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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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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个小生命诞生的时候,惊喜的父母总要运用他们的智慧为之取一个好名字。因为这个名字,即将成为这襁褓婴儿的一部分,伴随她一天天成长,跟随她踏偏红尘,经历一生的风雨。
我的名字叫阚诺儿,大家都喜欢称呼我诺儿,他们认为这样的称呼如同在唤一只温顺的小猫。可事实证明人的主观意识是不能改变客观存在的,而这个关键性的事实就是我和我的名字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我蜗居在中国北方一个靠近海边的不知名的城市。生活的如同原始人,朝七晚八的出没在学校和网吧之间。有时候我在想,人为什么要活着呢?“苍老”这个词最近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中,突然之间我变得多愁善感起来。有人骑着单车从我身边经过,我便想起我的17岁是在阿竟的单车上度过的。看到食堂中结伴打饭的男女,便感慨我和阿竟被看门老大爷误认为青绿的尴尬场面。望着那些陌生的背影,我仿佛回到那些逝去的时光。不知不觉中我发现自己重拾的碎片中的男主角全部都是阿竟。这个远在千里之外的高等学府深造的男孩。我在想着他。
我和阿竟的相识如同所有劣质的肥皂剧。那是在高一的时候,在我特别痛恨的星期一的那天。我遭遇了一场认为的事故。
星期一的可恶在于它有不能迟到早退的隆重升旗仪式和死也逃不掉的体育课。体育老师是一个健壮的肌肉男。他会用他结实的肌肉炫耀他的实力。我们这些在他眼中比蚂蚁还弱小的祖国花朵在他的带领下努力的增强人民的体质。正当我在为接下来的八百米测试发愁时,一只鬼使神差的篮球降落在我的头部,我当即做卧倒状。而这起“事故”的肇事者——阿竟手忙脚乱的向我跑来,抱起地上“伤势严重”的我朝医务室的方向冲刺。我顺利成章的逃掉了体育课。
因为阿竟认为他的失误倒置了我的受伤,所以决定请我吃饭。第二天阿竟叫了一票好友以及一桌子的大餐;我努力的吃着。由于阿竟没有带钱包,所以我只有自认倒霉的掏出我的饭卡并且心疼地看着食堂的阿姨打掉我将近一个星期的餐费。
那一天唯一比较令人欣慰的是阿竟的出现在我面前的样子,宽松的T恤,肥大的牛仔裤,白皙的滑板鞋,阳光四射的样子。
我和阿竟的共同嗜好就是去学校附近的音像店淘新的CD,不管是中国的还是外国的,陌生的或是熟悉的,都把它们一张一张收藏起来。阿竟总是对我的收藏不怀好意,他说等到2008年就把我的CD全体收购,连同他的CD开一个自己的音像店。我就会义愤填膺地反驳他:“CD在我在,CD亡我亡。”他不屑地说:“那我就把你一起收购了。”我就会用我的九精白骨掌对付他,直到他倒地求饶。
可是阿竟的兴趣远比我广泛的多。从最新款的跑车到路边的羊杂汤;从精装的男失营养液到NBA的赛事。他总是表现出“天上掉下个林妹妹”的惊喜样子。让我总是对我们的性别产生强烈的质疑。对此阿竟是这样回应我的:没有一个女人胆大到不化妆,而你就是这个特例。话外之音就是压根儿没把我当女的。
这一点在以前我的募名追求者身上便得到了证实。他们对我的深刻印象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我一直保持着这种大无谓的作风。直到我们班比我还没女人味的同学也有了护花使者时,我才发现我已经成为班上最后一个单身贵族了。好在我的身边还有阿竟这个好哥们儿。我不停地自我安慰。
有一天我问阿竟,我是不是太不修边幅?
阿竟说,这样停自然,比起那些把脸蛋化得跟猴屁股似的女孩,我算是个美女。阿竟的话总是意味深长。一般来说他的话是褒贬共存的,可这句话中我分辨不出他在表扬我美丽还是丑陋。
我说:我一个不错的女朋友的姐姐,在男朋友面前特别爱撒娇。以次换来宠幸。两个人如胶似漆,可没过多久他们却分手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阿竟说:因为这个男的性功能障碍。
我给了他一拳,他的男朋友不喜欢半老徐娘装出少女的天真。
阿竟听完后,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说,认识你这么长时间今天才发现你这么幽默。我只想用这个真实的故事表达我坚决不作淑女的决心。没想到他竟然把这个当成了笑话,气煞我也。
每逢星期三,我都会逃掉微机课,去附近的网吧泡一会。我总认为老师讲的新知识对我来说像是在复习。每次逃课都会遇到阿竟,我总好奇的问他:“下午没课吗?”他坦然地笑笑。于是我便渴望早些升到高二和阿竟一起幽闲的逃课。
有时,网吧人多的时候我们就去市里逛一会。我比较喜欢逛一些小的饰品屋。这唯一与与女孩子沾边的癖好大概与我的名字有关联吧。有一次我看上了一副小巧别致的水晶鞋迫切地想买下来可怕没有足够的银两,所以遗憾的离开了。那天我无故跟阿竟发了两次火。第一次因为他在买可乐的时候不要求服务员找钱。我说他腐败,第二次因为总是在我前面,我说他小气。阿竟似乎也生气了,说我是个“唯物主义”者!没有买到喜欢的东西就拿他撒气。我说,谁让你跟着我出来的?我又没求着你。阿竟气势汹汹地说:“你少自我感觉良好了。我是下午没课才出来走走的,谁愿意和你这个男人婆在一起。”说完穿过马路消失了。
我以为阿竟真的生气了,所以有些后悔自己杀伤性的攻击。可让我始料不及的是,阿竟竟在大门口等着我。让我深感惭愧,我主动和他打招呼,他却摆出长辈训斥晚辈的架势:“这么凶,以后谁敢娶你啊!”他的一句话惹得我伤心的哭起来。我突然害怕阿竟有一天消失,毕竟他今年已经高二,非别是难免的事情。我想除了阿竟没有人在会受得了我的野蛮脾气了。阿竟见我哭了劝慰道:“你看你哭什么啊?跟你开玩笑呢!没人要你不还有我呢?”我一听这话哭的更加泛滥了。
阿竟的学习成绩很好,这是我在学校的橱窗中意外发现的,要不是有阿竟的照片作参照我是死也不会相信他还是个“好学生”。我也是意外的知道了阿竟的全名:曲竟天。
阿竟总会利用晚自习的时间到班上来辅导我的数理化,对此我深表不满。第一,占用了我上网的时间。第二,班上的人总认为阿竟是我的男朋友,毁坏了我的单身形象。但我对阿竟是无奈的,在他的压迫和诱惑下,我便开始大口大口的啃起书本来,因为我想得到那张蔡琴的专辑,里面收录了我最爱的一首歌《第二次青春》。
当我站在操场上看梧桐树一片一片往下掉的时候,我觉得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的。比如我十七的单车或是我单车上的十七岁。就这样我站在这个空旷的操场上,看到了第二次落叶。我迷糊糊的晃过两年的时光,转眼已经十七了。而阿竟已升入高三。没有改变的是我和阿竟的友谊。
在我十七岁时,我收到了阿竟送的礼物。一双小巧别致的水晶鞋,一年前我便想得到的东西。而我在阿竟十八岁生日的时候送给了他一条围巾。因为他拿单车载我的时候总是缩着脖子。我便内疚的认为他在前面为我挡住了风寒。阿竟满足的带着它。
每当面临难以打发的长假,我和阿竟便开始雄伟的旅行计划,只是计划。去美国的渔人码头、唐人街、迪斯尼。我们深深地陶醉在幻想的喜悦中。有时候觉得阿竟和自己很像,有时候却很陌生。
在这个秋天快要结束的时候,阿竟恋爱了,和我同寝室的美艳。这让我颇感震动。那晚,美艳捧着阿竟送来的情书和玫瑰陶醉的在寝室里跳起华尔滋。她豪不遮掩地说她早就喜欢上了这个小子。她向我咨询了阿竟的具体爱好,我也对答如流。也就是在这个晚上我才发现自己是那么的了解阿竟。我失眠了。
美艳名副其实的成了阿竟的女朋友,因为我看见阿竟单车上的女孩不再是我。他们出双入对的在我眼前不停地晃着。而我也被阿竟那小子一天天淡忘了。每当美艳毫不吝啬的让我品尝她的恋爱果实时,我都在提醒自己。我也该有自己的生活。
某一天,美艳沮丧的回到宿舍。我问她:“怎么没出去玩啊?”美艳失望地说:“阿竟下午有课!”我傻傻地楞住了。每逢星期三下午阿竟都会和我一起逃课。难道是阿竟有意要陪我还是课程有变化?我无解。但我心中却有些惶恐。我是想知道原因的,但我又破案知道了会造成三个人的伤害。我试探着问美艳:“谁告诉你他下午有课?”美艳说:“我把他送到教室去的,真是一分钟都舍不得分开。”
天啊!我真是天下最愚蠢的女人我竟不知道在我身旁有一个时刻为我付出的男孩。我无视他的存在。如今他已经成为别人的男朋友,我还能奢望什么呢?我害怕看到阿竟,害怕看到他的绝望。
初冬的寒冷击倒了我这个自认为身体素质超强的人。我病了,重感冒。躺在床上,眼前全部都是阿竟的脸。想着想着有人推门进来,我努力的起身,我真的看到阿竟的脸,我的泪忍不住的流淌着。阿竟给我带了许多药,嘱咐我按时服用。我说,阿竟你幸福吗?阿竟转过头说,诺儿,我就要考大学了,没有时间照顾你了,你要学会坚强。我突然觉得鼻子酸的快要掉下来。阿竟还补充了,说美艳是个贤淑的女孩,她清楚的知道我所有的爱好,她很体贴人,跟她在一起很舒服。我突然想告诉他,美艳是从我口中得知阿竟的喜好,可我却又把话淹了回去。
病好以后,我很少再见到阿竟,美艳说他正忙于高考。那些日子我终于买到了蔡琴的那张专集,我总是用心地聆听。蔡琴唱:
如果还能够改变你,我一定狠心的告诉你,过去留恋那些游戏,真的只是游戏而已。
如果还能够补偿你,我一定告诉你他的消息,可惜青春没有两次,再不能死心塌地。
我羡慕当时的你,我嫉妒天真的你,时光的北京身不由己,照片里黑白分明,却来不及改变不完美的会议。时间都花在哪里,阳光已到哪里,守护的天使飞到哪里,你就是少年的我,狭路相逢等不到更好的运气,你已经变成我自己。
新的学年开始了,阿竟如愿考上重点大学,而我却依然在这里回忆。回忆着那份曾经美好而又不可碰触的友谊。
我拿着电话拨给阿竟,当我听见他的声音时,我却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我却分不清那个成熟的声音是谁发出来的。
时间带走了我的青春,带走了我的十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