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域》封华

12、血奴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他们渐渐逼近眼前的“怪物”，有朝他吐口水的，有拿石头打他的，有对他破口大骂的……大家越来越激动，越来越愤怒，我渐渐有些害怕，可怜兮兮的望向站在旁边的翼，不知该怎么办。只见他铁青着脸，一声不吭的冲进人群，挡在那个诺非勒的面前。

　　我被翼的举动吓坏了，翼……翼怎么了？我有些不解。

　　大家吃惊的看着眼前身形单薄的男子，翼厚大的帽子缓缓的掉落，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看着那块布料滑落的速度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样。
　　当大家看到翼银白色的长发和蓝色的双眸时，有人惊呼：“是吸血鬼！他也是吸血鬼！”周围的人们立马骚动了起来。
　　“他们是同伴！”
　　“不能放这些畜生走！”
　　“杀了他们！”
　　……
　　我不敢抬头去看他们，我似乎已经察觉到有带着敌意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我急促的喘息着，有些责怪翼的冲动。
　　只听“铿”的一声，翼伸出了自己锋利的指甲，那是比利剑还要锋利的武器，在场的人似乎也很清楚，只是愤怒的盯着翼，并没有冲上来。
　　“不想死的话，就滚远点。”翼冷冷道。
　　有胆子较大的人，狂吼着向翼冲去，翼冷冷一笑，身形一动，指甲便穿透了对方的喉咙，鲜血四溅的时候我感到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大家发出了恐惧的惊叫。周围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识相的远远走开。
　　我庆幸人群里没有血猎的影子。
　　翼抱起地上的诺非勒，头也不回的向远处走去，我踌躇了一阵，也赶紧跟了上去，后面的人们一直用怨毒的目光盯着我们，让我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一路上翼都冷着脸不说话，怀里的诺非勒像是被吓坏了似的，紧紧闭着双眼瑟缩在翼的怀里。褐色的头发，绿色的眼眸，注定了他的一生都要沦为吸血鬼的奴隶，永世不得翻身。
　　我静静地跟在翼的后面，不知走了多久，我们终于找到了一家旅馆，便带着那个诺非勒一起住了进去，稍作歇息。
　　翼极尽小心的为那个诺非勒的女子清洗着身体，处理着身上的伤口，这让我有些吃惊，不过，很快的，我的视线很快的被她身上的伤口所吸引住了。
　　我震惊了。
　　她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伤疤，纵横交错，张扬的显露着它们曾经的痛苦，那样的触目惊心，让人不敢直视它们。诺非勒虽然也同为吸血鬼，但是自身治愈能力和攻击力都要比吸血鬼低很多，在很多方面，他们近似人类。
　　我又仔细的看了看眼前的女子，她像是受了极大地惊吓，眼神显得极为惊恐，都不敢正视我们，只是瑟缩着身子，任凭翼给她擦洗着身体。
　　“疼吗？”翼温柔的说着，轻轻地给她处理着伤口，“疼不疼？”
　　“哪里痛？这里？好，我轻点。”
　　“还疼吗？”
　　……
　　那样温柔的翼，我还是头一次见到。
　　我的心情突然变得有些不舒服了起来，我知道我是有点嫉妒那个诺非勒了。
　　真可笑，不是吗？
　　我竟然吃一个奴隶的醋。
　　我微微叹了口气，脱掉了身上的斗篷，却意外的听见了一声刺耳的惊叫。
　　“啊！！！”眼前的诺非勒女子惊恐的看着我，像是看着一个怪物一样，她全身战栗着，瞪大了眼睛看着我，鲜红的血丝像是要喷血一样，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愤怒。
　　翼好像早就知道的样子，温柔地将她抱在怀里，慢慢的安抚着她，低声在她耳边不知在对她说些什么。在翼的无尽温柔中，女子渐渐安静了下来，似乎是累极了，竟在翼的怀里睡着了。只是眉头还是紧锁着，就连在梦里都显得极不安稳。
　　屋子里的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尴尬起来，我起身走了出去，站在阳台上，呼吸着夜晚新鲜的空气。
　　不知过了多久，翼也跟了出来，毫无声息的站在我的旁边。
　　“她怎么样了……”对那个女子，我有太多的不解。
　　“她已经睡了。”翼回答道，“她叫歆，以前是冈格罗族的人。”翼淡淡的说着。
　　我有些惊讶翼如何知道的，便转过头看着他，刚想问他原因的时候，翼的下一句话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她是我的姐姐。”
　　“那她为什么……”我更加不解。
　　“她犯了一些过错。”翼的声音有些冷。他转过头来看着我，眼神有些复杂。
　　“她为什么看见我那么激动？”这是我最在意的。
　　“可能还是对贵族感到很畏惧吧。”翼平静的说着，“明天就把她送回地下吧。”
　　“为什么？我们可以把她带回风域的，我可以帮你一起照顾她。”我提议道。
　　翼有些吃惊的看着我，但也只是一瞬而已，他转过头，淡淡的看着远处，轻声说：
　　“沦为诺非勒之后，连血域里的阳光她都会受不了，地下是她唯一的去处。”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能清晰的感觉到翼的语气有些悲哀，而我也只能微微叹气，对此感到无能为力。

　　这就是诺非勒族的悲哀，也是我们血族的罪孽。

　　在旅馆里小住了几日，帮歆清理了一下身上的伤口，待她情绪稳定了以后，我们便起程去了地下。
　　歆一直对我很警惕，我偶说几句话，甚至微微喘口气，她都要惊恐半天，所以我也只好让自己变成“隐形”，什么都不说了。

　　地下的情况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糟糕的多，那是个不见天日的鬼地方，不过的确适于诺非勒族生存。
　　不过到处都是令人作呕的恶臭和血腥味，偶尔他们会几个人互相厮杀，只为了一点点食物。大部分时间，他们都在做苦力，做粗活，为我们血族中的贵族们做建筑。
　　进入地下之后，歆竟然变得有些安稳起来，似乎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但是她的思维仍然有些混乱，偶尔也只是会对翼说几句话，而对我，却只是躲得远远的。

　　底下的诺非勒们注意到了我和翼的身份，每个人都显的惊恐了起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一句话不说，无视着它们的存在。
　　这地下越往下走，湿气越重，光线也越暗，几乎是漆黑一片。
　　“她住在哪儿啊？”我不禁问道。
　　翼对着歆，在她耳边轻轻的说了几句，歆便拉着翼朝下走着。
　　看着他俩亲昵的样子，我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起来。
　　我们一直跟着歆朝地下走着，途中的诺非勒人看到了我们，都识相的为我们让开了道路，一点都不像之前袭击过我们的婴儿。
　　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歆突然放开了翼的手，然后一个人朝前跑去。我跟翼跟着她往前走，却发现了一个不到半米的小屋子。
　　与其说是屋子，不如叫做狗窝。
　　可是歆却像是见到了什么珍贵的宝贝一样，熟练的钻了进去，然后从“屋门”探出头来，笑眯眯的看着我们。
　　这就是她的家了。
　　翼突然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我顿时慌乱了起来，赶忙转过身去找翼。
　　我又回过头看了看歆，只见她还是开心的在自己的“屋子”里左右挪动着，早就忘记了我们的存在。

　　我跟随着翼跑出了地下城，翼扶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我知道他一定难受极了。
　　我从后面抱住了他，翼身体一僵，却没有动作，只是任我抱着。
　　我张了张口，轻声说：
　　“没事了，翼。”
　　我明显的感受到身下的人微微一震，我便收紧了怀抱，把他抱的更紧。

　　地下之行让我感受颇深，我知道翼一定很担心歆，只是自己也是无能为力，帮不了她。
　　对于翼，我真的是一点也不了解。
　　这次遇到歆之后，我总觉的翼显得更加沉默寡言起来，像是在思索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但是我们的旅程还是要继续行进，没有力量的话，谁也救不了。
　　我曾经问过翼，变成诺非勒后有可能再复原吗？他的表情回答了我的问题。
　　我也只能选择沉默，也只能沉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