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歌》叶樱飞

3、凉夏

　　6

　　小米在睡饱以后的第二天终于想起大前天对程程的信口开河，于是十分不好意思的在上午勤劳做了很多事以后，空出了整个下午的时间，要弥补一下关于自己的‘诚信’问题。
　　两人走在桐溪背后的山路上，山间的午后，没有小鸟清脆的叫声，倒是知了，一阵一阵，教的小米耳朵发麻，看着程程一路兴致勃勃的又叫又闹，她纳闷了，有那么有意思嘛？聒噪！吵都吵死了，不过，要去的地方还是很有趣的，想到这，小米恨不得再多长两条腿。
　　喝不？小米拿出自己背的小壶，里面是冰冰的柠檬茶，看着同样也走出一头汗的程程，还是决定客人先请，虽然自己也渴死了。
　　程程看见有喝的，当然不客气，拿过来喝了一气，还给小米，小米接过来，就这么也凑上去灌。
　　喂……程程看她这样，开始不好意思了。
　　啊？小米喝完，盖好盖子，叫我干嘛？
　　没什么……程程无语了，她不喜欢和人用一个杯子，除了文远。就连文远都很少，但是显然小米没有这方面的忌讳，算了，也就一点点不舒服，再说，也是人家好心给自己喝的，自己又没喝到别人的口水，她看看小米，忽然又想到，小米可是……
　　不想了，不想了，程程化苦恼为力量，一股脑儿沿着小道飞奔。
　　留下小米一个人，一边慢慢的蜗牛走，一边感叹，柠檬茶威力这么大啊，可是，自己怎么没有感觉到呢？

　　桐溪的许愿岩，在桐溪山的山顶背面。是峭壁凸出来的一块山石，上面两边的岩石是两把大锁的形状，后来当地人用很粗的铁链子把两把石锁连起来，起名同心锁，其实许愿，也是一对对的情侣来许愿，在连着石锁的铁链上挂锁，犬永结同心’的意思。这许愿岩啊，大家耶给了个别名，叫‘同心岩’。
　　这地方好浪漫啊，程程站在山顶大喊。
　　恩，要是能跟自己喜欢的人来就更浪漫了，小米表示非常赞同。
　　本来是随口一句话，可是，正好戳到程程的痛处。
　　旁边的摊贩老太太还在叫卖，小姑娘，买个锁许个愿，愿得有情郎啊？
　　听到程程耳里，无异于火上添油，这是讽刺还是嘲笑？
　　下山的时候，基本是小米一个人的独角戏，程程一言不发走在后面，铁青个脸。
　　回到客栈，赶忙给两人递凉水的阿木疑惑了，不是去玩么，照阿木的想法，玩了回来不是应该心情大好？

　　7

　　打那天从山上下来起，用小米的话说，程程简直是性情大变，如果说以前是只小花猫，怒了还只是挠人一下子的话……
　　那现在绝对是头母老虎！阿木接着说下去，简直是，简直是……
　　简直是什么？程程正好下楼来吃午饭，一看摆饭的两人在那里嘁嘁喳喳，感觉就没有什么好事。
　　阿木正在耍杂技，正颤颠颠端着三大盘番茄炒鸡蛋，听见程程的声音，盘子差点抖下来，快步走去放在饭桌上立马说道，没什么啊……我去端菜。阿木说着就要往厨房跑。
　　你去给大家盛饭去！小米把阿木拎回来，照你这端菜的架势，砸了盘子晚上我们吃西北风去啊？

　　现在程程基本不出门了，叫阿木代租三五本旧书，天天窝在房间，到点就下来吃饭，吃完就回房。
　　她这是在闭关啊？阿木问小米。
　　你话怎么那么多，吃你自己的饭吧！就连吃饭，两人也和小米那桌远远的。
　　连她身边两米开外都能感觉到气场很渗人！阿木是这样说的。

　　小米终于受不了了。
　　晚上打点好店里的活，阿木也出去放风去了，店里没几个人，留下来的，都是白天玩累了，洗洗就睡的。
　　小米扭扭捏捏蹭到程程那间房间，蹬蹬蹬！敲门。
　　谁啊？程程问。
　　我~~~
　　你是谁？
　　小米。
　　过来一会儿，门开了。露出程程一张掉的老长的脸。什么事啊？程程站在门口，压根儿没有让小米进去的意思。
　　啊，小米张口，也没有什么说辞，啊了半天，接不出下句。
　　进来吧。程程看小米那副囧样，心软了。
　　呵呵，小米从背后拿出一大壶的柠檬茶，加冰的，给你喝！
　　程程从电视柜的下面翻出一次性纸杯，倒了两杯出来，这么晚，不睡觉，找我做什么呢？
　　才八点啊……小米穿着她最喜欢的棉麻短衣短裤，扎着小扫把一样的头发，有几屡还起不起来，散在一边。她一边用手扇风，一边找遥控器，你不开空调啊，要为我节约电嘛？
　　可是我打算要睡觉了啊。程程打断小米接下来的动作，说道。
　　小米愣了，站在房间中间。
　　过了好一会儿，小米终于鼓起勇气抬头，程程我错了。悲催的小米，当老板当得那么窝囊的，估计她要排第一了，还要给客人低声下气的这样道歉。
　　错哪儿了？程程看着小米从一脸笑容变成苦瓜。
　　那天在山顶，不该多那一句嘴，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你说我是哪壶不开？苦着脸的小米让程程觉得心情好起来了。
　　……
　　小米的话就像开闸的洪水，说得程程一愣。好半天，小米说的口干，停下来喝柠檬茶，一口下去，还是冰冰的。
　　说完了？程程这才开口。
　　……
　　口才很不错。
　　……
　　想象力也很丰富。
　　……
　　不过和原版有很大出入。
　　……
　　要听吗？程程看着小米张得越来越大的嘴，笑了。
　　啊？哦……好……

　　那天晚上，两人聊到多晚？
　　反正第二天早上大家吃的都是阿木外面买的早饭，豆浆油条，阿木边吃边说，这叫早饭万年黄金搭档。
　　程程说了她和文远的事。
　　刚开始，听得义愤填膺的小米还激动得要帮她讨个公道，不过到了最后，生物钟打败了小米的斗志，再后来，很困很困的小米就倒在程程的床上死活不起来了。
　　程程看着呼呼大睡的小米，算了，打都打不醒，怎么叫她回房去睡？
　　就这样，程程第一次勉为其难地和不是男友的人一起睡在同一张床上。
　　可恨的是，床还有点小，小米的睡相也有点差。
　　一晚上章鱼一样扒着程程，小米还以为是她床上的大熊。
　　桐溪这样的凉夜，程程开了一晚上空调，二十度，还是很燥热。

　　8

　　又恢复到以前的样子。
　　阿木看着笑嘻嘻的程程，拍拍胸口，您还是这样像个人。
　　你说什么？程程的笑脸立刻不见了，作势要使‘弹指神通’。
　　啊啊啊啊，米姐！打您小弟的脸，就是打您的脸啊……阿木向走来的小米扑过去。
　　小米一闪身，谁要收你做小弟啊？
　　呜呜呜，老大，咱可是一家的啊，你怎么尽帮外人啊……阿木嚎的更欢了。
　　谁和你是一家的，小米嫌弃的看着阿木，一身臭汗，刚刚又哪里野去了啊？
　　啊？没有啊，阿木打着哈哈，往楼上溜。

　　程程，小米叫她，摊开手，你看这是什么？
　　咦，戏票？程程拿过小米手上的两张票，看戏还用给钱的啊？
　　要座位坐前面一点看，就要啊。小米点头，不过站远一点就不要钱，但是那就不叫看戏了，听戏还差不多。
　　是后天吗？
　　嗯。到时候晚上我们休息一天，叫客人去外面吃饭去。
　　哈~奸商！程程笑，收了客人的饭钱不给吃饭。
　　什么啊，小米说，大不了，那天住宿算半价啊。

　　程程的休假加年假，今年一共二十天。算到现在，用掉了十四天，她趴在大堂的桌子上盘算，如果后天看完戏赶完场再走的话，回去刚刚来的及上班。
　　部门主编MISS张发来短信，程大编辑，假期愉快？打算几号回来？
　　程程拨弄着手机。
　　哎，真不想回去……

　　想什么呢？小米坐了过来。
　　程程急忙把手机按回桌面，小米‘嗤’一声，我又没看人短信的习惯。
　　什么啊，程程看着小米，叫我回去上班。她急忙解释。不想小米误会，可是，不想小米误会什么呢？程程自己都没有考虑。
　　这么说，你要走了啊……小米刚才还翘起来的嘴，弯了下去。
　　怎么，舍不得我走吗？程程看着小米这样子，刚刚不爽的心情又回复了过来。
　　切，小米走回柜台老位置，伸出头，趴着上面，恹恹的表情。
　　阿木路过，米姐，失恋啊，这副丧气样？
　　小米一根筷子插过来，皮痒欠松！
　　阿木三八的坐到程程身边，嘿，你把我们老大怎么啦？
　　程程笑，没有啊，我逗她玩呢。
　　小米听到程程的话，感情逗她玩呢？把她当什么了，活玩具啊？

　　程程还真是不想回去了。
　　不过，她想不明白，她究竟是被这里的什么给套住了。
　　悠闲的生活？无拘无束的日子？还是，这里的人……
　　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
　　就像文远，不也一样让她想不明白吗？

　　其实，和文远在一起的日子，也挺无聊的……
　　还不如在桐溪遇上小米和阿木这些天过得开心。
　　程程看着小米发笑。

　　被人看总会有感觉。
　　就像此刻程程看着小米，小米就马上抬头一样。
　　喂，笑得这么诡异，你是要干嘛？小米问程程。
　　不干嘛。程程收起笑意转移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