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五十五、来电告别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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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木回来的时候，满满当当的人又都不见了。
薛晓燕还是坐那角落，中午那大妈正在跟她说：“哎，回去吧。我们也要下班了。”
薛晓燕没事人似的，站起来跟人说耽误人一下午了真不好意思的。看的乌木这心里直抽抽的。
说完话，大妈走了，薛晓燕回头一看乌木来了，一双眼睛直勾勾地就盯着他看，直看得乌木心里直发毛。
“哎……有事说事啊……”
“他联系我了么？”薛晓燕也不亲自看了，直接问结果。
“那个……”乌木抹了一脑门的汗，讷讷着：“没。”
“哦，成吧，”薛晓燕挺不在意地应了一声，“咱打道回府吧。”
“那领证的事怎么办？”乌木傻乎乎地就问了。
薛晓燕还是像往常一样轻瞟了他一眼，鄙视的意思不言而喻：“婚姻法修正了么？结婚证一个人也能领了么？”
乌木后背兹兹地冒汗。
薛晓燕这不温不火地没脾气的样，怎么就让人觉得比发脾气还可怕呢？迟大爷死定了……
两个人来到停车场，乌木请示了下接下来往哪走。薛晓燕葱白的玉指往北边那么一点，道：“香格里拉大饭店。”
心情不好的女人都爱出点血，乌木一边担忧着荷包血量足不足，一边打着方向盘，乖乖地给人开道了。
结果到了饭店，薛晓燕拉着人去吃自助餐，原本还提前为荷包哀悼的乌木，精神一下子振奋了不少，自助餐吃死了能多贵啊？
薛晓燕挑了好几只大龙虾，端着盘子一路走过来，侧目的不少。
两个人来得早，餐厅里还没什么人，好几个窗户边的位置都空着，拣着一视野好的，两个人就坐下了。
乌木手上扒拉着随便夹的意大利面，眼睛就看着薛晓燕在那认认真真地挑着龙虾肉，一只一只仔仔细细地给掏空那些钳子爪子的，别提吃的多专注了。
薛晓燕吃得好，乌木就有点心不在焉。薛晓燕手机还攥他手里呢，跟握着个烫手山芋似的，时不时的得换把手，然后再默默祈祷着这手机倒是响点声啊响点声啊！
该发火的时候，竟然还能憋着气。没跟这样的薛晓燕相处过，乌木可算知道什么叫坐立不安了。
“你别看那手机了，就像你说的，打了这么多个电话，要能联系上，早打回来了。来，这边龙虾跟海鲜都很好吃。”薛晓燕招呼着乌木，叉了一大块龙虾肉到乌木盘里：“尝尝”。
乌木可吃不下，小心翼翼地说着：“小燕子，这事吧，应该有原因的……”
“我也觉得得有原因。”薛晓点点头，顺嘴就把话接了：“理由我都给他想好了，不就是手机没电，他刚好又在一荒山野岭，哪都没个电话能联系人。然后他呢，这会儿正跋山涉水地来找我呢。我就等着他回来照着稿子给我念，念了我就信了。”
这云淡风轻地，乌木越听越不踏实。正常人在民政局被人放了鸽子，再怎么好的脾气也不能这么不吵不闹的还配合着来吧？
“你心里要有气就撒出来好了，千万别憋着。”多少心理变态就是这么给憋出来的啊……
薛晓燕感觉得到乌木是真担心她了，抬起眼特真诚地看着乌木，一字一句解释着：“我就是有点不开心。今儿在那地方呆一下午，我感觉跟煎熬了八辈子似的。人姐姐妹妹的身边的都有个人，挽着准老公甜甜蜜蜜地进了那办公室，再然后领着张证出来，往我这瞥一眼，我感觉跟让人凌迟了差不多。我给人让了一次又一次，我等的人还不来，我坐那犄角旮旯里恨不能让太阳给我晒化了。可是没办法，你知道咱这儿的太阳还晒不化人。”
薛晓燕絮絮叨叨的跟祥林嫂似的，乌木认识薛晓燕这么久以来，还没听薛晓燕一长串地描述过自己什么心情。
今儿，果然是不正常了。
薛晓燕还在说：“我坐那憋屈了一天，我得发泄发泄。我知道他肯定想来的，我回去也许他就在家等着我了。我在这边发泄完了，我回去就不会对他撒脾气了。我这人不能撒脾气，我一撒脾气谁也拦不住。我跟我爸撒脾气都能忍着一个月不跟他说话，我不想这么来。生活都到这程度，我都忍耐到这地步了，不能这么前功尽弃。你说，对吧？”
乌木听得既明白又糊涂的，薛晓燕这说的是一回事么？感觉还说了点别的事，忍耐到这地步？这还掺和进什么事了？怎么一会儿生活一会儿忍耐的。乌木脑袋有点晕。可是人不解释，乌木自己还真参不透。
没等乌木接话，薛晓燕埋下头又处理面前一堆龙虾去了，趁着剥皮扒筋的空当解释了最后一句：“我以前就发现在这里吃龙虾特别爽。你看吧，在外面吃，你一只龙虾一盘菜就得好几百，这边吃的我撑死也是那个价钱。所以吃这个最解气了。我吃完就没事了。”
说完，一叉子龙虾肉进了口。乌木看着薛晓燕坐对面认真地咀嚼着，不知怎地，心里就是觉得不忍心。他是真体会了一把替别人难受的滋味，敢情薛晓燕以前就是怀着这种心情陪他的？
一顿饭吃得安安静静的，乌木知道自己这会儿不能打扰了薛晓燕。要是逼得人破功了，他把自己拆了也赔不起人一淡定的心情。
一直到把薛晓燕送回了家，两个人的手机都没响起过。
沉闷的空气快把这空间涨破，乌木一路上愣是没能挑起个好话题。到了家，薛晓燕要睡觉，他也没法儿继续陪下去了，只好回自己屋了。
一进了屋就让空调把屋里整的跟冬天似的。薛晓燕洗了个澡，带着一身水汽薛晓燕窝被窝里，这时手机铃声终于响了：
“喜欢你……那双眼动人……笑声更迷人……”
“喂。”薛晓燕平静地接起来电话，声音里仿佛还带着点笑意：“怎么了，今天都没来？”
听到薛晓燕的声音，迟也情绪不明地松了口气：“你的情绪看起来比我想象中要好得多。”
薛晓燕以为迟也担心她，轻松地说：“我这么大一人了，哪那么容易让这点小事影响。”
“……”迟也却没有因此得到开解。
小事么？我没出现只是小事啊……
“呵……”没奈何的轻笑一声，也就迟也自己觉得薛晓燕说话多让人心凉。
薛晓燕不明所以地问：“怎么了？”
“兔宝……”
“嗯？”
“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什么人你失去了就觉得不能活的？”迟也突然问。
薛晓燕一瞬间就想起她爸。可是老人家总是要走的，她已经长大到可以自己一个人活下去了，所以：“没有。”
迟也听得被噎了一下，他想薛晓燕也许没有听懂吧，于是他又解释：“我是说，有个人离开了你，即使只有一瞬间，也会让你觉得没办法一个人活下去了。这样的人没有么？”
薛晓燕听的直皱眉头。迟也消失一天，突然一个电话问的又那么莫名其妙，这都干嘛呢？可是她还是说：“以前还小，觉得我爸要走了，我肯定受不了。可是人越长大对这些事也就越能接受，觉得我爸要是真走了，只要不被折腾，只要我送着，那他走了，往后我一个人也能过得安心点。”
“这样的人还有么？”
薛晓燕想了想说：“壹壹也算吧，打小跟她就在一块儿了，我也不知道我们俩分开能什么样。”
“还有么？”迟也感觉自己问得太卑微了点，亲情、友情都排在前头了，那爱情在哪呢？
“迟也你怎么了？”薛晓燕烦被人这么逼问，索性自己反客为主了。
没有得到想听的答案，迟也挺失望的。
“晓燕，今天我是故意没去的。”
“……”身子冷不丁就那么僵了一下。
迟也说：“我今天想了很久，还是想不到我还有什么能给你的……”
“我又没有跟你要什么。”薛晓燕打断了他。
“所以你不需要我，或者确切地说，你不一定需要我。对么？”
“……”
“就像你说的，你不是非我不可的。”
不是非我不可……
昨夜电梯门前的泥印子突然浮上脑海，那开了又合的电梯声陡然又清晰起来，迟也那时在的……
薛晓燕猛地坐了起来，空调造的寒风吹得她一个激灵清醒了。
“迟也……”
薛晓燕喊了一声，迟也打断了她：“我以为我对你总是有点不同的，但是往大了说，我对你而言，跟其他所有人都一样。即使有一天我成了过客，对你而言也不过是将来的一个回忆。一想到这些，我就提不起力气去见你。”
不管这世界少了谁，薛晓燕一个人也可以活下去。这不是应该的么？薛晓燕嗫嚅着却发不出声。
手指玩弄着钥匙，发出毫无韵律的叮当声，迟也问：“怎么办呢，兔宝，我发现自己没有那么无私。”没办法只付出却得不到同等的回报……
响在耳边的呢喃，仍然保留着那份亲昵，却让人开始不安。
“那……因为我并不是非你不可，所以你不要我了么？”说出来才发现自己捏着嗓子，声音又细又小。
大概是因为心虚吧。哪有那么好的事，这个世界上总有需要他的人，自己声称并不需要却霸占着算怎么回事？
“不是那么回事……”迟也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恍惚，说完一句话就停了好久。
薛晓燕握着手机一点也不敢放松，有个希望忽闪忽灭，等待着迟也或者掐死或者点火。
“这真不是个说话的好时机……”许久迟也才出声。
“什么？”
“在我马上要离开的时候。”
“你要离开？”薛晓燕的声音不自觉阴沉了一些。
迟也却没感觉到，只应着：“嗯。我现在没办法跟你一天天耗下去，然后等到我要的那个答案。晓燕，我这就要走了，也许回来前你能给我个我能接受的答案。想到了就告诉我吧，想不到……那我自己再好好想想。”
情势急转直下，迟也突然就告别上了。一股被愚弄的愤怒袭上心头，薛晓燕声音都冷了：“到这地步，你才突然后悔了吗？”
迟也不答反问：“那你需要我么？”
“……”
“我从来都是个自私的混蛋。”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五十五、来电告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