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夕忽老 ...
-
艾利尔路抱着小黑猫出门的时候对西菲尔说：“西菲，你哥哥很有趣。嘛。”
然后他就推门走了，似水如花的笑着走了。
尔撒心道这男人可真是不简单，那一眼温柔真是腻死人，装的可真行。
他不再去想艾利尔路，啧啧摇着头继续和特兰斯凯以西菲尔为中心话题进行严肃而莫名喜感的扯淡。
被话题的人坐在旁边一脸平淡，就是眼神有些涣散的看着门。
艾利尔路从那里走了。
对，是艾利尔路，白发的艾利尔路-塞缪尔。
不是他——[UDdesperado]-艾利尔路-塞缪尔。
这个艾利尔路-塞缪尔多可爱。白发绿眼，懒洋洋的就像在房檐上睡觉的猫。你捅了他一下，他会回以一个满不在乎又带了点鄙视的媚眼，然后继续沉浸在他的小天地里。
他不冷淡不极端不耍阴谋诡计。
啧啧，多好。
只要你给他个太阳给他个房檐他就很开心。
——他们都以为他忘了，可是他什么都记得。
——啊其实我也以为他不记得了。
尔撒笑笑，诺斯玛尔的秋天，天很蓝，很高很远。
特兰斯凯还是走了，一点念想都不给留。他走的时候对西菲尔挑起凤眼一笑，生怕别人不知道他那面瘫弟弟也可以像他一样“妖娆”的笑似的。
说
——将军老弟这戒指你要不要不要我就扔了~哈哈扔到法罗湾里让所有人再也找不到~
那戒指就是灵犀之心，他们的爹给这兄弟两个唯一的纪念。
西菲尔依旧面无表情，微微抬起了头，狭长的凤眼闪过一抹厉色。
说
——特兰斯凯你滚。
尔撒就坐在他们两个中间，左右看看两张一模一样的脸。
一个乐的不能再乐，另一个比死水还平静。
“人都有两张不同的脸。”——尔撒似乎有些不合时宜的想起了这句话，然后自嘲一样的笑了笑，莫名其妙的怀念起了天界的那群演技派。
特兰斯凯走的时候又抱了抱他，和进来的时候一样不带任何感情色彩。这和曾经他们很多次的感觉都不一样——甚至连个丁点儿留念和不舍都没有。尔撒不记得自己是否和这男人上过床，那时候乱得很，谁知道睡在你旁边的男人女人究竟是什么人呢。
不过尔撒想如果是特兰斯凯自己一定不会忘。
可他就是不记得了。
尔撒挥着手，喜笑颜开的喊着“再也不见了哥们儿”，血红血红的碎发在阳光下又艳了点，衬的皮肤都有点淡淡的粉色。
他没有在假装，事实就是这样，他不惊不怒不慌张，其实他也不高兴。
直到特兰斯凯的背影消失在街口，他们最后一次正式见面宣告结束之后，尔撒也没想通当初[UDdesperado]艾利尔路-塞缪尔跟他说的那段话。
“我说……这本书在桌子上，桌子在地上，那么…书也在地上。”
“那么，假设，你爱的是西菲尔，他爱他的哥哥，也就是[Ending]-特兰斯凯-诺曼…你就也爱Ending了…或者，你爱的是Ending？枪神，好好想想，你爱的那个人，是哥哥，还是弟弟，还是…他们。”
“嗯…你爱的是那张脸？是表情？还是人格？还是其他的什么的…嗯，这是个值得探讨的问题。是什么？”。
尔撒记得自己当时回答说我不知道。
然后那人就微微一笑说那只是个笑话，若不是他毫不掩饰眼里的无聊尔撒还真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差点回出来一句亏你长的那么好看的脸却生成了男人。
他当然晓得艾利尔路长得是有多像[冷面]迪斯-阿贝特，那个无法地带通缉榜上个位数里的唯一一位女性并且是排在他[Spark]-尔撒-布迪亚还要前面两位的，沾血者。
啧啧偏偏这倒霉孩子生错了地方，他爹是皇都根特的将军。
尔撒最后也没想明白，倒是来了阿拉德大陆有一天在街上碰到了一个半熟不熟的人——一个在无法地带和他有过一夜情和几次交易的漂亮女人，一位女性弹药专家，她曾经靠贩卖情报过活。
从熔岩穴出来之后，这柔美的金发女子撩了下头发，海蓝色的水眸子望着尔撒，朱唇轻启：“尔撒哟……听过一个笑话么。”尔撒说：“听过很多个，不知道你要说哪个？”
“曾经呢…学校里有一个教授对同学们说：‘书在桌子上，桌子在地上，所以书在地上。’下面一个同学接道：‘教授，我爱您，而您爱您的女儿，所以我爱您的女儿。’……嘛。其实很无聊咯。”
女人说完，黑色丝袜包裹的修长美腿优雅地迈开，飘然离去。
尔撒捂着脸就笑了，热的泪流到手上迅速就冷掉了，在指缝间黏腻的滑过。
艾利尔路说的对，他就是在开玩笑，一个无聊的玩笑。
那只是个笑话。
走了特兰斯凯，西菲尔突然就叹了口气然后歪在沙发上不动了，脸上竟然显露了一丝疲惫……也许是生平头一次。
尔撒看着他慢慢闭上眼睛，冰绿色的瞳抹了一层又一层浑浊，没有柔和，却模糊了。最后他还是斜斜地靠着沙发睡着了。尔撒看着他月白色的发，那极淡的蓝色近乎于白，尔撒换着角度左看右看，才挑出了些许淡蓝的色泽，眼前一晃，就又不见了。
“我说西菲你这是累的一夜白头么。”尔撒低声嗤笑，然后随手扯了件外衣盖在他身上。
西菲尔睡在沙发上，呼吸绵长而平稳，尔撒觉得自己听漏了他的心跳。
他又坐了一会儿，然后站起来开门走了。
艾利尔路隔着一堵矮墙和那个留着斜刘海及肩短发的尖耳朵少女聊天。那个尖耳朵的战斗法师今次连那双黑色的手套都没有带，她穿着亚麻色的裙子，露出算不上白嫩的胳膊支撑在墙上和艾利尔路说的很开心。小黑猫就在两人中间的墙上甩甩尾巴伏下来，然后闭上眼抖着耳朵。艾利尔路也是嘴角带笑，只是不晓得满眼温柔对的是那个少女还是小黑猫。
尔撒走了几步看到墙角，过去捡起来一个弹壳。铜黄色的弹壳在秋日的阳光里闪着微光，上面一个黑色的头骨纹印，套着清清楚楚的一个A字。
啧啧，艾利尔路-塞缪尔。
尔撒把这先前被特兰斯凯扔下的弹壳又丢在地上，用脚狠命的踢向一边，于是它就滚出扭曲的路线掉到了墙边深深的缝隙里，再也不会到地面上了。
艾利尔路照旧穿着深紫色的T恤衫歪在沙发上摸猫，左眼淡淡的温柔，看不见的右眼又是一片空洞。
尔撒凑过去捏着他的下巴，看见对方眼里明显的“你蛋疼啊”的疑问：“妞儿，给爷笑一个。”艾利尔路凝视了他几秒，然后忽然笑了，随即又道：“爷，妞儿给您笑完了，您也给妞笑个？”尔撒咧出一个帅气的笑容，然后在他旁边坐下，说：“艾利尔路你还想他呢。”
艾利尔路眨眨眼，没说话。
西菲尔放下书：“……他肯定不会死的。”
艾利尔路仍然一脸纯真，说：“谁呀？”
“没什么。”西菲尔摸摸艾利尔路的头，“谁也不是。”
尔撒又凑过来，说：“艾利尔路，你想不想要紫色的浣熊？”
艾利尔路盯着尔撒有很长时间，也许并不长，只是盯得两人的时间感都出了差，连西菲尔也出了一层薄汗。
艾利尔路笑的很像他哥，弗洛斯-塞缪尔算计人的时候。灿若春花。
尔撒突然想起来弗洛斯-塞缪尔是算计得特兰斯凯-诺曼死心塌地的追逐着他，到死不得安生。那艾利尔路是不是会算计得背叛他的斯埃特-H-伯雷克死无葬身之地呢。
啧啧，以后离这种人远点。用一辈子做一件事的人很强大，用一辈子去算计一个人的人更强大。
艾利尔路指着尔撒大笑：“尔撒，你傻啊，浣熊怎么可能有紫色的。”
笑声支离破碎。
西菲尔说：“别笑了，看你让自己呛的。”
尔撒也毫不留情的拍着桌子嘲笑他没用。
——对不起。
——你是谁哦。
尔撒看着桑切斯山脉上飘飘扬扬的雪，一点一点苍白在黑色的夜幕下越来越显眼然后连成一片，铺天盖地的。忽然他就又怀念起了天界的那群演技派。
然后想到了半个月前的这天晚上自己伏在虚祖国边境上那个小小的旅店的吧台上写了封信，然后寄给了艾利尔路。
信上说我们回家吧，天界的家。
他在这家旅店里补全了自己的记忆，关于曾经，关于爱，关于特兰斯凯和西菲尔。拿着戒指和他上床的不是西菲尔，是特兰斯凯。他知道是他，他也知道他明白，可是谁都没有说。第二天的早上他自己在官道上越走越远，再转过一些角度就再也看不见那间客店的时候，尔撒回头了。
天上淅淅沥沥的小雨就像薄薄的纱帘，旅店的老板娘是否还站在高坡上安静的看着自己，他不知道。只是依稀又想起了她纯白的长发，妩媚的金眼，然后听到那对充满异国风情的钴银大耳环叮当作响。尔撒记得她今天穿着火红的衣裙，在雨里宛如一朵娇艳又凄然的花。
尔撒呼出一口气，迈出脚步转过了那点角度，于是身后的一切不见了。他最后也没有再看特兰斯凯一眼，不知道他是否还会对着他的背影挥手然后左手无名指上带着乳白色带有缺口的指环，而小指上松松的挂着银色的尾戒。
那动作很傻，夜里落地的那一声很轻却惊的两人当时停止了动作。
我们一起回家吧，天界的家。
风雪弥漫时，恍然间又想起来虚祖国有一种棋。
[卒]子。
可进、不可退。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一夕忽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