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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三生石上三生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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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初见清泠时她忽然一亮的神情,后来她说人生四大喜事之“他乡遇故知”就是当时。
会为生活中每一件小事而开心,这就是对她的第一印象。
一起回A市的时候遇上夏季暴雨,等我们走出机场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她扶着额头苦想归处,表情却还是微笑的,看起来没有因为这等事而破坏心情。出租车难等,想到未来几年的合作,我拜托司机送她,这时候她倒是很恭敬的道谢,虽然还是一边脚打滑一边打算往前摔。
我替政府感到悲哀,A市的街道其实很平坦。
听说她之后感冒伤风了两天才好,想女孩子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当然,在之后很多年里,清泠是让我“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唯一的一个,直到我们的女儿出世。
后来在泰山偶遇,看到她望向云海的神情忽然觉得和以前的气场完全不似,那种寂寞的神情真切的让人感同身受,回想她的语文作业里“温柔的坚持”,几乎立刻就明白了她在想什么,主动开口安慰,那是我就发觉,她大概是唯一一个让我能抛开冷静和被动的人。
再往后清泠要忙中考,看她从9月份忙到6月份,我是奇怪怎么有这么勤奋的学生,大概是看出了我的疑惑,清泠说,她要考的学校没有签约。
我很惊讶,清泠那时的学校是市里第一第二的重点学校了,加上她的成绩,完全可以直升本校。对于此,她笑笑,告诉我,因为她不愿意被学业束缚。
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直到次年1月,清泠都在玩游戏,每次她发邮件跟我抱歉说学校太严老师爱压迫的时候,七成是在玩游戏。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之后那年开学,我作为学长迎接新一届学弟学妹时,看到她。
她礼貌的冲我微微笑,和身旁一位女生一起走向自己阵营。
本校高中是出了名的自由,除了一部分学生的课余生活被奥赛等填满外,大部分人的生活还是很欢拖,我是如此,清泠亦然。暑假她和学校一众人参加奥赛。拿了不错的成绩却一脸沮丧,问及缘由,是因为同时举行的无线电比赛,“我从五年级就在比无线电诶……好可惜。”
我感叹,虽然知道她很喜欢高端电子相关,但从小学坚持到高中,确实不易。
又是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初中时她可以去另一所学校发展无线电特长却放弃,高中时她如果留本校在信息奥赛上更如鱼得水,但这两次,她都放弃了。
新年知道我被保送西大后一下子就怠慢了学习,在学校里看各种景物都是不一样的美好,那年下雪,整个学校都是狂欢的状态,我却在教学楼的台阶上看到了清泠,一个人呆呆的坐在那里,失了魂魄一般托腮看着前方,我以为她会哭,可她没有。看到我的时候仍是礼貌的一笑,被点亮的表情很快暗了下去。
我踌躇了一下,走过去一起坐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扫描整个大脑最终说出一句:“你……也是蘑菇吗?”清泠笑了笑,没接话。
我手足无措的想着办法,清泠却比我先开口。“玩过《幻境》吗?”
《幻境》是初中时盛行的小型网游,曾遭非议最终关服,当时几乎所有中学生都在玩,我也不例外,“玩过。”
“寒假《幻境再现》封测。”清泠神情漠然,接着说“里面有一面时空门,穿越过去可以到过去……”她没说下去,忍不住无声的落泪,她不说,我自然不问。
寒假时才知道一切的缘由。《幻境》是清泠某个师兄未成年时的作品由那个人的父亲发行,清泠整个初中和高中都在尝试自己编引擎,做游戏,整整5年,玩市面上各种游戏,翻各种游戏论坛,了解大家喜欢的游戏类型,最后这一年,她做出的成品是黑白水墨画般得写意,淡彩工笔画的精致,唯美至极但不会有人气。师兄最后是把它作为《幻境再现》的一部分。
我知道她的人脉很广但不知道广到了这种地步,工笔画,水墨画,这些界面的原画师,想必是清泠的朋友。
清泠说她的同门师兄就是在初中时候发布的《幻境》,当然《幻境》被她的师父加以修改后发行。她说,别人能做到的,她也能。
长期以来,对清泠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冒失鬼,爱笑,善交际这三方面,偶尔她会表现出寡淡的一面,却从未让我觉得她如此争强好胜。
因为对清泠说要一起玩幻境,我还是用官方给的封测账号进入了游戏。
幻境再现的画面较幻境更加精致,人物形象也由Q版变成了挺拔的男人女人。而令我讶异的是创作人的人情味。曾经的好友,进驻幻境再现的,仍然在列表里。
没和他们说上两句话,我直接找到时空门,点击进入。
预想着门里的请冷景象,可进入后我发觉我错了,错的不止是我,还有清泠的师兄
不少玩家结伴坐在湖畔赏景,淡彩水墨风格没有引起大多数人的反感,整个场景十分写意,让人立刻想到设计者本身的气质。
即使她冒冒失失,平衡能力不好,也掩不掉本身水墨画的淡雅,工笔画的唯美。
转生的场景。黄泉路,奈何桥,三生石。
充斥着桃花花瓣,让我不自觉想看看树上是否还停留着鸟儿。
NPC很少,主动怪没有。这里大概是情侣约会的圣地。
我往前走,奈何桥,有强烈的预感她会在这里。
走过奈何桥,突然蹦出一条提示劝我不能轻生云云,啰嗦的系统说了一大串,我没耐心的不停按回车。最后点确定。
远远地看到了个人影。那人似乎挺惊讶,挪动了几步走到我面前。
“司洛。”
这是我们心照不宣的游戏。
“是在下。”
“三生石上三生缘。”
她操纵人物向前,我跟上。
“清零。”
似乎了解到了什么,我也把自己的ID打了出来。
系统提示说什么缘定三生什么的,又是啰啰嗦嗦一大串,我一路狂按回车。
一段动画场景。墨水一笔一划把我们的名字写在一起。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缘定三生。
到此,我大概明白了,这段场景,这种风格,在单机里是唯美,在动画里悲情,可如果放在网游里,就有点不三不四了。
“其实王师兄对我挺好的,为了这一段‘缘定三生’还规定玩家名字只能用中文。”
“这段场景是我很小的时候就在脑海里幻想的,当时我痴迷与幻三2,谢谢你和我触发这个段场景动画。”
“三生石上三生缘,缘定三生的故事多美,可太虚幻,我只要现世安稳。”
我无言“……”
为什么她能知道我会在那天上,就如为什么我能知道她站在那里一样,飘忽点,是命中注定。
那段唬人的系统提示,让无数玩家望而却步,我却觉得什么也不会发生。
一般来说,网游里这就是删号自杀的前奏。
呵,什么时候我们到了可以殉情的地步?
为什么系统提示那么长?因为清泠为那个消失了的游戏设计了完整的世界观,完整的情节发展,然后浓缩到这里。
忽然能理解她的苦涩。那是她的五年。
被告知失败后她没那么伤心,后来我才发现当时我真是设身处地犯了傻,要是她真的那么自信,那么相信她“师兄”,又为什么会在那个暑假跑去欧洲签下那份合作协议?
再有心理准备,再坚强,也无法做到风轻云淡,多少个日日夜夜她为此而努力,几度春秋她一直坚持着。
真是,让人心疼。
“清泠。坚持下去。”
她轻笑,眼睛闪闪应着:“嗯”
“别伤心,剩下的我们一起走下去。”
“缘定三生唷。”
……
作为沉稳冷静的我还是做了件冲动的事。游戏里看到那个白衣女子就强烈的感受到她的悲切,然后冲动的跑过去和人家“缘定三生”。
无关风月,分享了这些就是人与人最深的羁绊。
三生石上三生缘,愿与你缘定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