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梅妆》洛尘

13、番外篇

　　入冬，天气阴郁而寒冷。冬雨带着入骨的寒气绵绵地下着，带给断剑山庄一片愁云惨雾。
　　昔日繁荣的山庄由于经营不善早已陷入困境，而那个导致山庄如此的当事人——断剑山庄庄主，亦即山庄的建立者，此刻已在弥留之际。
　　躺在床榻上的他其实刚及不惑之年，长长的身量与轮廓鲜明的五官说明他年轻时必定也是个翩翩佳公子。而此刻，多年不曾再练武的躯体因长年酗酒与近一年来的积劳成疾变得瘦弱不堪，脸色呈现不健康的蜡黄，花白的头发披散着，乱蓬蓬的胡子遮去了小半张脸，许多症状都表明他不会活过今天。他也没强求，只是——
　　“傲雪，难为你了……我知道……知道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尽责的父亲，我是多么想补偿你们啊……”
　　梅傲雪紧抿着薄唇。她得承认，自己从懂事起到而今十五岁，一直是在对眼前这个男人的恨意中长大的。因为，是他毁了好好的一个家。但此刻他说的那些话，又叫她无法再仇视他，因为，他其实也只是一个可怜人。没有反应，是因为不知该如何反应。
　　“傲风，兰儿、竹儿、菊儿，你们要听大姐的话。”他抬起手想再抚摩那几个年幼的孩子，却牵一发动全身似的引发一阵剧咳，到最后，咳出血来。
　　“爹！”温柔乖巧的兰傲雨终于无法再僵持下去，眼泪夺眶而出。纵使他有百般不是，那份再微薄的亲情仍是割舍不掉的。“兰儿不要这样，好不容易您清醒过来了、开始疼爱我们了，为什么现在又要离开我们？兰儿已经从小就没有了娘，兰儿不想再没了爹呀！”
　　而另外三个孩子仍然懵懂天真，根本不懂得这种死别的场面意味着什么，所以只是静静地呆在一旁。最年幼的菊傲霜看见她最粘的兰儿姐姐哭了，也跟着嘤嘤哭泣起来。
　　“兰儿……”他眼中的情绪复杂难辨，“你是最懂事的，要帮姐姐照顾好他们。你要学会坚强，别忘了……你……你是‘断剑山庄’的人！要有‘傲骨’……”接着，他把目光递向站在那群孩子后面的少年，“恨天。”
　　“在，庄主。”少年亦是面无表情，脸上有着超乎他年纪的成熟。
　　“我把小姐们叫给你了，答应我，你要誓死保护她……咳、咳……们！咳……”
　　“我……”少年一惊，不知如何是好。他无法正视庄主那执着热切的目光。不知是佛光返照或是庄主真的把他当成托付重任的对象，只见庄主那向来朦胧的醉眼此刻异常清澈明亮，甚至带着热切的闪光。
　　“答应我！”这是命令而非请求！
　　“我……”难道庄主早已知悉一切，所以非要他亲口答应？“是！恨天答应！”
　　“我要你跪下发誓！咳咳……”他又呕出一口鲜血。
　　“东方恨天对天发誓，誓死效忠小姐，若有违此誓，叫我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死无全尸！”这确实是他的肺腑之言。但若非违背誓言不可，他只得陪葬了。
　　“好，好……”他总算松了口气，“我把傲雪指给你，等你们几个孩子都长大成人，能够照顾自己，你就和傲雪成亲……”
　　“庄主！”
　　“老头！”
　　“爹！”
　　东方恨天、梅傲雪和兰傲雨都惊喊出声。
　　他的瞳孔却开始涣散，低低地喃喃自语起来：“梅……兰……竹……菊……莲……”一些断断续续的字句，拼凑不成完整的句子，只听得最后一句十分清晰——
　　“世间情之一字……不可太过执着……否则，累人……累己……”
　　窗外，黎明的曙光渐露。而他所迎接的，是无边的黑暗。
　　连促天呼出最后一口气，结束了他谜一样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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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啦！下一篇，也许会写兰傲雨的故事，但不保证一定写，除非我想出了比较不俗套的题材．
　　反正，这样的结局，算有交代了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