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同人]殊途》芒果与酒

1、第 1 章

　　再次睁开眼时已是九百年后。

　　红莲绽放，入眼皆是赤红。
　　低头重新审视了自己的身体，虽是年幼的身躯，但是脑中已拥有了那曾经的记忆。
　　小婵，母亲，师尊，师兄，芙蕖，红玉，襄铃，尹千殇，少恭。
　　晴雪，还有，那个青衫书生。方兰生。
　　方兰生。兰生。兰生。
　　自己对他，究竟是何种感情？
　　方兰生，琴川方家小公子。前程似锦。光鲜亮丽。
　　百里屠苏，命带凶煞，注定孤独。
　　自己命中如此，又怎好去害了人家？
　　况且……
　　“屠苏？还是……苏苏？”
　　风晴雪站在百里屠苏面前，一脸不可置信。轻轻念出那个名字。
　　百里屠苏心中轻叹，况且，有一个女子，风晴雪。自己不能负她，也定不会负她。
　　百里屠苏抬起头，看向那个九百年未曾改变的容颜，轻道：“晴雪，我想起来了。”
　　风晴雪已泪流满面。

　　至于那个名字，就放在心底罢。
　　且，九百年光阴，他早不知已轮回几世。

　　风晴雪虽从女娲处得到了比常人更长久的生命，但终是有走到尽头的一天。
　　命将枯竭之时，风晴雪握着百里屠苏的手，躺在百里屠苏怀中，浅笑言：“苏苏，我很开心，找了那么多年，终于能再次和你见面，将你复活之后，我本就不奢望什么了，可是你想起来了，这大概是，上天对我的再次眷顾吧……与你过的每一天就像是从上天那偷来一样，但是，我真的很开心很开心。就像你很久很久以前说的那样...但又有些不同…因为…我没有遗憾…更不会…后悔。”
　　百里屠苏不语，只是更加用力握紧了风晴雪的手。
　　他知道，她就要死了，她和他的结局一样，化为荒魂，没有来世，不会转生。
　　许多年前，是她绝望的看着他的魂魄慢慢散去，而今，这角色已然调换，只是，他没有了能复活她的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的生命慢慢流逝。
　　风晴雪闭上了眼睛，面带笑容。身子渐渐变轻，变淡，然后化作荒魂，融入虚无。
　　百里屠苏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随后缓缓闭上双眼。
　　“晴雪，谢谢。”

　　百里屠苏也不知道辟邪之骨之力能维持多久，可能是几年，几十年，甚至几百年。
　　只是，风晴雪已逝，许她之诺已经完成，他亦不想呆在此处。
　　于是告别了邻里众人，独自一人出了桃花乡。
　　他想去找方兰生，即使是转世，看一眼，也好。
　　刚出村口，天空中一只黑影落下，落至百里屠苏肩头。
　　阿翔挺胸叫了一声，拍拍翅膀，百里屠苏摸摸它的头，思索片刻道：“有你陪着，也好。”
　　于是一人一鸟便朝琴川去了。

　　再次见到他，果然是在琴川。
　　百里屠苏也只是凭感觉而来，没想到，真能遇见。这大概便是“缘”罢。
　　琴川的集市，他们彼此擦身而过，百里屠苏回头，他亦继续朝前。
　　就如初见般，他还是那样无忧无虑。手上牵着的是一个小女孩，一大一小游走在琴川街头，一派其乐融融。
　　只是，他没有回头。
　　因为，他不是兰生。
　　他们，有缘，无份。
　　第二次遇见，是琴川的灯会，他手中牵着的小女孩兴奋的指着百里屠苏肩上的阿翔，叫道：“爹你看，好肥的肥鸡！”
　　他尴尬的笑着拍拍小女孩，向百里屠苏道：“呃，这位公子，不好意思，我女儿不会说话，呵呵，呵呵。”
　　他答：“无妨。”
　　他拉起小女孩的手，轻声呵斥：“下次别乱说，你看那个人一脸木头样，指不定好惹，我们快走。”
　　百里屠苏当然听见了，只是，他依旧没说什么，放下手中的花灯任由它随水流荡。
　　花灯，当是为他而点，为他而放。祈他平安，愿他幸福。
　　多年前他没责怪他对阿翔口出狂言，今日，定不会再为同样的事责怪他的女儿。
　　即使不是他，但是同他有关的，百里屠苏都不忍。
　　第三次遇见，只有他一人。
　　他们彼此交换了姓名，没想到，他竟还是那个名。
　　“这位公子，我看我们有缘，不如交个朋友吧，我叫方兰生。”
　　“百里屠苏。”
　　于是有了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遇见……

　　辟邪之骨拥有的力量实在太过强大，他不仅换得了百里屠苏的重生，还使百里屠苏的生命如风晴雪般长，且生长缓慢。
　　所以当方兰生老去之时，他一如初见模样。
　　他不怕方兰生的死去，因为，他还会轮回，他们还会见面。
　　他同样也可以像风晴雪对他那样对方兰生。伴他一生一世。
　　只是，不知还能伴他几世。
　　辟邪之骨的力量总有消逝的一天，他终究会再次化作荒魂，没有来世，不会转生。
　　如果能转生，那该多好，他可以在忘川的彼岸等着他，与他见面。
　　因为他曾听说，只要死去，灵魂来到忘川，便可以记起前世种种。
　　每个人的终点，都是忘川。不管你们是否相识是否熟悉，终会相见于忘川。
　　这便是殊途同归。
　　虽是殊途，亦可同归。
　　只是，他早已失去了与他同归的机会。只能不停等待他的轮回，看着他的容颜，一遍又一遍告诉他：“在下百里屠苏。”

　　可是，百里屠苏同许多年前一样，亦无后悔。

　　第五世的方兰生，百里屠苏寻了很久都没寻到，以前的那种感觉，在上一世的他去世后，便消失殆尽了。
　　百里屠苏也无可奈何。
　　因为，他感觉到了自己的末日。
　　辟邪之骨之力，终要走到尽头了么？遗憾的是，未能寻到这一世的兰生。以后，更是不可能了。
　　百里屠苏没有回桃花乡，他依旧呆在琴川。他想在这个离方兰生最近的地方死去。化作荒魂的刹那，能多停留些时间在此，也好。

　　在意识愈发模糊的时刻，他感觉到了周围开起了簇簇鲜艳如血的曼珠沙华。
　　是在忘川才有的，亡灵之花。
　　远方，一个靛青色的身影朝他奔来，脸上是掩盖不住的喜悦
　　“木头脸！！！我终于见到你了！！我用第五世的生命求天帝换取见你一面的机会，我在这里，等你等了好久！！！”
　　百里屠苏笑了，拥住了跑来的那个人。尽管身体已接近虚无，但是，还是感受到了彼此间的温度。
　　这次真的，无憾了。

　　END

作者有话说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