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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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豫戎从小被教导着恪守勤俭惜福养心修德的老派生活理念，在他看来这时候换新房子简直太浪费了，不但房子本身贵得离谱，装修也是一笔大投入，杨卫东那个人又是讲究风水和排场的，一准弄好多乱花钱的妖蛾子。所以他去看房子前做足了心理准备，故意不带身份证，害怕杨卫东又要当场定下来。
杨卫东这几天倒都挺靠谱，搁以往肯定开他的宝贝路虎横行霸道的，这次还是老老实实到车库去取奔驰，试图在售楼处展示一个普通商人的形象。不过他鼻梁上架着太阳眼镜，一身白色高尔夫球衫球裤，看起来特别匪气，不像爱打高尔夫球的商人，倒坐实了是个爱装良民的□□大佬。弄得陈豫戎也疑惑起来：到底是自己买错了衣服，还是杨卫东天然只适合□□大佬的形象呢？
□□大佬接上陈豫戎就先去了离他们研究所比较近的一处新开发的别墅区，然后又去了另外一家别墅楼盘，然后再去了第三家别墅楼盘……
一上午下来，陈豫戎已经无法保持冷静了：他是要干什么？买别墅送给自己？！这也太离谱了！
他在售楼小姐售楼先生的礼遇中什么挑剔的话都说不出口，何况他也没有当着外人和杨卫东争执的习惯——何况他现在想争执也没什么用处，只能在杨卫东的一次次询问中磕磕巴巴地说：“再看，看看别的。”
中午一点多钟，杨卫东提议去吃中饭，依着陈豫戎的意思就是找个快餐店随便垫补一点就好，但他直接把车开到了一间有名的广东茶楼下。在这个饭口早茶下午茶都赶不上，但人家做买卖的早就按照当地习俗调整了营业模式，身穿宝蓝团花紧身旗袍摇曳生姿的美女咨客按照杨卫东的要求把他们请到了二楼的私密性较好的雅座。甫一坐下，倒茶水、送热手巾、送菜单的川流不息。杨卫东让陈豫戎点菜。
“有次谈生意就在这儿，我觉得挺正宗的。”杨卫东说着，把菜单递给陈豫戎。
陈豫戎摇头不接，见他执意递过来，就小声说，“你，你点吧。”
他还不太习惯这种半圆形的座位，两人坐下既算对面也算并排，靠背周围挂着彩色珠子串成的“水晶帘”，从外面看影影绰绰的，比包间倒还来得暧昧。
杨卫东不再谦让，一口气点出水晶虾饺、干蒸烧麦、蜜汁叉烧、奶黄包、榴莲酥、马拉糕、珍珠鸡、姜葱牛百叶、豉汁蒸凤爪、金钱肚、牛肉丸……最后给陈豫戎点了皮蛋瘦肉粥，自己要了一碗艇仔粥，抬头看到一脸不可思议表情的陈豫戎，就笑着说：“吃不了打包，晚上省得你做饭了。”
陈豫戎低下头小口小口的喝茶，为这一桌子的点心钱心疼，忽然又想起杨卫东势在必买的房子，心疼得更厉害了。
“还有几个值得看看，这房子眼看还得涨，我们一次性到位以后就不用再搬来搬去了。”
“……”
陈豫戎根本不信他的鬼话，每次大手大脚他都会鼓捣出一套科学道理，左不过是糊弄人，他铁了心要买谁又能拦的住？一想到此陈豫戎只能气忿忿地继续低着头不作声。
杨卫东见他一脸吐血跳楼的表情就绕开房子和点心，换了个轻松的话题：“你弟弟搞对象了。”
陈豫戎还沉浸在预感将被奸商屠戮的宿命凄苦的情绪中，听了这话怔了一下，很想问他怎么知道的。
“这年纪不跟哥们儿过组织生活非要往外跑，那就是吊膀无疑了，你看他还不让舅妈去看房子，大概那丫头有自己的主意。”
“不可能，他还那么小。”
陈豫戎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在他眼里，表弟永远是那个走路还不利索的小胖娃娃，每天都象个小尾巴似的跌跌撞撞地追着表哥表姐们。想起他笑嘻嘻地攀着自己的胳膊撒娇，一面把大眼睛忽闪得人心里痒痒的，一面奶声奶气地“哥哥，买冰冰，给骐骐买冰冰”，陈豫戎就不由得露出微笑。
他还没笑出来呢，就听到杨卫东的笑声，那种逗弄小孩子的眼神也如预料一般可恨：“那你和我搞对象时才多大啊？”
“……”
陈豫戎怔了一下，接着脸颊连带耳根都红成了一片。在他的心里，似乎从来也没把他们两人之间的交往归类于“搞对象”的范畴，总觉得糊里糊涂就在一起了，不太正常，也不算正当。每次别人说起“搞对象”之类的词汇，他也从没有什么过度联想。但现在为什么为此脸红呢？陈豫戎不敢深想，害怕把自己那点儿隐晦、畸形、见不得光的幻想暴露到台面上，被人发现、供人讪笑。
他正脸红心跳呢，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点的广式名菜还没端上来，一只也许蓄谋已久的咸猪手反而捷足先登。杨卫东在桌布下面伸过手来，放到他的大腿上，然后，不老实地摸了起来。
当自己一感觉到那只手隔着布料的存在，陈豫戎脑子嗡的一下，触碰恐惧症瞬间发作，条件反射一样猛地侧身向旁边挪了一大块，杨卫东几乎在同一时刻毫不犹豫地紧跟过来。陈豫戎探手下去，试图拨开他的骚扰，却被对方反手捉住，和他在桌子下面紧紧地握在一起。
四周都是食客，陈豫戎不敢大声呵斥，但又甩不开对方的纠缠。杨卫东的手骨架很大，手指很长，手掌很厚，一旦被他抓住就象困身钢钩铁爪一样无法脱逃。现在他一手握紧陈豫戎的手，另外一只手拿茶杯喝茶，同时一边若无其事地四下扫视，一边轻松自在地继续和陈豫戎聊天、或者说轻松自在地继续自说自话。
“这家生意不错，都这点儿了人还挺多。”
“……”
“不过任何东西都是在本地才更有风味儿，国庆你放假咱们就去广东玩几天。”
“……”
陈豫戎几次小幅度试着挣脱都失败了，他疑心别人会注意到他们，不敢低头不敢抬头，更不敢去看杨卫东的眼睛。后来餐车被推过来，一屉一屉的点心往桌上摆，服务生殷勤周到地询问客人口味，陈豫戎全程脸色绯红，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紧张得几乎浑身哆嗦起来。
“虾饺、烧麦都放到他那边，把叉烧给我，对，放这儿。”
杨卫东摆弄餐具时终于把手放开。陈豫戎略微松了一口气，怨恨地低着头翻了个白眼。
接下来杨卫东专注吃饭，唯一浪费的时间就是张罗着让陈豫戎尝试各种经典点心。他吃东西一向很快，平时三口两口就解决战斗，面对这种精致的小点心更展现猪八戒吃人参果的风采，一口一个，所以吃好后几乎没什么食品需要打包了。
陈豫戎受到的家教是吃东西要细嚼慢咽，但自从和杨卫东在一起也不得不加快速度。本来这回他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打算趁机研究一下广式点心的做法，但研究工作在身边的混蛋吃完饭后被迫终止了。此后每当他小心翼翼地吃一只虾饺或一片马拉糕时，杨卫东在桌布下面伸长了双腿，把他的一条腿勾住、绞紧了往自己这边带；在桌布上面还人畜无害地笑着劝他多吃点、慢慢吃。这种大庭广众下公然的伤风败俗搞得他更加疑神疑鬼、总以为服务生过来添茶水是为了警告他们在公共场合不要太过分，于是赶忙匆匆的吃完，落荒而逃。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