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婚》冼尘

5、第五章

　　春天刚过去，除了三大帮之外，今年在□□比武大会上意外得了个单项奖的三流小帮忽然发下了请帖，请道上的头面人物去参加他们的酒会。
　　“真哲帮”和“仁英帮”的帮主都自持身份，没有去参加外，这倒也算得上是个热闹的酒会。
　　欧阳布布是和陆淳端一起进去的，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后，两人就再也没见过面，听说他最近一直被他家老头逼着清算他那些女朋友，欧阳布布除了觉得他活该之外，还有点幸灾乐祸。
　　才进会场，欧阳布布就看见上次差点把他们害惨了的那个“扮猪吃老虎”的家伙，一脸老实相的俞青熙和他们帮主站在一起，不知正在说些什么。
　　瞥到欧阳布布他们，他忙从一扇小门匆匆走了出去。欧阳布布只来得及跟主人打个招呼，赶忙追了上去。
　　陆少帮主又被个美女拦截住了，估计他这会儿也没兴趣找那人兴师问罪！欧阳布布气鼓鼓地想着，却见前面的人在庭院里停了下来，回过头来带着微笑看着她。
　　这小子胆子还真大！避也不避，躲也不躲，他不怕自己动手吗？还是又有什么阴谋？欧阳布布下意识地环视周围的环境，一点可疑之处都没有看见。
　　“布布小姐怎么一脸怒气，我哪里得罪您了吗？”
　　嘿，好家伙！人家还没开口，他倒先发制人起来。
　　欧阳布布直直地盯着他，冷笑着道：“少叫得那么亲热，上次你说什么有事叫我们帮忙，就是想要我们的命吗？”
　　俞青熙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想了想才说：“这里面恐怕有些误会！我带你们去那里却有隐情，包括我替‘卑青帮’参加比武大赛也是迫不得已。事实上，我不是‘卑青帮’的人，请欧阳小姐不要误会！”
　　“隐情？”
　　欧阳布布对他诚恳的说词半信半疑，见他似乎还有话要说，只好按捺着性子先听他说完。
　　低头犹豫了一阵后，俞青熙抬起头来，下了决心般地开口道：“其实我妹妹在‘卑青帮’里做人质。上次我正是按别人的要求引你们过去，但我心里不知道多后悔，如果欧阳小姐要找我算这笔帐的话，那我也无话可说。”
　　看他一副任凭处置的样子，欧阳布布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的话了。
　　* * *
　　酒会里的陆淳端一进门就被个美女缠上了，本来还想跟她调笑两句，知道对方是“卑青帮”帮主的干女儿后，他也赶紧闪人了。
　　谁不知道“卑青帮”帮主那个色老头最喜欢认干女儿，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和他那些干女儿间是什么关系。
　　陆淳端独自走到靠窗的位置，想不到会不小心瞥到进来后就失去踪影的欧阳布布。她平和地与上次差点害他们被活埋的“卑青帮”的家伙正面对面地站在一起说话，看欧阳布布的样子，好像并不打算跟对方清算上次的事般。
　　陆淳端心中满是疑惑，向他们站的地方行了过去。到附近隐住身形，想不到听到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别人在他背后偷偷“挖墙角”的言辞。
　　“虽然现在大家迫不得已地站在不同立场上，但我一直很仰慕布布小姐，听说你不但极会统率帮众，而且心灵手巧，平日制造了很多精巧的小玩意儿。想不到见面的时候才发现，你拳脚功夫也不错，还是个美女。只可惜若不是你们与‘仁英帮’联姻，我又处在这种境况之下，我还真想投靠到‘真哲帮’去。”
　　这该死的“卑青帮”男子是什么意思？陆淳端皱起了眉，以为说这些就可以分化他们，浑水摸鱼吗？欧阳布布这女人不会单纯到十足十地相信别人的话吧？
　　那头的欧阳布布笑了笑，不知是真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呢，还是故意装傻，这次居然没有指正他对自己的称呼方式，欣然道：“那你以后投靠到我们帮就是了，这跟我联姻的事没什么关系。”
　　“这是在说笑了！我刚才还提过我现在的处境，下次说不准还会有所冒犯，那也是迫不得已。”
　　这是什么话？陆淳端暗自吃惊，对方摆明了下次还会找她的麻烦，欧阳布布居然脸色都没变一下，照理说当场打起来才是应该的吧！
　　难道欧阳布布的脑袋真的简单到被对方几句恭维话就收买了？而且俞青熙这小子和“卑青帮”究竟是什么关系？以前从未听说过有他这号人物！
　　“你的话我暂时记下了。”
　　欧阳布布的语气停不出她究竟是什么态度，恰好“卑青帮”的帮众来寻俞青熙，他匆匆告了声罪，转身快步离开了这边。
　　欧阳布布正准备从侧门回大厅去，树丛中忽然伸出一只手来，拦住了她的去路。抬眼看到是陆淳端，布布撤下全身的戒备，却被他拉进了树丛。
　　“做什么？”她挣开陆淳端的手，面有不愉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刚才不是和别的女人谈得挺起劲的？”
　　陆淳端望了周围一眼，确定周围没人后才不爽地问：“我才要问你为什么呢！见到上次陷害我们的人，你居然不向他兴师问罪，反而与他和平地交谈。他的话一听就知道是不怀好意，这种居心叵测的人，你也相信么？”
　　欧阳布布静静地瞪着他，没有向他解释俞青熙对她说过的理由，好一会儿，忽然笑出来道：“他居心叵测？难道你就不是居心叵测么？我该相信你吗，‘仁英帮’的陆少帮主？”
　　“我没说你一定要相信我，”陆淳端耸耸肩，变回一贯的轻松样子说，“反正你心里有你的打算！”
　　欧阳布布的样子说明她心里有数，对“卑青帮”那人的事，他也就不用再多废话了！
　　“有些事一直没机会问你，今天正好可以弄清楚。看来你也知道了上一辈人之间的事，对吗？”欧阳布布肯定的语气根本就不是要他回答“是”或“不是”，“看来当时的一切事情都是由我爸引起的，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你错了！”出乎意料地，陆淳端硬是打断她的说话，“虽然欧阳世伯引起了整件事，但我老爹反抢的做法更不可取。他一定要不顾道义地以牙还牙，事态才会变成最后的样子。”
　　欧阳布布眯起眼，打量了他半天，才不悦地道：“如果你是想拍马屁，应该在我爸面前去说，这对我一点用都没有。”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上次赌场的纠纷，我老头还说你处事公平，我看你也只是个刚愎自用的小妞罢了！”
　　陆淳端连消带打的话令欧阳布布恼怒起来，特别是最后他还轻薄地称她为“小妞”，他什么意思？
　　以为在别人的地盘上，自己就不敢撕破脸皮吗？她冷笑一声，眉间锁得死紧。
　　“正巧我爸一句夸我的话都没说，还说你行事有大将之风，可我怎么只看到一个说话无礼，仅懂得和女人嬉笑的‘花痴’呢？”
　　陆淳端听了她这话，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微笑着，自个儿往“枪口”上撞。
　　“你是在说我吗？这个词形容男人似乎不对，好像是用来说女人的吧？我最近正忙着整理自己的私生活，你有兴趣来指正一下吗？”
　　“我没兴趣！”
　　欧阳布布一口回绝，教训人最扫兴的就是被说的人不但无动于衷，还沾沾自喜吧！陆淳端说不准就是这一类人！
　　“喂！做什么？”
　　感到陆淳端正伸手拉着自己的帽子，她忙用手压住头上的鸭舌帽。
　　“干嘛要带帽子？它挡住我看你的视线了！”
　　“要你管？我的发型不是最难看的吗？某人好像以前就这么说过。”
　　欧阳布布死也不摘下帽子，而她话中的“某人”显然指的正是陆淳端。
　　“你在意我的话吗？”
　　陆淳端惊讶地望着她，碍于她的帽子，他特意低下头去，凑近了她一点。
　　左看看，右看看，打量了一番后，他才又道：“好吧，我更正一下我的话，你戴帽子的时候才是你最难看的样子。”
　　“去你的吧！”
　　欧阳布布拿他没办法，没好气地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这一笑，气氛顿时缓和许多。
　　陆淳端歪着头注视她半晌都没有出声，然后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冒出一句没头没脑的问话。
　　“我也一直想问你了，你上学的时候就没想过去交个男朋友吗？”
　　欧阳布布一下被他的问题问得愣住了，如果不是他问起，她一直没发现自己好像从未产生过类似的想法，也许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她从小就知道自己身有婚约了。
　　即使有追求她的人，也往往因她身后的“真哲帮”和“仁英帮”在□□上的强大势力而退避三分。
　　从小就在继承帮派的压力下生活的她，是纯种的帮派人，她从没想过自己的身份有什么不对，更不可能向一般人的生活去靠拢。
　　“我的生活没你那么丰富多彩！”
　　欧阳布布的脸变得有点严肃。陆淳端的生活一向令她看不惯，两人就像生活在南、北极和赤道的人那么不同。他为什么就那么喜欢和女人打交道呢？
　　“丰富多彩？你的语气显示出，你好像对我的生活意见很大。”陆淳端对她报以一笑，“男人和女人的差异，除非你身为男人，否则是永远不会明白的！你可能认为我应该去过和尚的生活才对。”
　　欧阳布布知道他话中表达出的隐含意思，却无法对他所说的产生足够的理解，因为正如陆淳端所说的，他们的性别决定了她有时只能是自说自话。
　　“哎，我没那么过分的认知！我只是觉得你的生活可能令你连最初恋上的女孩子都不记得了！”
　　“初恋的女孩子？我已经忘记了。”
　　陆淳端嘴上这么说着，目光中却流露出缅怀之色。
　　布布忽然间有种不舒服的感觉，那是当你明明知道对方有秘密，却可能永远也无法知道的一种不甘心。
　　她才不会相信陆淳端的话哩！他的表情摆明了是不想告诉她，就仿佛是在说“我当然记得，但我就是不告诉你！”
　　“这么纯情的话题，应该到我的纯情年代去找吧！”陆淳段在短暂的失神后，回过神来，哑然而笑，“可是，我有那个年代吗？”
　　他突兀地一把抓住欧阳布布的手腕，拉她出树丛时，正好迎面碰上方易和一个漂亮的女孩。
　　方易一副找了他好久的样子，一见面看到他们两个在一起，他满脸恍然地道：“原来是你们在这边说话！我没看到你，又听到这边有说话声，才过来看看的。”
　　“这位小姐是……”
　　陆淳端见他身边的女孩眼神古怪，开口问了一句。
　　虽然她长得确实漂亮，又好像有点面善，但怎么和方易交情匪浅的样子？要知道，方易一向是很容易被人忽略掉的，怎么会突然冒出个对方易感兴趣的女孩子？
　　“她是宁然的妹妹，就是这次代表这个小帮派在比武大会上赢得了赌术那一项的人。”
　　方易的介绍引起两方面的反应，陆淳端讶然问了句：“她就是在最后的决赛中赢了你的人？”那位小美女则不依地对方易道：“你还忘了介绍我是你最心爱的小妻子！”
　　欧阳布布心下吃惊，同时也看到陆淳端和方易都成了一脸呆相。陆淳端固然是和她一样感到惊讶，方易却面有尴尬之色。
　　“不要乱说，会让人误会的！”
　　他的话显然令身边的小美女不满，因为她瞪着眼睛，张嘴就要抗议。
　　“你不用讲了，我们换个地方再说。”
　　方易强行掩住对方的嘴巴，把她拉离现场，欧阳布布和陆淳端简直感到莫名其妙到了极点。方易在搞什么鬼？怎么和段宁然的妹妹混到了一起？
　　欧阳布布回过神来才发现陆淳端还拉着她，她低叱了声“松手”，陆淳段“听话”地放开她的手，布布却觉得那里有点不对。
　　“这玩意儿不错，送给我吧！”
　　陆淳端拿在手上把玩的东西让她吃了一惊，欧阳布布的右手探上自己的左腕，腕上的仪器究竟何时到他手上去的？自己居然丝毫没有觉察到，这“花心虫”什么时候有这种本事了？
　　“别想为什么了，是我刚才叫方易帮忙偷过来的。”
　　陆淳端自发地为她解惑，布布却质疑道：“他并没有碰到我的手腕……”
　　“所以这才叫本事呀！你又不是一般人，他一接触你的手腕，你就会有警觉的。”
　　陆淳端翻转着她的护腕，仔细研究了两下，猝不及防下却被欧阳布布一把抢了回去。
　　“还给我啦！这是专为我自己做的，你的手腕戴不上，而且里面的特制线也承受不住你的体重。”
　　“那就帮我量身定制一个吧，顺便连我们‘仁英帮’的保全系统也换换！听说你们帮的新系统是你和上次刚收进帮的那电脑小子做的，帮我们做个更好的吧！早知道我也拉他进我们‘仁英帮’好了。”
　　对于他的理所当然，布布有点不明所以：“凭什么要我们出力？居然还想要更好的系统，你以为我们是什么人啊？”看着他大言不惭地要求她做这做那，欧阳布布吃惊得嘴都快合不拢了。
　　“盟友啊！”陆淳端笑容满面，“你对我们‘仁英帮’没有什么想法吗？这可是个控制我们帮内部的好机会啊！”
　　“你什么意思？”
　　欧阳布布眯细了眼睛，陆淳端会这么好心让她掌握他们帮？如果说是他另有图谋的话，她就更看不出来了。
　　“别伤脑筋了，我完全是一片好心，我的想法就像1加1等于2那么简单！”陆淳端目光闪烁地说，“我只是想通了，结婚似乎也不错，所以该结就结吧！”
　　大骗子！欧阳布布听着他言不由衷的话，嗤之以鼻之余更加小心了！他不是一向最喜欢游走于美女之间的生活吗？陆淳端毫无理由地要收心，反而让人觉得恐怖。
　　他究竟在打些什么主意？欧阳布布不相信自己小心之下还会逮不到他的狐狸尾巴！她忽然间纳闷起来，怎么自己身边竟是些“狐狸”族群的家伙？
　　家里成了精的老爹和狡猾的半个帮内人——纪初岚就不必说了，陆大公子也要对她耍心机么？难道自己是那种最好骗的人？
　　可惜她一时间还算掉了一个人，刚才以如簧之舌表明自己受迫立场的余青熙当然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为什么这些人都会出现在她的周围呢？
　　陆淳端将欧阳布布拉回会场，嘴角的笑代表他心情很好，布布还以为他又会跟着别的美女跑掉，却见他一反常态地老实站在自己旁边，与人谈话时还会不时瞅她两眼。
　　这家伙突然间转性了吗？布布并不相信他一下子就能改好，但又被陆淳端的行为所迷惑，还是觉得他顺眼了不少。
　　陆淳端本来就是个很遭人喜欢的男子，一旦“消除”了欧阳布布对他最为不满的“缺点”之后，连布布自己一时都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来讨厌他。
　　“陆少帮主，请借一步说话。”
　　没想到“卑青帮”的俞青熙会拦住自己，陆淳端不知他又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欧阳布布正在餐桌前寻找自己想吃的东西，根本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形。
　　“什么事？”
　　陆淳端不知他是不是故意将自己和欧阳布布隔开，不耐烦地皱眉看着他。
　　俞青熙居然一本正经地向他询问欧阳布布的电话号码，这让他差点没笑出来。这家伙怎么回事儿？当着他的面问他未婚妻的联络方式，是不是也太嚣张了一点？要向欧阳布布搭讪也不应该问他这个未婚夫啊！他是相当面宣战还是来找打的？
　　“我无可奉告，你应该去问她本人。而且请你搞清楚，你向我问的是我的未婚妻！你当然知道这一点，所以我不明白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冷然的话后面隐含敌意，陆淳端问得直截了当。
　　没想到俞青熙轻描淡写地答了他一句“就是你想的那种意思”，告了个罪后笑着走开，好像一点没意识到自己说这句话是在冒犯对方。
　　真是个奇怪的人！是该说他行事高深，还是该说他行为离谱呢？陆淳端走回欧阳布布身边，对俞青熙的警惕却提到最高点。
　　面对别的大帮未来的帮主居然面不改色，他的态度并不像一般的帮众。他究竟是什么人？和“卑青帮”之间又到底是什么关系？
　　陆淳端陷入了沉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