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年少为谁狂》难得正经

12、真相了

　　这单人床只有一米二宽，对两个大男人来说着实有点挤。不过人很会利用空间。沈易是平躺着，而阳光则是半边身子压在沈易身上，头抵在颈窝处。
　　肩膀有处濡湿。阳光睡着了，沈易判断。阳光鲜少会流梦口水，显然现在属于为数不多的一晚。
　　沈易叹了一口气，有点无奈。他已经无奈了一晚上了。他利用了阳光避免了可能的危险。他倒不是认为阳春来仅仅因为怀疑对自己这个掌握无关紧要信息的人下毒手。但是难保命令传到底下会出现偏差，把自己弄伤弄残了人一句“不小心”就回去领赏去了。对于今天出现的那一批人，沈易直觉很危险。自己一个人倒是想躲就躲想打就打，可多了个阳光就有点尾大难掉头的意思了。
　　沈易又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有够倒霉的。他的人生中就怎么出现了一个温头呢？几百人中他就一眼瞧上了我，难道是因为自己太帅的原因？当时，沈易倒是感慨着知遇（=滴水，人就觉得这恩情就是一滴水的分量）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下好了，不只涌泉还要涌血了。想想自己现是隶属特殊组织，怎就沦落到替温头做这种不吃力但讨厌的事？一年公关，作了报告还要回来做书面检讨。沈易是真想自我反省，不该义气凛然地答应温头这事。
　　虽然自己只负责打打幌子，真正的潜龙另有其人。沈易还是不免纠结一番，温头现在只是一个武官，跟这种打黑查毒之类的事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不过在阳家，他倒是发现了一些些隐隐约约的原因。阳春来也够倒霉的，惹了温头这尊煞神。温头这人，别人不知道，他沈易是清楚得很。看起来认真和气，一身正气，其实是一个可辱（别人）可杀（别人），爱折腾的超龄中二病患者。可就是因为这样，沈易知道他是宁愿得罪十个阳光加阳春来也不愿得罪一个温头。
　　沈易被压的一只手从阳光肩膀上穿出，考虑了一下，半翻身抱着阳光呈侧卧睡姿。他考虑的不是侧卧对循环系统与消化系统的影响，而是阳光会不会半夜起来喊魂。阳光一睡得不舒服，就会口中碎碎念。这本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将醒未醒，眼半睁不睁的吓人。沈易听着阳光均匀的呼吸声，突然很想笑。自己这个样子像不像一只母狗护着犊子。他以前看到一只中华田园犬蜷着一窝小狗崽就是这样睡的。
　　“笑什么？”棉毯下传来阳光瓮声瓮气的发问。
　　“没，没什么。”沈易没料到阳光根本没睡着，而自己刚刚真发出声了？警惕心已经下降到这种地步了？又想到自己现在的姿势有点微妙的尴尬，赶紧强装自然地把手抽回来，“你醒啦。”
　　“嗯。”阳光鼻子发音，不想错过沈易收手的动作，“你这是过度代偿行为？”
　　“代偿什么？”沈易装傻，“空调的冷气？”
　　“哼！你就嘴硬吧。”真没想到这人在这方面比我还别扭，明明脸皮厚得要命，“真不考虑承认？”
　　“实话实说，这就是我的忍道！”沈易学着董存瑞炸碉堡的气势。
　　“你这是跟谁学的？小日本？”阳光有时候觉得沈易没有二十八岁，倒像个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
　　如果不是晚上，必能看到阳光赤裸裸鄙视的眼神。
　　“什么小日本，我跟工头老刘十三岁的儿子学的。”沈易心想终于能把话题扯开了？
　　“还挺光荣！”阳光翻了翻身，“我睡了，你最好在我醒后承认喜欢我。”
　　“不然怎样？”还是回归了。阳光的注意广度怎么就不能弱一点。
　　“不然我就赖在你这里了。”阳光毫无愧色。
　　“说是呢？”沈易特意避开承认，喜欢两词。
　　“自然跟你在一起了。”
　　“这威胁很新鲜。”阳光这是吃定自己了，“真能耗？”
　　“比真金还真。”阳光又翻过来正对着沈易，只能看到个轮廓，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沈易的臂膀，“到底有什么原因，让你认为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这句话不是在责问沈易，更像是喃喃自语。
　　沈易没有回答，他觉得有点危险。阳光是个聪明人，很可能会查到组织上去。到时候的事情会远比目前麻烦。自己在A市呆了一年，还插手阳氏，这件事已经惹得上头不满了。急急把自己召回来，美其名曰工作总结，实则画地为牢留市察看。这都什么年代了，都说电子邮件就好了。上头偏说你现在闲得很，回家温馨温馨一下。沈易也知道忠诚不仅需要前期的洗脑还需要适时的监控。为表忠心也是例行公事，收到通知后便匆匆赶回。原想跟阳光来个辞行或者干脆明说分手，后考虑到时间紧急，阳光那个性必然会缠着一起来甚至软禁自己也不无可能，就要了二十万之后走了。那二十万是温头出的馊主意。人把阳家当自家银行了，自己半年的佣金就这样了了。要不是阳光每年的零花钱就是这个数，沈易会考虑多拿一点的。当然，能被认为骗财更好，沈易并没有期待过这么简单。他是有留下身份证制造仓促奔逃的假象，把注意力集中到阳氏内部最近出现的一些问题上。这样将温头那事最后做个毛糙的收尾，同时也掩盖了自己的另一重身份不被暴露。另一重身份对他们来说目前是无关紧要的，但难保不被刨根究底。这一挖出来自然是个大麻烦。
　　不过才十天就被找来了。阳光真是个大变数。想到这里，沈易又开始懊恼当初怎么一时兴起盯上阳光了呢。温头的事完成个半半拉拉倒也没什么，原先说好了只干半年就好。可这收尾工作看起来比想象的要麻烦的多。本以为阳光是个嫩嫩生生的大少爷，要么任性傲慢会厌了自己不请自退，要么软软绵绵任人揉捏，自己稍动心思就能屏退千里之外。没想到，这痴情劲儿，狡黠脑儿遗传了阳春来个七七八八。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不过，再过一阵，阳春来自然会撤走人，阳光开学了，也不会二十四小时盯梢。至于是否派人这得好好考量一下。目前组织倒是没任务，暴露的风险倒是很低。最令人担忧的恐怕是新冒出的那一批人。他们目的何在？自己还是阿光？这都是危险。
　　以前的任务都是端人老窝，断人后路或者探探消息安全检测，都不会给之后带来多少麻烦。哪像这次，把水搅混了给人当靶子，偏对方还是个倒不了的主。温头这次玩的不是阳春来，玩的是我吧！沈易摇头，又是在心中一声长叹。

　　这是一个失眠之夜。沈易想了很多，有在部队里的生活，在组织里的那些日子，还有出任务时遇到的人。想得最多的还是阳家这一次。
　　沈易到A市选择公关这一行业主要是因为来钱快。而后来受了温头的委托去探查阳氏内部的运营情况必要时掩护另一名卧底。当年是温头将沈易推荐给上头的，对于温头的这个请求沈易自然是义不容辞，更何况还有工资。沈易正在寻找机会进入阳氏集团做事，要想能在短时间内接触到上层管理，沈易是打算自荐公关之类的职务。计划还未执行，阳家这颗金蛋出裂缝了，沈易这只苍蝇就很好的迎上去。姚静娴找到了他们公司，沈易自然把握好了机会。

　　从姚静娴那里知道阳家内院起火，沈易立刻就想到了消防员这项职业了。还在想着怎样献计献策来灭火的沈易，就被阳春来请过去了。沈易在心中仰天大笑，真是天助我也！
　　虽然之前有看过阳春来的资料，但真见到真人，沈易还是不免感叹一声“闻名不如见面”。沈易看到过很多有神的眼睛，最夺人眼球的有两双。一双是温头的，像猎豹，沉稳下藏着狡黠。另一双就是阳春来的，像鹞鹰，睿智而锐利。
　　沈易从阳春来的问话中很快看出问题来。这人是个怕老婆的，很怕的那种。不然老婆“出轨”了不急着找证据倒是询问姚静娴的情绪状况。沈易大胆的问了阳春来是否有做过对不起姚静娴的事。阳春来并没恼，反而如实说了。沈易便献上一计。说自己可以假装阳的男友给姚静娴重敲一记，等时机成熟再好言相劝。如此一苦一甜姚静娴必会了解到阳的好。阳春来说将来解释起两人的关系该怎么办，总不能照实说了这是在合谋算计吧？沈易便说我愿意到贵公司做公关，以后说起来还可以把公司作为借口。

　　阳春来问为什么愿意联合自己演这出戏。
　　“我一向敬畏您这种男人。”沈易回答得不卑不亢。
　　“喔？怎样的男人？”阳春来饶有兴味的看着沈易。
　　“远而有望，近而不厌。”沈易看着阳春来目光变得柔和，知道自己这马屁是拍到点了。
　　阳春来考虑了一下同意了。沈易形象口才确实一流。

　　沈易搬到阳家别墅之后，姚静娴便被气走了。
　　沈易大多数时间是在为阳春来鞍前马后的效劳。偶尔会在别墅内发发呆。阳家别墅是中西结合的清新田园风，很大，占地估计有一公顷，在土地紧缺的中国城市竟然能标到这么一大块地，想必是动用了不少关系。
　　一日，沈易跑到荷花池对面的十几米高的小坡上吹风。在那里，他遇到了深入简出的阳老太太王淑兰。老太太已经是耄耋之年了，眼神不太好使，偶尔还犯犯老年痴呆玩。这天是刘嫂陪她上这土坡来给他老头子烧冥币的。
　　王淑兰本是接受过新思潮洗礼的，但人一到年纪总是要迷信的。她一生除了爱情没有其它信仰。为了寻找感情寄托便信了佛，顺便也爱上了烧香诵经这类活动。
　　先说了老太太眼神不好，她看到漂亮的年轻人就喊孙儿。沈易倒是尊老爱幼，起初还提醒一两次说自己不是阳光。见老太太完全无视，沈易干脆就认当孙子了。老太太许久不见孙子，这下抓着沈易打开话匣子就滔滔不绝起来，把陈芝麻烂谷子一颗颗全倒了出来。当然，经常会有重复。不过老太太不知道，还总是说自己哪儿哪儿落下了。
　　孙儿啊，你且听我慢慢慢慢道来。

　　————————————详情请参考《那时年少不轻狂》————————
　　从阳老太太那里，沈易知道温头跟阳春来是有过节，还是青梅竹马的那种。这也难怪了。

　　沈易想起自己现任上司韦头就是个温头的受害者。韦头当年在部队玩笑式的调戏了一下温，人就随后十几年如一日的小鞋闷棍冷箭轮着往他身上招呼。直到前几年才消停。这阳春来跟温头的恩怨还不折腾到猴年马月才能结束。倒霉催的阳春来啊，不过自己也不会幸运到哪里去就是了。
　　沈易看着阳光身体的起伏，弯起嘴角，计上心头。温头儿，借你儿子用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