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引》万水清螺

17、神秘人

　　这日，残阳如血，秋风卷着落叶穿梭在街道上，稀稀朗朗的几条炊烟飘荡在望山城的上方。“酒居人家”的大旗下，店小二刚忙完一桌客，正搭着毛巾跐着门槛面向城门方向发呆。这几年生意越来越难做了，肯借道深山的外地人越来越少，本地人舍不得钱宁可自己在家待客。他遥望着人迹杳然的城门，心想：要是再来个大主顾该多么好，就像前些日子那个少年，一气拿得出那么多上好的贝。他掏出口袋里已经把玩得锃亮的小贝壳，成串的早已被店主拿走，这个是他偷偷留下的讲故事的报酬。就这么个小东西，拿到外面据说能换得一头好牲口，店小二有些懊悔，倘或自己再卖卖气力，讲得再生动些再讨好些，说不定那少年一高兴多给几个，自己便不用再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呆了。听老人讲望山城当年很是辉煌过，这酒家曾经也门庭若市，可惜自己生晚了没赶上。姑媱山封了，原本倚靠的彭家散了，城里的年轻人受不得穷纷纷走出大山另觅出路。短短十几年光景百年望山城便繁华尽褪宛如死城一般。
　　店小二长叹口气，将手中小贝迎向天空，夕阳残光中五彩贝壳映出微微闪亮的红很是漂亮，就这么个小东西让众人千里梦里追寻？正端详着，只见红色光芒中出现了一点黑。店小二放下手，见一个黑色身影向这边走来。
　　有客人来了，店小二想上前招呼却提不起脚步。来人很是怪异，整体感觉就是一匹黑帛挂在个竹竿上，黑帛巨大将其人笼罩的严严实实，脸并手脚藏于帛内，行走如稻草人一般。店小二还未回过神来，这竹竿已经直愣愣地戳在了身前。店小二忙堆起职业笑脸伸手向里道：“客官里面请。”竹竿蹦过门槛晃到桌前，店小二坚信自己听到这人坐下时发出了清脆的如竹竿折断般的声音。来者都是客，店小二虽心有恐惧但还算有职业操守，笑道：“旅途奔波，客官不如先进些饮食，小店……”来人挥挥手打断话头，径自掏出十余只贝壳放于桌上道：“打听事情。”声如其人，同样的干枯直硬。这人的手同样裹了层黑帛一丝皮肤未露，手指干瘦看去比桌上的筷子粗不到哪里。店小二见了贝壳立时眼前一亮，管他多怪异给得起价格便是好主顾，这回可不能错过机会，当下抖擞精神笑道：“您尽管问，小的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竹竿先沉默了好一会儿，开口道：“彭家人哪里去了？”店小二道：“彭家？当年做城主的当家人入山被毒蛇咬死之后，走得走死得死，听说是遭了诅咒，有些能耐的都躲出去了。现在只剩下个小伙儿，靠进山弄些野味过日子。叫彭显。”店小二急于讨好，倒豆般把自己知道的一气全说了出来。竹竿半响才点点头，用手指拨过一个贝，店小二急忙放入口袋。“前些日子可有人入山？”竹竿再问。店小二挠着后脑勺想了半日，一拍大腿道：“是啦，前段有个阔绰少年带着个女孩来此，说是要入山。第二日便走了，从那就没再见过。那山可是轻易入得？倘或真进山了，恐怕是凶多吉少。”竹竿沉默不语。这人连个面目都不露，店小二察言观色的本事彻底失效，只能局促的等着。过了许久，竹竿总算点了点头，缓缓起身走了出去。“客官，您不住店了？”店小二紧着把桌上的贝收起，跟出店外。就这脚打脚的功夫，来人消失的无影无踪。店小二呆望着空空如也的街面，伸手摸了摸口袋中那一把贝。神啊，难道方才是财神爷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