹，你也来看花灯么？”呼，好险好险，差点叫成肉球。
流水摇摇头，两只肉肉的小手依旧紧紧拽着景年的衣袖不放，裙摆在夜风中轻轻颤动。
“我看见顾哥哥在上面，我就上来了。”流水微微红了脸，她现在才想起来奶娘说过，男孩子和女孩子是不能单独在一起的，要是怀上小宝宝就麻烦了。流水又想起小白生狗宝宝的时候叫的撕心裂肺好像很疼很疼的样子，不禁煞白了小脸。
“顾哥哥顾哥哥，你说我要是怀上顾哥哥的宝宝会不会像小白那样疼啊？”说着，流水的大眼睛里就迷蒙起水雾。
景年小小的身影又晃了晃，差点滑下去。她不知道小白是谁，更不明白为什么说了几句话小肉球就能怀上她的孩子了，只是看小肉球的表情，事情好像很严重的样子，就忍不住揉揉流水的头发说：“不会不会，宝宝很可爱啊，还可以陪流水玩呢。”
说到玩，流水又来了精神，沈府没有和她差不多年龄的孩子，她都找不到人玩。
“真的吗？有宝宝就可以陪流水玩吗？”
景年歪起脑袋想了想，随即很郑重地点了点头。
流水立刻破涕为笑：“那流水要怀上顾哥哥的宝宝，这样就有人陪流水玩了。”
好不容易哄小肉球又笑起来，景年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她最怕惹女孩子哭了，一哭起来没完没了像梅雨季节的天气。
“顾哥哥这么漂亮，顾哥哥的宝宝一定也很漂亮。”流水露出缺了半颗的门牙笑的很开心。
一听到漂亮两个字，景年笑容险些就挂不住了。
她看着变成她“未婚妻”的小肉球，心里盘算着打又不能打，骂又不能骂，怎么样才能教育一下这个以后要怀自己宝宝的家伙呢？
看着远处想了半天，景年才慢慢勾起嘴角笑起来。
“流水，哥哥讲故事给你听好不好？”
流水一双大眼睛顿时闪啊闪，漫天的星星都没了光彩：“真的真的？流水最喜欢听故事了，顾哥哥真好。”
“可是呢——”景年拖长了音说，“你看那些说书的都要收费的，顾哥哥也不能白说嘛，看在我们宝宝的份上，就收流水一个故事一文好了。好不好？”
流水掰着手指算，一个故事才一文钱，好便宜。而且奶娘说的故事都听腻了，顾哥哥说的肯定更精彩，于是便重重地点了点头。
景年坐正，理理衣袖，又清了清嗓子，才慢慢开始说道：“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小流水和一个小景年，小景年对小流水说：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小流水和一个小景年，小景年对小流水说：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小流水和一个小景年，小景年对小流水说：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小流水和一个小景年，小景年对小流水说：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小流水和一个小景年，小景年对小流水说：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小流水和一个小景年，小景年对小流水说：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小流水和一个小景年，小景年对小流水说：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小流水和一个小景年，小景年对小流水说：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小流水和一个小景年，小景年对小流水说：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小流水和一个小景年，小景年对小流水说：我的故事说完了。”
流水还没缓过神来，景年就得意地笑道：“是十个故事哦，流水，从今天开始，你欠我十文钱啦！”
初夏的花灯节，湖畔灯火辉映，星光灯光在远方连成一片，柔柔地挥洒温暖。银辉浸润之处，呆呆的小女孩，得意的小少年，连同那万千火光定格成一副永久的画卷。
被流水咬牙切齿了十二年的画卷……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负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