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02、第二百零二章 ...
-
“嗯,嗯——小点儿声……”杨卫东哼哼唧唧的,伸出胳膊,象哄小猫似的胡噜两下陈豫戎的大腿,试图不被打扰地尽快把自己差点破碎的梦乡的裂纹修补完整。
不能眼看着艰难积聚的行动力被这敷衍的温存消解,陈豫戎拨开男人的胳膊,用了自己的全部力气扑到他身上,拽住那件大白T恤猛往上撩,再往下按,想用T恤包住男人的头脸。
不等他得手,男人猛虎出闸般坐起身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制住他的行动,快得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你敢招惹我!”杨卫东喘着粗气,顺势把陈豫戎按倒在床上,拽开他的睡衣,“等会儿你就一准翻悔。”
“别——”
……
“不要——”
……
“我说了不要!”
杨卫东根本不理他,一边亲他一边已经轻车熟路地闯过重重防御,扒下了他的内裤。
“杨卫东,你这个混蛋!”任凭陈豫戎用尽千般力气,也丝毫不能从身上牢固沉重的钳制中挣脱,气得发疯,终至崩溃地大声吼叫——
“你到底想把身上的伤瞒我到什么时候?!”
……
男人的手停了下来,真相的先兆淹没了两人间突然沉默的真空。半天,他才整顿了慌张,轻声细语地:“瞎说什么呢毛毛?”
“……”
陈豫戎知道他的套路,闭上嘴,脑子里飞快地运转,琢磨着怎么开场才能一鼓作气攻克他坚固、乃至顽固的心防。
“我说呢,你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吧。”
“今天曾先生在讲车祸的新闻,你为什么推我?”
“我哪儿推你了,你的小脑袋瓜子里盛的都是嘛呀,嗯,又学的浑身炸刺儿了是不……”杨卫东压低声音,同时低下头亲他,“推哪里了?疼吗?哥哥给揉揉——”
“在医院里的事情,骐骐都告诉我了。”陈豫戎咬牙切齿地,给了他致命一击。
“……”
趁他恍神之际,陈豫戎推开他坐起来,披上睡衣。
“焱焱也知道,其实你的身边也有我的眼线。”
补刀的快感在脑海里萦绕,刀口迸出的鲜血却在心头滴落。
……
“呵呵——”静了一会儿,杨卫东忽然笑起来,紧接着居然冒出一句,“赶明儿赔你一辆车好了,反正它也好几年了,马上就得一年一审。”
“……”
陈豫戎愣住了,并没有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但转瞬间脑袋里炸了一只汽油瓶,冲天的怒火熊熊燃烧。
“你开那辆做,做什么?你那么多,多大,大车……你自己发疯还,还想要——”
“从你走了我就开那辆,”平静的语调中,男人既不嬉皮笑脸也不装模作样,酒后浑浊的眼睛在背光的阴影里黑沉沉的,望不到底,“那是你留给我的唯一的物件儿了,我就是死了也要和它一起。”
……
陈豫戎不敢说话,男人抛过来的这句话重如泰山,他需要时间细细思忖它的分量。
那辆车原来是他俩一起逛车展时看见的,陈豫戎多看了两眼,杨卫东就一口咬定他喜欢,当场就交了定金买下来。杨卫东自己喜欢大车,他那个身量开这种型号也有些局促,所以买来后就是陈豫戎在开,杨卫东几乎没碰过那把车钥匙。
他记得去年谈分手的那个时刻,是自己亲手把财产账目以及那把车钥匙交出去,那种撕心裂肺的不舍和绝望至今不想再品尝第二次。
他记得在分手前收拾东西,自己是抱着从此再无瓜葛的心,把不多的属于自己的服装鞋帽一股脑都搬了出去。家里除了海量的书籍、搬不走的花草、以及大件的家居用品,确实没有什么东西留给杨卫东。
那么,这个男人回到家,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对他而言早已“空空如也”的这个熟悉的陌生环境呢?他是不是和自己一样、在每一个孤枕寒衾的夜晚也会痛彻心扉、辗转难眠?曾经心意相通、发誓要生死与共的两人,为什么要互相折磨、互相伤害?
也许这还不算什么,这还不会伤害到他,这个男人足够强大和坚韧。所以当他象超级英雄那样重新站在身心俱疲走投无路的自己面前,无论是自己还是这个男人,都会由衷地感到一种新生力量在体内激荡吧?
……
可是,除夕夜晚的惊鸿一瞥后,一封分手信彻底粉碎了这个男人复合的欲望。他受到的打击前所未有,终至被击溃……以至于天天醉生梦死、颓废沉沦?
想象别人还沉浸在过节的欢快气氛里,他自己躲在寂静冷清的只有他一个人的家里,啤酒、白酒、红酒兑着喝,喝得酩酊大醉……到底是为了什么,他摇摇晃晃地走下楼,缩在那辆即将“一年一审”的车的驾驶座上,打燃了发动机,醉眼朦胧地驶向前方?他要去哪里?他知不知道这几乎是一条不归路?如果当时选择性能更为良好、保护能力更为强大的其他车辆,他是不是不会受那么严重的伤害?在离死神最近的时刻,他心里又在想着什么?
……
无数疑问萦绕在心头,越想心跳越快,冷汗浸湿了睡衣。
陈豫戎抬起头,盯着这个男人的眼睛,一字一句,不容反驳:
“杨卫东,我要看你的伤,我现在必须看到,你拦不住我。”
说完,他抓着杨卫东的T恤衫,猛然向上拽。也许是想不到他再次以卵击石般的进攻,也许是被他无法被说服、无法被软化的执拗劲头所打败,杨卫东居然没有再阻拦。
于是,他达到了目的,他看到了。
在男人宽阔结实的胸膛中央,有一大块纵横斑驳的伤痕,七扭八歪乱长的肉芽让它丑陋可怖得具有毁容一样的效果。
那不可能是撞击造成的伤口,绝对不是。因为在最靠近心脏的地方,有一处婴儿拳头一样大的重灾区,即使面目全非,还能看得出来,那是用尖利的刀刃反复戳刺的结果,戳刺的原因是那个醉汉对着镜子试图在胸前刻一个完整的字,那个字是——
“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