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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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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发生在夏目贵志还未出生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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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桜川依旧是孤身一人回家,没有人和她作伴。
她是班里人缘最差的学生,最不讨老师和同学喜欢。就算是成绩比她要差太多的不良少年和少女们也可以随意欺负她而不受老师的指责,虽然那些欺侮最终都被反击回去。
从可以说话、懂得交往开始,她就一直受人排斥。并非是自己的生活习惯和性格太差劲的关系,只是因为——
她可以看见妖怪。
桜川能够看到妖怪是在一次非常偶然的情况下发现的。
那时候的她,还和父母住在祖辈传下的古宅里。而古宅通常就是小妖怪们的聚集地,所以不过刚刚学会说话的桃沢经常会向父母说“为什么不给他准备食物呢”“妈妈,他是我的新玩伴吗”这样的话。
桜川的爸爸妈妈觉得非常奇怪,但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后来这件事情被邻居知道了,并被宣传得到处都是。
之后桜川上了小学,和新交的朋友谈起,结果朋友也是没有一个相信她,反而一个个都和她断交,说她是个爱撒谎的孩子。
几年后,父母将古宅交给了亲戚打理,终于带着她离开了一直居住的小镇,来到这个似乎民风淳朴的地方。
不过,就算是这里,也依旧没有可以交往的对象呢。桜川无所谓地笑了笑。
“想这些干嘛,还不如快点回家。”
和偶然相遇的大叔打了个招呼,桜川走上别人不常走的需要穿过树林的捷径。而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可疑的声音。
那是什么?桜川停下脚步仔细听着四周的动静,似乎声响是从左边传来的。她迟疑着,最终还是往那边走去。
等到靠近了,她才发现原来是一个人正坐在人为挖的陷阱旁边,脚被捕兽夹夹住。
那人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看上去与自己一般大,头发是一种浅浅的蓝色,略带卷曲的垂了下来半遮住他的左眼。察觉到她的靠近,少年抬起头来,双眼直直地看着她。虽然一开始被少年的行动吓到,但只要对上了那一双蓝眸,桜川却觉得内心平和了许多。他的眼里不见焦虑和恐惧,只是一股淡淡的安然在眼中流转。
“等着我。”留下这样一段话,桜川飞快地朝刚才遇到大叔的地方跑去。以她的能力根本不足以将捕兽夹拉开,但身为猎人的安田先生一定可以做到。
“安田先生!安田先生,有一个男孩子被捕兽夹夹伤了,安田先生快去救他!”在看到那个中年男子的身影时,桜川松了口气,催促着职业是猎人的安田先生带好必要工具。
等到她回到陷阱边时,那个少年还是一副安安静静不急不躁的样子,略带稚气的眼睛一瞬不眨地看着他们。
“马上就救你出来哦……”
尽管安田先生还戴着眼镜看起来更像是教书先生,但实际上作为猎人的他十分轻松的就将那个少年腿上深咬住的捕兽夹拉开,并为他包扎好伤口。
“呐,你住在这附近吗?”
少年点点头。
“我都没见过你——嗯,我一直走这条路回家。”向安田先生道了谢目送他离开后,桜川坐在少年身边和他聊起天来。“我都要佩服我自己了呢,每次都是一个人。”
少年用美丽的蓝眼睛看了过来,桜川笑着说:“我总觉得林子里会有妖怪呢。”随手捡起树枝在地上划着“妖怪”这两个字。
“你害怕妖怪么。”
原本以为这将会是她一个人自言自语,却没想到竟然能够得到回应。她挽起笑容,摇了摇头。
虽然因为妖怪的原因她一直没有交到朋友,不过比起人类,说不定她更喜欢直率的妖怪,喜欢小小的捉弄别人的小妖怪也还算是可爱。
“虽然经常见到他们,但我不觉得那些妖怪很可怕——我是说那些善良的妖怪。”桜川冲他一笑,“不过我除了能看到他们外,其他什么能力也没有。”
说着她捂住了嘴,有些不敢看那个少年的脸。她把不愿对人提及的事情说出来了。
“……我没有在说谎。”
她没有立即得到回答,反而是长时间的令她感到不安的沉默。
“嗯,我相信你。”
几乎是立即湿了眼眶,桜川八重子伏在膝盖上无声地流着泪。
说是她矫情也好,夸张也罢。在桜川十几年的人生里,唯一期盼的也就只是这一声“相信”罢了。就算是时常对自己自我催眠说朋友什么的她一点也不在乎,信与不信也与她无关了,但直到此刻真的听到有人相信她说的自己能够看到妖怪的话,还是让她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顿了顿,等着自己不再哽咽,才说道:“我记得镇子另一边的高中有一个被人称为骗子的女孩子,也能见到妖怪。只可惜,我还没有认识她。”
若不是还泛红的眼眶,但看桜川此时的笑颜如何能想到她之前还哭了一场呢。
少年的脸上浮起一抹笑容却不再说话。桜川也并没有勉强,只是静静地坐在他一旁,看着层层绿叶的缝隙中透出的美丽夕阳。
“呀,这么晚了我该回家了!”桜川忽然脸色一变,看了看手表,发现已经超过平时的回家时间太久了。
她站起身来拎着书包,对仍旧坐在那里的少年挥挥手。
“我要回家了,再见~”
少年点点头,回以一个浅浅的微笑。
“我叫桜川八重子,你呢?”
“……狸追。”
“狸追也早点回家吧,晚上不安全哦!明天见~”转身朝家的方向跑去,桜川的嘴角却一直弯起。
今天,遇见了一个人,一个似乎已经成为朋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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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桜川经常能够在回家路上遇到狸追。虽然也会奇怪为什么狸追似乎一直没有上学,但毕竟是狸追的事情,而且她觉得能够像现在这样聚在一起谈天说地聊妖怪已经是最让她开心的事情了。
“狸追,要不要去我家?”桜川拉着狸追的手轻轻摇晃着。“我还请了安田先生哦。”
也许因为是安田先生将他救起,狸追和安田先生的关系也很好。安田先生是一位温柔亲切的大叔,尽管之前与他并不相熟,但也从不拒绝他们两个的打扰。久而久之,他也成为她在这座小镇里仅有的几个能说得上话的人之一。
“八重子的家是什么样子的?”
这段时间以来的交往已经让他们熟到可以直呼名字的地步。
“去了就知道了啊,走吧走吧~”说完她便拉着狸追回了家。
桜川的父母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女儿带朋友来家里做客,所以那一整天都觉得惊讶极了,甚至连一贯精于家事的母亲都失态到打碎了一个盘子。
这种时候,他们没有可能去纠结为什么带回家的不是女孩子而死男孩子了。只有能够交到朋友,那就是最好的事情了——桜川的父母一直都是这样想的。
自从被别人说是骗子之后,桜川八重子已经很久没有和谁来往过了,连说得上话的人都很少,更何况是友人。
“狸追,要感谢这么久以来都一直在听我说话呢。”桜川深吸了一口气,双手向后撑着仰头看着天空飘渺的浮云。“这一阵子似乎将十几年的话都说了,自己都要变成话痨了。”不好意思的朝狸追笑笑。
狸追学着她的样子也向后仰着,弯起嘴角:“不必客气。我也要感谢你——这段时间我过得很开心,以后……”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连笑容也渐渐隐去。
可是看着天空的桜川却没有注意到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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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以后,狸追不见了。
即使桜川在树林里等到天黑也不见狸追的踪影。
她向路过的妖怪们打听是否见过一个浅蓝色头发的男孩子,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她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哪里不够好或者做错了什么,才会令狸追消失的。
狸追是她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也是唯一一个朋友。所以就算只是想要知道原因令自己不再困惑,她也想要找到他问一声:为什么离开,为什么连一句告别都没有说过。
直到某一天坐在之前狸追坐过的木质门廊上,她才恍惚记起来耳边传来的低至近乎不可闻的声音。现在看来,那正预示着告别吧。
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呢……
“桜川八重子。”
“是。”
“恭喜毕业。”
“谢谢您。”
桜川接过校长先生手中的毕业状并鞠躬致敬。
这是桜川呆在学校的最后一天。
桜川八重子,今年已经十八岁了,已经离开这所呆了三年的学校。虽然在这里的三年还是没有找到知己,可一旦真的要离开这里了,还是有些不舍。
正是樱花始开的三月。有些女孩子唱起樱花之歌,为高中生活画上完满的句点。
她只是站在一边看着她们和友人拥抱着,或哭或笑,或者高高地扔起花束。这都不是属于她的。
没有朋友啊……桜川弯起嘴角转身离开。今天的桜川八重子也是一个人呢,早就习惯了呢,朋友也只有已经消失的狸追一人了。
虽然有时候觉得寂寞,不过与其将那些奇怪的事情说给不信任自己的人听,倒不如写给记事本。
每到这种时候,就更加想念狸追。
“狸追这家伙到底去哪里了啊……再过段时间就真的是三年又三年了。”依旧是回家路上的那片林子,桜川坐在最初遇到狸追的陷阱边——当然这个陷阱已经被填好。
“八重子。”
她猛地站起身来,不敢回头。刚才是幻觉吧?一定是这样没错。
“呀咧呀咧……想一个人想多了真的会出现幻觉吗?”桜川轻轻地敲了敲头,似乎不相信这是真的,但是嘴角的笑意却怎样都掩藏不住。
她回过头去,以前还带着稚气的少年已经成长成为足以令人心动的男子。
“真是让我等太久了呢,狸追。”
她走上前去踮着脚尖抚上狸追浅色的头发,“好久不见。”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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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在笑什么?”
“啊,想起了再一次见到狸追时,你那副想要说什么却只低声应了一句的样子。”桜川趴在窗口看着小木屋外的雪景,虽然冷到发抖却还是不肯关上窗子。
那之后又过了几年,虽然狸追依旧会消失一段时间,但她却不再不安了。因为狸追曾经这样说过呢——“暂时的消失不代表永远不见,我会回来的”。
这几年间发生了很多事情。
知道了狸追不是人类,而是妖怪。
虽然一开始的桜川觉得被欺骗了原来还是没有人相信她的话和她做朋友,但仔细想想却发现他从未说过自己是人类,转念间便也释然了。最重要的是这几年间从未虚假过的感情。
然后,开始意识到自己对于狸追的感情不再只是单纯的友谊。那还要感谢那位误以为她是被狸追抓来的人类少女而对狸追展开攻击的除妖师。那时出现在他身体上的伤口令她心里泛起无法忽视的恐惧。
并非是恐惧那样的伤口会对他造成怎样的伤害,而是恐惧狸追总有一天会离开她。人类和妖怪,是两种不同的生物啊……
“狸追,我喜欢你。”
“谢谢。”
直白的将自己的心情告诉他,得到的是一句谢谢。
桜川泄气地坐在他身边撑着下巴,“我说我喜欢你。”
“嗯,听到了,谢谢。”狸追的笑容看起来平静而温柔,“你是人类而我却是妖怪。”
人类的生命太过短暂,若是他们相互喜欢,而几十年过去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在这里,太残忍了不是么。
但是,她还是喜欢他,想要和他在一起的心情越发强烈。
“不管想多久,我还是喜欢你,喜欢扮成人类的你,也喜欢作为妖怪的你。”
“总能找到办法和你在一起的,我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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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陪了我这么久。”
“嗯,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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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永远闭上双眼,桜川八重子也这样坚信。
总能与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