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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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透过薄薄的窗，稀稀落落地照在宝钗脸上，“大观园已建好，不久就该搬进去了。我自是想与你住得近的，”黛玉握住宝钗的手轻声道：“无妨。即便是住得远，也不过是费些时间罢了，也远不了多少。宝姐姐，我突然想奏一曲倩女幽魂。”
宝钗哧哧笑道：“你可犯痴了。现在可并非奏琴的时辰。”黛玉蹙眉道：“可我忍不了了，着实想弹得紧。”宝钗抿唇道：“那便奏琴吧，若是问起来，横竖不认了事。”黛玉眉眼弯弯道：“未曾想宝姐姐也会说出这般话。”说毕，黛玉忙起身下床，缓缓走到古琴前。宝钗跟在黛玉身后。
黛玉将古琴上的盖着的丝绸掀去，凝视着古琴，轻轻抚过琴弦，叹了一声。黛玉回首冲宝钗笑道：“这琴，还是母亲送我的。我的琴技，也是母亲教的。如今，琴还在。”黛玉随意拨出几个音，缓缓坐下，“倩女幽魂这曲子，是我偷学的。这曲子据说不吉利，我却喜欢得紧。这也是我弹得最好的曲子了。”
宝钗张了张唇，却什么也未说，不是不愿说，亦不是不敢说，而是说不出。
黛玉带了几分怅然道：“若是有笛子合鸣便更好。我曾听过古筝与竹笛合奏的倩女幽魂，那可真真称得上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能几回闻了。我却是如何都比不上的。”
黛玉叹了一声，拨动琴弦，乐音响起。
刚响了前几个音，便见痴梦闯开门，冲到黛玉面前，低声喝道：“你是傻了吗？居然，居然在这时辰弹奏倩女幽魂！你就不怕当真唤来怨鬼吗？”宝钗剜了痴梦一眼，“你是何人？怎敢闯入碧纱厨！”黛玉稍带不满道：“这也轮不到你管。”痴梦紧张道：“这屋子本就阴气足，若是引来怨鬼，可叫你不得安生！”
宝钗的话却是被痴梦硬生生无视了。宝钗是大家闺秀，素来都是被人看重的，此刻竟也未发作，反而笑着问道：“颦儿，这位姑娘是何人？”黛玉眼波流转，故意使坏道：“痴梦是父亲给我的大丫鬟。”痴梦一瞪眼，“你！”黛玉冷笑道：“是你自己说要做我的丫鬟。如今可是想反悔了？”
“算你赢了。”痴梦瘪了瘪唇。宝钗不急不缓道：“既然是丫鬟，就该有丫鬟的样子。”痴梦不屑一顾道：“嗤，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饶是宝钗脾性好，此刻也动了怒，但面上并未表露，“我只不过道出规矩，可并非教训你。”
痴梦道：“这是凡间的规矩，与我无干。”黛玉冷淡道：“痴梦，你不必留在我身边了。”痴梦不甘问道：“为何？我可是为了你才……才下凡的！”
“我与你，又有什么干系呢？”黛玉漫不经心道。宝钗顿觉心中一爽。
痴梦狠狠剜了黛玉一眼，“你可莫后悔！我走了便不会回来。”黛玉嗤笑道：“你留在我身边，只会为我带来麻烦。何况，有你无你，与我又有何影响呢？”痴梦气得直跺脚，“绛珠，你可真是好！真是对得起我！”说毕，痴梦一转身，便化作一道光芒消失。
宝钗不敢置信地问道：“那姑娘是神仙……？”林黛玉颦眉道：“大概是吧。”宝钗不由得暗暗后悔，自己方才对一位仙姑说出那般话，未免太过无礼。黛玉瞥了宝钗一眼，“仙姑又如何？横竖与我们没有干系。”黛玉面上露了三分不满。
宝钗那一番游历幻境的经历，却是黛玉不曾知晓的。宝钗低声道：“有没有干系，你可是一点都不知啊。他们可掌握着命数。”黛玉掷地有声道：“那即便是有干系有如何？这世上，可根本没有什么既定的命数！天也是可逆的。否则不会有逆天改命。”
“逆天改命……”宝钗喃喃道。黛玉狂妄不羁道：“命数这东西，若是真的有，那也是千变万化。我不信，不信神仙能有那么大的本事！”门未关，风吹进屋，黛玉的青丝被吹得肆意飘扬，眸中惟有浓浓的嘲弄。
宝钗死死咬住下唇，眼前的一幕似曾相识，并非第一次见到。
薛宝钗捂住头，缓缓蹲在地上，过了半响，与黛玉异口同声道：“即便是逆天又何妨？”宝钗说毕，哇地吐出一口血来。“宝姐姐！”林黛玉惊慌叫道。宝钗深吐一口气，“颦儿，你可觉得有古怪？整个贾府如同无人一般。”黛玉颦眉道：“我们方才闹出那么大的动静，竟无人前来。实是怪哉。”
痴梦幽幽道：“是我早已布下了结界。算是我对绛珠的补偿。”“我并非绛珠，我是林黛玉。”林黛玉莫名地有些心虚，“起码这一世，我是林黛玉。”痴梦惆怅道：“林黛玉是你，绛珠亦是你，虽然你不肯认。”痴梦一挥袖，房门吱呀一声关上。痴梦身上冒出雾气，“绛珠，再会。”
雾气散去，黛玉将宝钗拉起身，力不足，险些拉着宝钗一同摔倒在地。“我……大概是太累了。”黛玉一个踉跄，向前倒去。宝钗与黛玉是手牵手的，宝钗被黛玉拉得也向前摔去。两人一同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宝钗因着摔在黛玉身上，倒也不觉得痛。反观黛玉，痛得脸皱成一团。
黛玉吃痛道：“骨头痛得酥了。”宝钗扭头去望黛玉，唇却正巧碰着唇。黛玉猛地推开宝钗，口气不善道：“你还要躺倒什么时候？”宝钗忙站起身，拉黛玉起身。黛玉整个儿靠在宝钗身上。宝钗有些吃力地承受着黛玉。
“方才你压在我身上，我还未嫌你重呢。”黛玉斜了宝钗一眼。薛宝钗道：“我可没有这个意思。”黛玉睁大眼，“当真没有？”宝钗无奈道：“我可从未嫌弃过你。”黛玉嗔道：“你敢！”宝钗不接黛玉的话，反道：“今夜元妃省亲，我们不去可是大大的不妥。”
黛玉听说，心中不爽，凉凉道：“你现在即便是去也晚了。”宝钗道：“我既然来了你这，便不后悔。只是明日少不得被大太太说一顿。”黛玉打了个呵欠，“歇了罢，我乏得很。”
宝钗忙朝床走去，只是她身上还挂着一个黛玉，走得是极慢的。“到了。”宝钗将黛玉轻柔地放到床上，随后自己也躺了上去。
一夜好眠。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