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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鹦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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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冬云,珍格儿将那盘月饼搁在饭桌上,自己去了内室床上胡乱的躺着,今日从冯氏屋里带回来的不止是那一盘月饼,更是一个事情的真相,布琛的为人,是不会在冯氏面前撒谎的,如此看来那林姨娘的确不是外表看上去那么静,背地里做的小动作只怕不少,不过话说回来,若不是她费尽心机谋害珍格儿,自己也不会有机会重生,想想便也作罢,反正自己如今只是个小孩子,大人们的恩怨她不必要去插手什么,她只要演好小孩这场戏,保护好自己的小命便是好的了。
躺着躺着,珍格儿竟然慢慢的睡着,潜意识里倒还是记得自己还没洗漱,却是睡意浓烈,醒不过来,迷迷糊糊中听的雀儿在外头大叫了一声,吓得她浑身一震,睡意也跟着被吓跑。
“鬼吼什么?格格在里头睡着呢!”是纳苏的声音,低低的,珍格儿已经醒来,听到了。
“哦,这个,月饼呢!”雀儿也压低了声音,拿手指着桌上的那盘饼。
“是月饼,没见过?大惊小怪!洗澡水烧好了?”
“烧好了,就是来叫格格过去洗澡的。”
纳苏看看夜色,点点头:“时辰是不早了,我去叫格格。”转角的时候正好碰上珍格儿揉着眼睛出来,“醒了,坐会子就去。”
珍格儿坐到桌旁,看眼那盘月饼,又看眼嘴馋得不得了的雀儿,珍格儿便问:“雀儿想吃月饼?”
雀儿连忙的点头,纳苏在旁咳嗽了声,雀儿忙又使劲的摇着头,珍格儿自然知道是纳苏在提醒她,便道:“给你们吃,我在额娘那里吃腻了!”
纳苏听了忙说:“那怎么行?奴婢听说这月饼是夫人特意叫冬云秋霜做给格格吃的,奴婢们哪里有这等福气吃主子这月饼!”
“可是额娘说,不能多吃,我已经吃了好多了。”
“那也是不行的,格格今日吃不了,奴婢给格格好生收着便是,等格格想吃了再拿出来。”
珍格儿听了不做声,这时雎儿从外头进来,随手便拿了一个放嘴里,雎儿此举着实吓了纳苏与雀儿一跳,各自睁大了眼睛看着雎儿细细的嚼着月饼,珍格儿也是不解,仰着头看着雎儿能给出个什么说辞。
“秋热未过,这东西不经收,等着它发霉,倒不如我们吃了。水已经烧好,请格格沐浴。”
珍格儿若无其事的点点头,雎儿便过来扶了珍格儿往浴房去,留下雀儿与纳苏面面相觑。
十五那日,府里清净了不少,除了管家必须留下外,但凡有家室的屋舍又不远的都回了自己家里过节,冯氏身边大丫头冬云秋霜都不在,只有布琛与丹桂□□两个小丫头,珍格儿身边少了纳苏和怡宁,雎儿雀儿家乡偏远,回去不得,便都留着府里过节。虽说人是少了不少,可府里却是热热闹闹,喜气冲天。冯氏也是个大发的,但凡留在府里的,每人都有一两银子的节钱,外加府里在外头买来的月饼四个,另外还着人买了一大堆的礼炮等着晚上燃放。
冯氏从起床开始就一直忙乎着,嬷嬷们时不时的来回事,偶尔还有外头与和珅交好的朝官家眷上门来送节礼,好在冯氏早有准备,一应的回礼都是齐全的,坐着应酬会子就可以了,中秋是特殊节日,人家也不会留下来用饭,不过是出于礼节,上门来拜访拜访罢了。
送走了一位朝官家眷,冯氏坐不住了,叫了丹桂上前说:“你去大门口望望,看布琛嬷嬷回来了没有。”丹桂领命出去,三刻钟后才来回话,冯氏早已等得急了,见了丹桂便问:“可是嬷嬷回来了?”
“回来了,轿子已经落在门口。”布琛年纪较大,冯氏特意叫她坐了自己的轿子出去。
冯氏心里稍稍安了些,丹桂行礼退下,布琛很快进到上房,冯氏迎上两步,问:“事情可顺利?”
布琛点头:“夫人放心,一切都是依照我们的计划呢,等到了下午,老奴再去一趟,亲自监看着!”
“老爷如今已经在宫里向皇上回事,晚间就回,确保一切不会出什么差错?”
“老奴确保!”布琛神情认真,冯氏便点点头,“不会出什么差错就好!”
冯氏为了林姨娘的事放不下心的同时,珍格儿却在院子里乐得不可开交,因为今日来府里送礼的人中有人献上了一只会说话的鹦鹉,冯氏见这东西自己用不上,圃儿又要以课业为重,便给了珍格儿,珍格儿见了这玩意像见了明晃晃的金子似的,喜欢得不得了,会说话的鹦鹉她还只在电视里见到过呢,最令她待见的是这只鹦鹉竟然一开口就向她秀了句英语:hello,I am poll, nice to meet you!乐得珍格儿笑开了花。
“原来你是只洋鸟呢!”珍格儿蹲在鸟笼旁双手撑着脑袋斜斜的打量着这个新朋友,有了新鲜事物,雀儿自然是不会落下的,也凑了过来细细的打量着这鹦鹉,这鹦鹉见来了新的观赏者便又开口问候了句,这可迷糊了雀儿了:“你说什么呢?来嗣偷米酒?来嗣偷谁家的米酒了?”珍格儿闻言绷了嘴憋笑。
“傻瓜,傻瓜,就知道你听不懂,就知道你听不懂!”
“你傻瓜!你不讲人话我哪里听得懂?”
那鹦鹉自然不懂雀儿说的什么,偏偏学会的就这两句,便是一个劲的nice to meet you,nice to meet you!傻瓜傻瓜的叫,结果听得雀儿几乎怒发冲冠:“好个来嗣,竟然做起了偷鸡摸狗的事情来了,看我不回了夫人捉了他去!”雀儿说罢起了身就要去找来嗣,珍格儿忙拉了她的衣袖:“鸟儿胡说的,你也信?”
雀儿忙摆出了一副大人做事小孩子不懂的样子,说:“格格你不知道,这鸟儿不是人,它不会说谎的,鸟儿既然说来嗣偷了米酒,那就一定是偷了米酒,一定是乘着今日府里人少,又是大过节的,他起了浑水摸鱼的心!”
珍格儿哭笑不得,方欲再劝,那头雎儿端了糕点过来,说:“鸟儿说的话是人教的,今日才到府里,哪里知道你说的那事。”雎儿根本就没看雀儿一眼,说完将糕点递到珍格儿面前:“格格吃点山楂糕吧,近日格格肠胃不太好。”
珍格儿便拿了个放嘴里,叫她们也吃,两人自然是都不会动嘴的,雀儿听雎儿这么说不服,正巧那鹦鹉见了雎儿又来了句问候,雀儿便指了那鸟儿对着雎儿道:“你听,这鸟儿分明就是在告诉我们,来嗣偷了府里的米酒。”
雎儿站到了一边,斜斜的瞟了那鹦鹉一眼,又随意的望着远处,嘴里淡淡的道:“语调不同,兴许之前训这只鸟儿的是外邦人,这话是外邦人讲的语言也不一定。”
珍格儿听到这儿不由起了身看着雎儿,这是山野里来的姑娘吗?这简直太有见识了!
雀儿还是不服气,“这鸟儿分明是户部左侍郎李大人的夫人送来的,哪里就是外邦人了?”
雎儿听了只轻扯了下嘴角,说:“京里番邦人多,宫里头有外邦画师,宫外有教堂,有传教士,谁说这鸟儿就不能从番邦人手里流到李夫人手里?”
见雀儿无话可说雎儿又加了句道:“府里头一应用的是绍兴花雕,哪里有过米酒?”
雀儿被雎儿说得脸红耳赤,珍格儿见两人争得尴尬便寻了个理由,遣了雀儿将那盘山楂糕送到哥哥那头去,雀儿本来就觉得争不过雎儿了,见珍格儿发话忙端了盘子出去,又想来嗣到底有没有偷米酒过去一问便知道了,到时候若是真偷了她一定会来再好好的和雎儿争论一番。
珍格儿遣走了雀儿便拉了雎儿的袖子往石桌旁坐去,雎儿却只是站到了一旁,安安静静的候着。
珍格儿想问点关于雎儿身世的问题,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才是合适,想想还是作罢,等将来自己长大点,能与她们正儿八经的谈心的时候再了解也不迟。珍格儿不便多说,雎儿又是个无多话的,两人便在石桌旁一坐一立各自愣呆着,至后来雎儿看那鹦鹉应该饿了才去厨房拿了些米,切了点青菜过来给它喂了,此间雀儿从外头回来,微微低着头,也不看鸟笼旁喂食的雎儿,只将手里的四串冰糖葫芦递给珍格儿,说是少爷身边的奴才今日刚从外头买来的,随后便急急的跑回自己屋里,不再出来。
珍格儿觉得日子真是无聊,本是不喜吃冰糖葫芦的,这会子也在慢条斯理的啃咬着,全当是打发时间了,好不容易熬到下午,又熬到天黑,冯氏那头却还没人过来传话,想来老爹和珅还没回府,珍格儿不管了,她打算过到上房去黏着她的母亲,那头人来人往的,比自己这里热闹多了。
冯氏院门口哥哥圃儿也正领着来嗣来喜两个跟班过来,想来也是觉得无聊才提早过来的,圃儿见了珍格儿便过来牵了珍格儿的手,说:“妹妹这些日子怎么没过来看我?”
“哥哥成日里忙着学习,不也没来看我么?”珍格儿由圃儿牵着,跨过院门槛往里头去,身后的雀儿见了来嗣将头一扭,哼了一声加快了步子紧跟在珍格儿身后。
“师傅课业安排得紧,额娘又叫人随处盯着我,我不敢随意去玩。”
“那哥哥的功课一定学得很好了!”
“刚背全了《论语》和《孟子》,声律才刚刚开始涉及。”
“哥哥真厉害!”
两人一路说着,至冯氏面前时一起屈膝跪地,给冯氏行了个大礼,冯氏喜,叫两人起来,桌上有两个果盘,一个果盘里装满了各样的瓜果,一个盛了精致的月饼,冯氏要两人吃,圃儿随手抓了把花生,都是两粒仁的,圃儿剥开后与珍格儿一人一粒,看得冯氏极为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