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晓夏》鱼梦洁

16、第十五曲：少年初识愁滋味

　　于是在好奇心的强烈驱使下，夏晓安强烈要求要跟夏妈一起去探望稽风。夏妈哪知她肚里那些弯弯绕绕，以为是女儿内疚而已，于是特许女儿禁足令期间去探望稽风。
　　夏晓安跟着母亲来到稽家，趁大人寒暄便一溜烟跑进内堂找稽风。正巧稽风拄着拐杖如厕回来，俩人在房门外遇个正着。夏晓安三两步蹦到稽风面前，嘻嘻问道：“你好些了吗？”
　　稽风面无表情转身就走，夏晓安连忙赔笑道：“别生气嘛，你知我不是故意的！”
　　稽风驻脚斜睥着夏晓安，重重一哼，不答话。看来心情不佳啊！
　　夏晓安嘿嘿赔笑了一阵，心痒难耐下还是忍不住小声问道：“那个…….你真敷在脚上啦？”边说边忍不住凑上前，欲看个仔细。
　　稽风脸立马黑脸，嘴里似乎还磨着牙，瓮声瓮气道：“你就是为了知道这个才来的？”
　　夏晓安立马端正态度，稍息立正站好：“我就是担心你嘛！”半响后还是忍不住瞄向伤腿处，小声嘀咕道：“那东西这么恶心，你真敢用啊？”
　　稽风没好气的说：“我爸都收下了，我能不用吗？！”说完一脸悲愤。
　　夏晓安连忙岔开话题：“伤口几时能好？多久能走啊？”
　　“可能开学后还要熬上一段时日才能逐渐康复！”稽风有点愁，这上下学到时就麻烦了。尤其是上洗手间甚是不便，还要下到楼下方可，这一上一下的，到时免不了忍了！
　　“没事，我陪你上下学，保管你安全！”夏晓安见他难过，热血上涌，当下拍胸口许下诺言。
　　稽风听了莞尔一笑：“算你还有点良心！”
　　转眼开学，夏晓安依约每日一大早就到稽家门外等稽风一道上学，放学后又等稽风一同回家。不知不觉又过得两周，稽风已摘除固定，开始复健了。这段时间，夏晓安从未有过的早起，每日六点半便到稽家门外叫醒稽风，一道去晨跑，那股子干劲比稽风还要积极。
　　“稽风，稽风，起床啦！不然没时间跑步了！”这日一大早，夏晓安又按时跑来找稽风，在屋外大叫起来。
　　过了一会儿，睡眼惺忪的稽风抓挠着满头乱糟糟的头发，懒懒步出：“你还真早！啊~~！”说着大了个大大的哈欠。
　　夏晓安从石墩上一跃而下，一掌拍在稽风肩上：“快醒醒，太阳都晒屁股了！”
　　“诶诶，女孩子家的别那么粗鲁好吗？”
　　俩人一前一后沿着竹林旁的林荫道慢跑，晨间的阳光慢慢升高，将俩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晨风凉凉的被阳光照着又有一丝暖暖的，非常怡神，稽风的瞌睡虫这时早已飞走。他看着在前头干劲十足的夏晓安，不停的跑跑又折回来招呼自己给自己鼓劲得兴奋样，不由笑问：“诶，你很喜欢晨跑吗？”
　　“还行，感觉挺好的。”
　　“你以前也经常晨跑？”
　　“才没有，我从不这么早起床。”
　　“那你干嘛这么开心？”
　　“不是有你陪我嘛！”
　　“哦？！”
　　“我想你快点好起来啊！”
　　稽风盯着夏晓安一会儿，又问道：“丫头，你有喜欢过男生吗？”
　　“有啊，你呢？”
　　稽风有点不信：“是不是真的？别是你一个人单恋吧！”
　　稽风的态度让夏晓安窝火：“才不是呢，我们感情可好了！”
　　“哦，说说看，你们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
　　“我不记得认识多久了，打从我有记忆起，我们便在一起，那时我们便已很要好了！”夏晓安有点得意。
　　“你喜欢他什么？”
　　“我也不知道，那时他很爱哭，常受欺负.......”
　　稽风撅嘴，满脸不屑：“这样的男人你也喜欢，真没眼光！”
　　这下夏晓安不依了，瞪目嚷道：“才不是，他人好读书也好，还很爱干净！”
　　“书呆子，爱哭，还爱干净.......该不会是个娘娘腔吧！”
　　夏晓安气极：“我看是你读书不如他好，嫉妒了吧！”扭头不理，半响心里仍气不过，转头又问：“那你呢？你喜欢的人又有多好？”
　　稽风哼一声，答道：“我喜欢的人自然好，她又温柔又美丽，不像你，整个母夜叉一样！”
　　好好的一个早上，俩人莫名其妙就杠上了，最后弄得不欢而散，之后好长一段时间俩人都互不理睬，甚至狭道相逢就绕道而行。
　　这日，夏晓安放学回家，一进家门便感到气氛压抑。父母心事重重，哥哥也怏怏郁闷的在书桌前发呆。原来外公的病情加重了，已瘫在床上再不能自理。夏妈和姨妈们商量着为外公请看护，眼下家里要花大钱，夏家的经济将会比往日更拮据紧张了。
　　而此时，哥哥学校外交生的名额也下来了。全省三个名额，哥哥学校就占了一个。是学校老师为夏晨晔极力争取来的。学校决定在全校前五名的学生内筛选人选，给家长发来调查意愿书。内容大致就是问：如果学校把这个名额给你的孩子，你们家能否支付孩子在外一年的生活费。如果不行，将会把机会让给条件允许的同学。
　　交换生的机会非常难得，以哥哥全校第一的成绩，学校老师都极力支持推荐，只要父母允许便胜券在握，再无阻碍。可是，夏家经济原本就不宽裕，现在家中又有病人，更是不可能了。是以全家皆情绪低落，愁怀难解。一边是爱子的大好前程，一边是仅剩的唯一老父，夏妈辛百思苦想，仍是无法两全。
　　她年轻时因家中贫寒，只好辍学。后来有了孩子，便将自己的读书梦寄望在孩子身上。儿子一直很听话很争气，不想事到临头，历史重演，竟是因自己的原因而失去大好机会，怎不教夏妈断肠。好几次，夏晓安都无意间发现夏妈偷偷躲在一旁掉眼泪，神情悲怆。
　　夏晨晔也好不到哪去，一直以来他都是顺风顺水的成长，从没什么事能难倒他。他一直是意气风发，无比自信的一个人。现在突然发现原来自己也有无力掌握自己命运的时候，让他觉得甚是无力彷徨，感到自己实在是渺小！夏晓安受家中低气压的影响，也变得怏怏不乐，没精打采。
　　虽知希望不大，但最后期限未到，夏妈仍努力的四处筹钱、找门路，家里人都知道，未到最后一刻，夏妈是不会放弃的，在孩子的问题上，夏妈充分体现出东方女性的坚韧耐苦的优良传统美德！
　　但现实是残酷的！本来说好是两周后答复，结果还未过三日，学校就迫不及待的将夏晨晔找去询问了，在得知他家中情况后，学校将名额给了一个连排名一百都不到的学生，原因无它，只因这学生父亲是高官并且家境富裕！
　　这无疑是对夏晨晔当面扇了一巴掌，兜头泼了一盘冷水，从里到外对现实彻底寒心了！夏晨晔从学校回家后，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连着好几天不发一言，抑郁怅恨，把夏爸和夏妈急坏了。俩老都忙着做儿子的思想工作，只希望儿子别想岔了，做出些傻事来！
　　夏晓安从未见过哥哥如此萎靡不振的样子，在她的心里，哥哥一直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无敌超人。哥哥现在这个样子让她很担心很忧虑。她坐在自己的书桌前忧悒不安，傻愣发呆，默默的掉眼泪。家里每个人都心怀忧思，竟无人关注她的异状。
　　不知过了多久，最后还是夏晨晔发觉到妹妹的异常，连忙提起精神，反过来安慰起妹妹来：“哥哥没事，别担心！…….哥哥只是觉得这世界真不公平…….真黑暗，有些失望而已！其实爸妈说得对，国内也有很多很好的学校，不一定非要到国外去镀金，我只要肯努力，也一定会成功的，只是会晚些而已。”夏晨晔苦笑着拍拍夏晓安的肩头：“放心，哥哥一定会振作的，绝不会被这点事打败，你等着看好了，哥哥一定会凭自己的本事，考上全国最好的学校…….凭着自己的本事，不再需要靠任何人！”
　　夏晓安用力的点头：“嗯，我相信哥哥一定行！”未了觉得还不够，又肯定的加了句：“我哥哥是最棒的！”
　　夏晨晔看着妹妹那毫无保留，绝对信任的傻样，忍不住莞尔一笑：“傻丫头！”
　　这一笑雨过天晴，令少年心中的阴郁消散了不少。没过两天，夏晨晔当真又重新振作起来，非但不减往日勤奋，反而更用心刻苦了。夏爸和夏妈放下心中大石，都松了一口气。夏妈对儿子心怀歉疚，又喜儿子懂事，是以又比往日更疼爱儿子几分，令夏晓安直呼偏心，夏妈辩道：“你爸不一样偏心你！”夏爸每次听了只呵呵憨笑：“她最小，又是金菠萝（广州话：千金的意思。），自然要疼得嘛！”结果又令得夏妈大吃飞醋起来，大家人嘻嘻哈哈，又恢复往日的生气勃勃。
　　夏晨晔安定下来后，夏家开始为外公治病的事忙碌起来。夏爸和夏妈开始找了份晚间去抬冰块的兼职。那些冰块甚大，夫妇俩合力抬仍是十分吃力，夏爸差点扭到腰，夏妈也弄到了手。坚持了两周后，于是夫妇俩放弃又找了另外的兼职。夏妈去印刷厂帮忙订书，贴标签；有时假日还会抬一堆回家，发动全家一起做。夏爸则在熟人的介绍下，晚间也去一个小公司旁忙做会计。
　　家中两个大人都忙得脚不沾地，只剩兄妹俩相依相伴。夏晨晔又重新当起了小爸爸，每日一放学就赶回家煮饭给妹妹吃，督促教导妹妹做功课。那段时日里，夏晨晔迷上了看日出和夕阳，每天都拉上妹妹一起去爬山；出外时又如幼时，到哪都带上夏晓安，像同学聚会、打篮球、去同学家、上书店......兄妹俩感情又亲厚了许多，夏晓安算是真切体会到有哥哥的好处了！（以前BB时地事情太小不记得，所以还没什么感觉。）
　　转眼又至学期末，大考前夕，夏晨晔对夏晓安的学习进行了抽查，结果不甚满意。为了好好教育妹妹要发奋学习，夏晨晔居然把自己最好的三兄弟给请到家里，为夏晓安搞了个考前教育大会。
　　这三位兄台加上夏晨晔，四人一起站在夏晓安身前，让夏晓安不由想起了电影里的江南四大才子——只不过是现代版的！
　　且看那四人：
　　皆是玉树临风的身材——又瘦又高！
　　而且全是高智商的尖子生——读书棒！
　　这四人还都是学生干部，上至学生会长，下至班长——都是清一色的大官！
　　最最有特色的是——四人皆是戴着一副厚厚的近视眼镜，这可是现代知识分子的象征啊！
　　众人落座后，先是例行集会，将夏晓安围坐在中央，七嘴八舌的共同教育了一番；
　　然后又逐一、轮番、单独的对夏晓安进行再教育，引经据典、晓以大义，让夏晓安真实的体会到，领导所要具备的能力——能言善辩，巧舌如簧！
　　夏晓安心里哀呼不断，偏生是不能有半分流露，只能临危正坐，洗耳恭听，好、痛、苦！
　　好不容易熬到他们四人都讲完，刚松了一口气，却听哥哥夏晨晔冷不丁在旁边来了句：“如果考得不好，还要再教育！”夏晓安瞬时垮下脸，神情哀怨！
　　偏那三位兄台还在一旁热烈附和道：
　　“对对对，如果你哥教不会你，我们不介意来教你！”
　　“是啊，你是我兄弟的妹妹，也就是我们的妹妹。”
　　“我们再忙，也肯定会好好教你的！”
　　一个唐僧就顶不住了，还四个！！还让人活吗？！
　　夏晓安彻底蔫了，o(>﹏<)o千万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