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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棋局 ...

  •   夏天的天空是那么干净,蓝天白云,纤尘不染。我摆好了棋局,等着客人。
      大约过了未时,钮祜禄氏带着一群宫女太监来了。我起身迎出去,她看见我微微一笑,快步走来:“让姐姐亲自出来迎接,真是不好意思。”
      我握住她的手,摇摇头:“妹妹这是什么话,我们姐妹这么多年,还有什么好不好意思。”她闻言抿唇一笑,搭上我的手:“说的也是。”
      我们两人有说有笑的走进屋子,今天我请钮祜禄氏来下棋,据胤禛说她棋艺不错,而我刚学了几年围棋,跃跃欲试的想要跟她切磋一下,她倒也不推脱,很乐意的接受了我今天约定的时间,携着弘历而来。
      对于她会带弘历,倒在我的意料之外。毕竟弘历大了,也不能像小时候一样想来我这就来我这,所以长久未见到我,倒是有一丝生疏。他恭恭敬敬的给我行了个礼,我笑着让他起来。我见他独自坐在一旁很闷,就让可儿把福惠叫了来,虽然福惠与他年纪相差了七八岁,好在毕竟都是孩子,而且又是男孩,所以很快也就玩到了一块。看着他们高兴的在外面玩,钮祜禄氏感叹道:“时间过的真快啊,一眨眼我们都老了。”
      “是啊。”我看了她一眼,将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十几年了,人心也都变了。
      琪儿为我们泡了茶,便依着我的吩咐退到了门外。钮祜禄氏看了看空旷的大厅,颇为不适应的问我:“姐姐怎么把屋里的人全谴出去了?”
      我淡淡一笑,走到桌边坐下:“下棋需要静心,我棋艺不精,怕人多了反而会无法集中心思,所以都让他们下去了。”
      “哦,是这样。”她环顾了一圈四周,没再说什么,执了白子道:“那姐姐先下一子吧。”
      我虽然知道应该让客人先下,但我棋艺不好,也就没有推脱,点头先下一子。她看了一眼,随后跟进一子。我略扫一眼,接着再下一子。
      这下棋需要动脑动手,外加动眼。我得承认,钮祜禄氏的棋的确下的很好,要不是我以前跟胤禛下过,学了个一招半式,恐怕现在已经输的一塌糊涂。
      看我落下一子,她不由得浅笑道:“姐姐的棋艺也很不错。”我抿唇不语,低头看着自己的黑子。我知道自己的棋虽然不能步步紧逼她的棋,但有时也可以让她蹙眉想上半天,心里渐渐有了些些微的喜悦。
      我看她蹙眉想了一会,白皙的手指在棋盘微微带了点犹豫的落下一子,嘴角不禁向上浮起一抹淡笑,漫不经心的问道:“妹妹学棋多少年了?”
      她目不斜视,看着我的棋回答我:“我从十岁开始学的下棋。”
      “哦,那有好几十年了。”我抬头瞥了她一眼,她嗯了一声,一手握着棋子,一手支着眉头微蹙,清秀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算计的痕迹。我极快速的又落下一子,抬头微笑。她看了我一眼,略带惊讶道:“姐姐这招好厉害,将我两边都堵死了。”
      我眨了眨眼睛,心知刚才那一招非常具有试探性,是胤禛教我的——投石问路,便回答道:“这招也只是我新学的,用的还不太好。”然后冷笑的看着她嘴上说我厉害,手里却落下一招更厉害的,话里有话的说:“不过还是比不上妹妹的这招一箭双雕啊,既解了自己的困,还围了我的路,真是一招好棋。”
      钮祜禄氏听了我的话微微一愣,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见我神色自然,不由得的抿唇一笑:“呵呵,妹妹只是无意中发现了这个漏洞而已。”
      “哦,是吗?”我认真的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装做无意的问道:“那曼佗罗和曼沉香不会也是妹妹无意间得到的吧?”
      听到我说曼佗罗,钮祜禄氏拿棋的手指微微一顿,我敏感的看到了这个细节,嘴角不禁向上微微的扬了扬。她顿了顿,低头下看着棋盘,曼声道:“姐姐在说什么,妹妹听不懂。”
      “呃,听不懂?”我从棋盒里拿出一粒棋捏在手里把玩着,慢慢从身后拿出一只布娃娃递到她眼前:“这只娃娃妹妹应该见过吧?”
      猛一瞥见那只布娃娃,钮祜禄氏的眼眸剧烈的晃动了一下,随即垂下眼睑道:“这只娃娃不是齐妃姐姐送给六十阿哥的生辰礼物吗?”
      “是啊。”我点点头,仔细的看着她的脸说道:“我记得当时齐妃将这只娃娃送给六十的时候,妹妹好象不在场吧,你为什么会见过?”
      “这——”她的眼神一冽,从容不迫的答道:“六十生辰前几天,我正好去齐妃姐姐那里想看看她送小阿哥什么,她便告诉我是送这只娃娃,所以我会见过。”
      “哦,是这样。”我挑了挑眉,看她还在狡辩着,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直截了当的问:“那为什么你的丫头会出现在我翊坤宫里?”
      “丫头?”她露出一副吃惊的表情:“什么丫头?”
      “你不知道吗?”我森冷的看着她。她转了转眼眸,闭唇不语。
      “琪儿!”我朝外面喊了一声。琪儿立刻将已经被我们下了软骨散的小红扔到面前。
      乍看到小红,钮祜禄氏面不改色的朝我摇头:“姐姐,你可不能随便栽罪名给我,这个丫头我压根不认识。”
      “哦,不认识?”我看了一眼小红,轻蔑的笑道:“小红,你拼死卖命的主子可不认你呢!”
      小红哆嗦了一下嘴唇,抬头看了钮祜禄氏一眼没有说话。钮祜禄氏看她这样,不禁冷笑了起来:“姐姐你看,我说这个人我不认识吧,不然她怎么会连话都不敢说?”
      我没有去反驳她的话,只是朝外面拍了拍手。可儿立刻拖了另一个出现在我们面前,我看着她朗声问:“那这个呢?”
      “紫儿!”钮祜禄氏失声叫道,又立马反应过来后捂住嘴巴死死的瞪着我。我朝她不屑的一笑,漫不经心的在椅子上坐下:“你不用瞪我,你该清楚自己做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的?”她倏然的站起来,快步走到我面前。我冷眼看着不再表现出柔弱一面的她跟现在判若两人的架势,心里浮起极度的厌恶感:“我只不过是发现福惠变了很多,所以就去调查了一下。”
      “就是那次出宫?”她的眼眸剧烈的变幻着,充满了敌视的情绪。我冷笑一声,起身朝她走近一步:“算你聪明。”
      她吸了口气,唇边露出一抹厉色:“是我疏忽,没想到你出宫并不是去看父亲,而是去调查了曼佗罗!”
      “是老天助我,没让你发现!”
      她微微颤了颤,死死的看着我,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这么说,福惠的病也好了?”
      “不错。”我点点头。她往后退了一步,咬牙切齿的摇着头:“我居然被你骗了,我居然没看出来!”
      “既然知道是你,我怎会让福惠再次陷入危险之中?”
      “你为什么会怀疑到我,这只娃娃是齐妃给的,你即使怀疑也应该怀疑她?”她似乎不死心的追问。我淡淡扫了一眼她因为愤怒而微微涨红的脸,冷哼一声:“的确,你这招用的很好。一开始我的确怀疑了齐妃,可是后来想想又不对。她即使再笨,也不可会傻到用这么一个众人皆知犯的娃娃来害人,所以我排除了她。”
      “那后来怎么又会想到了我?”
      “就你就得感谢你当年的那件事了。”我勾了勾唇角。
      “当年?”她愣了一下,随即蓦地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我:“那件事都过去这么久了,你怎么还会记得?”
      “呵,我也并不是一开始就记得的。只是刚见到小红时觉得眼熟。后来我无意中做梦梦见了那年湖畔的场景,才猛然想起她就是当年偷窥我们两人的其中之一,所以第二天我邀请你们来喝茶,本来是想趁你们都不在宫里,派人去你们宫里查探的,没想到我竟在你带的人中发现了紫儿!所以我说要好好感谢当年你派去的两个丫头,否则我还真想不到你身上。”
      “你,好卑鄙!”她指着我,几欲咬破嘴唇。
      我哈哈一笑,拍掉她的手厉声问:“不知道比起谁下毒下在娃娃身上想害我儿子来的更卑鄙!”
      她怔了一下,咬住嘴唇不再说话。我朝她走近一步,抬起她的下巴恶狠狠的看着她:“你为什么要害我的儿子?说起来,我还曾经帮助过你!”
      “哼!帮助!”她打落掉我的手,不屑的退开一步:“不错,你曾经的确帮助过我,照理说我应该感谢你而不是害你,可是要怪就怪你的肚子!”说着,她凶狠的瞪着我肚子,让我不由得退开一步。
      她无比愤恨的瞪着我的肚子,咬牙切齿道:“为什么你一个接一个的生儿子?而且个个那么得皇上的喜欢?!为什么我就只有一个儿子?难道我的儿子不优秀吗?为什么皇上只独宠你一人?!”
      听完她的话,我无奈的一笑,原来又是为了后宫争宠啊,看来我蕙兰真是命好的很,好几个女人都要来跟我争丈夫,只是我并没有独霸着胤禛啊。“皇上也喜欢弘历的,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不会偏爱哪一个的!”
      “是吗?是这样吗?”她别过眼去看着那只布娃娃:“皇宫里谁不知道你贵妃娘娘最得皇上的宠爱,六十阿哥是皇上的心肝宝贝!我们家弘历算什么,再优秀又怎么样,依然比不上你那个奶娃子!”
      “所以,你就要害死我儿子,好巩固你那个优秀的儿子?”
      “不错,我虽然知道弘历很优秀,可是难保以后你的儿子不会也这样优秀。到时你儿子这么优秀,你又是一个得宠的贵妃,我们母子在宫里还有什么活路?”
      疯了,疯了,这个女人疯了!我从没有想过要害他们,她干吗好象我容不下他们,要弄死他们的样子?
      我被她气的恨不得甩给她一巴掌,怒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你们,也从没有独霸了皇上不放,你何必要有这种想法,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不,我不相信!我决不相信哪个女人不希望自己的儿子继承皇位,你不要用这种口吻跟我说话,我不会相信你!”
      尽管我解释了,可是她根本听不进去,只是不停的重复着自己的话,眼中充满愤怒。我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说来说去,她似乎就是在跟我较胤禛宠我不宠她,她担心我的儿子以后超过了她的儿子,她会没依靠的问题。既然这样,那我索性把话挑明了说,也免得她以为我在顾作姿态。
      “的确,我承认,我是希望福惠有出息,可是以我的能力,我不可能去更改皇上的决定。我相信,他每做出的一个决定一定都有他的道理,我即使想怎么样,依他的个性也不可能让我怎么样。”
      “哼,骗人的话少说。”她不屑的瞥了我一眼:“皇上那么宠你,他会不听你的话吗?”
      听到她说出这种大不敬的话,我不禁微微往后看了一眼,提醒道:“熹妃,你未必太高看我,小看皇上了。你以为皇上是那么容易改变主意的人吗?要是是这样,我们这些妃子早把他弄的团团转,他还能这么头脑清醒的管理这个国家吗?!”
      “皇上的能力自然毋容质疑,你不用用这些话来堵我。”钮祜禄氏不以为意的扁了扁嘴。我冷冷一笑,真是没药救了,遂走近一步问:“我可以不堵你,但你知罪吗?”
      “罪?”她挑了挑眉:“我有什么罪?”
      “你弑杀皇子,嫁祸他人未遂,难道还不知罪!”
      “弑杀皇子,嫁祸他人?”她不屑的重复着:“有人看到了吗?有人听到了吗?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即使你说给别人听,别人也不会相信!我能有什么罪?”
      “你——执迷不悟!”我愤然怒骂。她冷笑一声,正要说话,我身后的帷帘忽然一动,慢慢转出一个人来。
      “若是朕亲耳听见呢?”
      “皇上!”钮祜禄氏大吃一惊,猛的跪到地上,双眼充满愤恨的瞪着我,喃喃道:“你居然……”
      “什么居然!”胤禛满脸铁青的逼进她,口气带着另人胆颤的森冷:“昨晚年贵妃让朕来翊坤宫,朕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现在才知道原来是让朕看了这样精彩的一出戏!熹妃,你不去做戏子真是可惜了!朕从来没想过你竟会陷害朕的儿子!”
      “皇上!”钮祜禄氏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单薄的身影仿佛秋天的落叶,随时都会凋零。胤禛毫不怜悯她的可怜像,一把抓住她的下颚,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用毫无温度的口气问她:“你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年贵妃哪里对不起你了?!”
      “臣妾……”钮祜禄氏喃喃低语,双肩不住的颤抖:“臣妾不是那个意思,臣妾只是与贵妃姐姐说笑的,臣妾没有想下毒害六十阿哥,皇上,你要相信臣妾……”
      “哼,阴谋都败露了,还不承认?你还有没有良心?!”胤禛手上猛的一加劲,我看见钮祜禄氏的脸微微一皱,疼的似乎要哭出来,不禁感到一丝痛快。
      “皇阿玛,您不要这样……皇阿玛……”
      正当屋内的气氛处于一触即发的时候,在屋外玩的弘历不知怎么的突然冲了进来,身后跟着想拉他没拉住的可儿。我神色一正,刚想去阻止,他就已经冲到胤禛面前,一边扯着胤禛的手一边叫着:“皇阿玛您不要这样,额娘会痛的。”
      我看了一眼可儿,她朝我摇摇头,示意她拉不住弘历。我无奈的走过去刚想阻止弘历的举动,谁知正在气头上的胤禛被他这样一拉,心里更加火冒,不禁对我吼道:“兰儿,把他拉出去。”
      我愣了一下,心知弘历越是这样胤禛越生气,连忙走过去拉着弘历说:“弘历,你先出去,这边有姨娘在。”
      “不,你走开!你不要碰我!”弘历猛的甩开我的手,我被他的举动惊的一愣,顿时立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摆脱了我,又冲到胤禛那里不断哭求:“皇阿玛,您饶了额娘吧,弘历求您了。”
      “弘历,你快走,不要管额娘。”跪在一旁的钮祜禄氏拼命冲他摇头,让他不要参与到这件事里来。失去镇静的弘历也不理钮祜禄氏在说什么,只一味的拉着胤禛的衣服,跪在地上恳求。胤禛被他弄的心烦意乱,不禁朝外面高喊:“高无庸,把四阿哥给朕拖出去!”
      高无庸飞快的应声而进,看见屋里乱成一团,不敢犹豫,急忙好说歹说的用力拉着弘历往外面走。
      “皇阿玛,不要啊,不要!”毕竟敌不过大人的力气,弘历最终还是被高无庸拉了出去,但他不断恳求的声音激烈的回荡在大厅里。钮祜禄看着弘历终于出去,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朝胤禛看了一眼,慢慢磕下一个头,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的说:“皇上,是臣妾错了,您怎么惩罚臣妾臣妾都毫无怨言,只求您不要牵扯到四阿哥身上,他还小,什么都不懂,求您不要惩罚他。”说完又重重的向胤禛磕了三个头,然后一动不动的跪在那里。
      屋里顿时安静的只剩下我们几人的呼吸声,胤禛面色铁青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钮祜禄,神色疲惫的闭了闭眼睛:“熹妃钮祜禄氏,毒害八阿哥、嫁祸齐妃未遂,罚俸一年,禁足半年,没有朕的旨意不许与四阿哥见面。”
      胤禛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铁锤一样,重重的砸在钮祜禄氏身上,她的脸色随着话语越来越惨白,待最后一字说完,她已经双眼无神失去焦距。
      “臣妾……谢皇上恩典。”
      “好好回景仁宫闭门思过,要是让朕再听到关于你的只言片语,朕决不轻饶!”
      “是,臣妾领旨。”钮祜禄氏缓缓的站起来,略略瞥过我,眼睛不由得一黯。
      “小红、紫儿,未及时劝阻主子,差点铸下大错,赐自尽。”胤禛的话随后在钮祜禄身后响起,她的身型微微一滞,接着又往外走去。我看了一眼胤禛,知道他罚了钮祜禄氏俸禄一年,禁足半年已是最轻,要是是其他人,恐怕是白绫一条吧。
      炎热的夏天渐渐过去,灿烂的秋天一如既往的悄悄来临,我坐在御花园的池塘边,看着落叶飘飘悠悠的落在水面上,金鱼顶着叶子游来游去,不觉非常有趣。
      “琪儿,给我去弄艘船来。”
      “主子,您这是要干吗?”
      我站起身,朝池塘走了一步:“我要乘船。”
      “乘船?在这里?”她吃惊的看着我,不可思议的看着池水,仿佛觉得这个池塘容不下一艘船似的。我点点头,朝她挥了挥手:“为什么不可以,你快点去弄。”
      “嗯,是。”她见我着急,不再多说什么,点头而去。我满足的重新坐回长廊上,拿着手里的鱼食抛向水面。哗啦啦的一声,刚才无数条还在游弋的金鱼一下子全部一拥而上,互相争抢的食物,池塘里立刻发出一阵啪啪打水的声音,激起浪花一片。
      我愉快的看着被我搞的一团生气的水面,拍了拍手,将余下的鱼食一齐抛入池中。
      “十三!”一抹一闪而过的身影从旁边掠过,我迅速作出反应,朝那边喊了一声。十三回头一看,看见是我,便朝我走来:“四嫂,你怎么在这?”
      我站起身,将空了的鱼食盘递给可儿,答道:“我闲的无聊,就出来走走。”我看着十三一脸急切的样子,不禁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一副着急的模样?”
      十三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没有啊。”我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这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还说没有?”
      “哦,真没什么,我正要回府呢。”他回避着我的目光,神色极不自然。我默默的打量着他,他这是怎么了,好奇怪的样子。
      “从养心殿来吗?”
      他点点头,我笑了笑,试探着问:“被皇上骂了?心情不好?”他连忙摇摇头,:“哪有的事。”
      “哦,那是……”我看着十三的样子,总觉得他有事瞒着我,转了转眼珠,我猛然反应过来:“我知道了。是十三弟妹刚生了儿子,你急着回去看娇妻吧。”说完朝他暧昧的眨了眨眼,十三的脸顿时红了,他看着我,尴尬异常:“咳咳……四嫂,不要乱说。”他微微转过了头,我憋住笑,看着已经是几个孩子父亲的十三居然被我说到回去急着看娇妻脸就羞成这样,不由得的点头道:“好好好,我不说了,你快点回去吧。”
      “四嫂。”十三无奈的看了我一眼,见我强忍笑意,不由得顶着个大红脸速速向我告退。我看着十三快步离去,再也忍不住的大笑起来。
      “主子,船来了。”琪儿清丽的声音出现在身后,我笑意盈盈的回过头去,朝她身后招了招手:“把船放到池子里。”
      几位奴才应了一声,将船齐力推到水里。可儿琪儿搀着我上了船,一位太监替我划船,其他几人站在岸边。
      凉凉的风从岸上徐徐吹来,吹过我的发梢,落在脸上,我闭着眼睛坐在船沿,呼吸着沁人心脾的空气,心情一阵舒畅。
      “娘娘。”正当我迷迷糊糊的靠在船沿,似乎快要睡着时,可儿的声音忽然从岸边传来,我睁了睁眼睛,看见她正在对我招手,便对划船的太监说:“回去吧。”
      待船到了岸上,可儿忙过来扶我。
      “怎么了?”
      “主子,高公公派来的小太监说有重要事情要向主子禀报。”可儿凑到我耳边压低声音道。我神色一正,略有睡意的脑袋立刻清醒,吩咐了琪儿将这里处理好,我径直朝前走去:“摆驾回宫。”
      匆匆赶回翊坤宫,高无庸派来的小太监已经在门口等了一会了,我把他带进屋子,摒退了其他人问:“有什么重要的事?”
      “娘娘。”小太监朝我走近一步,低眉顺目道:“皇上今天在朝堂上下了一道圣旨。”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我顿了顿,一股不祥的预感迎面而来。我吸了口气,看着他一字一顿问:“什么圣旨?”
      “是……”他垂下眼睑,神色闪过一丝谨慎:“皇上说明天要把年大将军押送到北京。”说完飞快的瞟了我一眼,我蓦地站起身,几乎不敢置信的重复:“什么?押送到北京?”
      小太监被我凌厉的神色吓的缩了缩脖子,赶忙低下头不发一言。我严肃的审视着眼前的这个太监,心里不明白胤禛为什么突然要把年羹尧押送到北京?难道他忘了他所说过的话了吗?
      “皇上还说什么没有?”
      “皇……皇上还说……”他低下头,眼珠子不停的转着,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我耐心极好的看着他,也不催促,他磨蹭了一会,终于鼓起十八分发勇气用非常低沉的声音说:“皇上要把年将军披枷带锁。”
      “披枷带锁?”听见这四个字,我真的要发怒了。他把年羹尧押来就押来了,还要披什么枷带什么锁,简直就是彻底要与他断绝一切关系!看着我的脸色越来越差,小太监不敢再呆着,急忙跟我告退后逃也似的飞奔了出去。
      看着他逃命似的跑出去,我神色阴沉的注视着门口。怪不得十三看我的眼神躲躲闪闪的,原来是因为这个!
      走进门来的可儿被我的眼神一吓,小心翼翼的递了杯水给我。我也没看她,接过后紧紧捏在手里,仿佛要把它捏碎了一般。
      过了会,我的怒气慢慢平复了下来,我将杯子搁到桌上,回头吩咐可儿准备午膳。
      用过午膳,我独自坐在屋里发呆,想着胤禛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是个言而无信的人,可为什么前头刚刚答应了我,转身就把年羹尧押械到北京呢?这是不是太解释不通了?
      “额娘,你在想什么?”
      正当我神游太虚的时候,福惠不知何时跑了进来,正粘在我身上左右摇晃着。我笑着把他抱到身上问道:“六十怎么不睡午觉?”
      “我睡不着。”他一边轻轻摸着我的脸,一边回答。我撇了撇嘴,心知这小子的把戏,便抓住他的手问:“那额娘陪你一起睡好不好?”
      “嗯。”他用力点了点头,高兴搂住我的脖子狠狠亲了一口。我被他弄痒痒,忍不住笑了起来。
      躺在床上,福惠靠在我的怀里半闭着眼睛突然问道:“额娘,为什么我听到别人说皇阿玛要惩治小舅舅?”
      拍着他背的手突然一顿,我神色一冽的看向他:“你听谁说的?”
      福惠被我的眼神吓了一跳,不禁有些哆嗦:“好……好多人都在说,他们说年家的气数快尽了。”
      年家的气数快尽了?我的眸子剧烈的一收,心里咯噔一下。福惠完全不明白的眨巴着眼睛等我的回答。我神色一敛,朝他微微一笑,将他往怀里搂了搂:“六十不要去听别人胡说,皇阿玛和你小舅舅关系那么好,怎么可能惩治他?”
      “是吗?”他眨巴着眼睛看着我:“可是他们…...”
      “好了,不要可是了,你要相信额娘的话,额娘何时骗过你?”我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快睡觉。他不再说什么,眨了下眼睛,朝我点点头:“六十相信额娘的。”
      我笑了笑,又拍了拍他。看着他乖乖的闭上眼睛,我才慢慢收回拍背的手,手指无意识的渐渐收起,心里的冷然迅速溢满胸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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