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年》沫颜寒

12、重逢

　　chapter12

　　千里迢迢一心相系

　　一切发生的那么快，就像一场梦境。我曾经幻想过无数次自己转身离开的场景，以最美的姿态向他微笑着挥手告别，从此活在他心中某个角落里。然而现实并不会满足我这唯一的要求。

　　风雨来临之前的海面风平浪静。我依旧每天在千景的公司里上班，面对大叔那张扑克脸天天胆战心惊却又有小小的满足，和不二会有偶尔的碰面，但是每天会一同回家，虽是做给长辈们看的，不二却会很准时的出现在公司门口接我。我以为日子就会这样有条不紊的进行下去直到下一个夏天，然而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命运作了主。当母亲把一叠照片丢在我面前质问我究竟是谁的秘书，并要求婚期提前时，我的精密打算便轰然倒塌。

　　那时，天空已轻轻地飘起了雪花。

　　我看到印好的喜帖，心里竟没有任何甜蜜感。婚礼有关事项之类的已经在神不知鬼不觉的运行，而我却像是无关的外人，呆在房里不准踏出半步
　　来年，春暖花开的时候，一场备受注目的婚礼即将举行。

　　我穿起白色的婚纱，推开阳台的窗户让雪花飞进屋内，周围死一般的沉静。我记得那日不二看到我穿着这件婚纱时弯起的眉眼，纯然的欣赏。只是可惜了这定制的婚纱，我无法穿着它站在众人面前与一个不爱我的人山盟海誓。

　　夏子把她的营救方案说得天花乱坠，千景在电话中提起遥远的承诺，我轻轻一笑，道：“哪有你们这样的，破坏人家完美的婚礼。”

　　这样的罪名，怎么能让你们来担。

　　足不出户，给逃跑增加了些难度，但是手机这种工具便派上了用场，订了机票之后我便打了电话给不二，只说今日去选婚戒吧，自是应允。和不二一起母亲自然放行。

　　只是他看不出，我包里装着的便是我为数不多的行李，我决定要放弃一切，只希望你能得到幸福。

　　我们最后的一次约会，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以后，终于又回到了原点，从此天南海角不再相遇。他将一枚戒指戴在我的手上时轻轻在我耳边说道：“我爱你。”绵长的拥抱，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我的眼泪潸然而落，在最后一刻，让我听到了这句话，真也好假也罢，感谢上天仍有一点眷顾我。

　　可是这样的你，不会再属于我。

　　我清楚地知道这一走，便无缘再见，也许来年开春的时候，我会想念日本的樱花和樱树下浅浅笑着的少年，想念我们那时单纯而美好的邂逅，想念坐在窗边看着你的那段时光，想念夏日祭那夜温暖的怀抱和璀璨的夜空，想念那个猝不及防的吻和淅淅沥沥的小雨，想念我们一切的一切。只是春天来了的时候，我会在哪里，身边又会有着怎样的一番风景，那时你又会在哪里，身边有着何人相伴，是否也会在梦中，偶尔想到我，和我们的过往。

　　“对不起，我走了。”

　　登机前一秒发出的短信。我没有去洗手间，是去了更远的地方。

　　我望着天空里流动的片片白云，离别的感觉，竟是悲伤到流不出眼泪。

　　目的地是中国，书中写的很美的国家，有青山碧水、乌蓬红亭，还有文人墨客，一直想要隐匿在那片山水中，忘却一切。

　　辗转了很多地方，我在不同的交通工具上眺望每座城市，最终停在了这座江南小城，没有名气，没有东京高耸的大厦，没有川流不息的车辆，没有快节奏的生活，却有一切我想要的安谧。

　　找了很闲适的工作，工资不高，无法再去触碰那些奢侈品，但足以应付日常开销，一位要搬走的阿姨将房子廉价租给了我，总体来说，我还是很幸运的。

　　我在这里看花开花落，遥想另一个国度的你是否过上了想要的生活。我们都要幸福，放河灯时许下了这样的愿望。我现在很好，这里的人都很和善，景色也很美，大家一起劳动，虽然辛苦却让我觉得人生有了意义。只是，没有你。

　　以为会就这样忘掉一切，结果却更加想念。

　　想回到最初的最初，轻轻地坐在樱树下，看你的笑脸，也许日子就那样，平平淡淡，也不错。想到从前你开着车送我回家，我静静地坐了一路一言不发，沉默却不尴尬。想到我穿起和服那日我们在人群中拥抱，烟火落了满地。想到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每件琐碎小事，想到雨夜里你第一次吻了我，不带任何犹豫，现在想来那也许不只是愧疚。想到海边旅游时你细心温柔的照顾，和那句被轻描淡写带过的“所以我并不打算拒绝啊”。想到我们最后一次约会，你在车里说和由理已经分手，以及那日为我带起戒指，然后轻轻地说“我爱你”，那么多的细节，竟是现在才发觉。

　　再回首，庭前已花开花又落，春去，夏归。

　　我坐在湖中央的红亭里，细细数着时光里永恒的故事，嘴角牵起一丝笑意，我自以为伟大的放弃，竟让我失去了最该珍惜的人。而后不二的笑靥浮上心头，他淡淡的说：“做你想做的，除了，离开我。”

　　除了，离开我。

　　什么时候却已经离得这么远。

　　我穿过条条巷弄，踏过长满青苔的石阶，总觉得这样走下去，便能在哪一处遇见你。

　　夕阳染红天边的时候，我听见船夫高唱的歌，乌篷船像往常一样慢慢靠了岸，灯影稀疏，水中倒映出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蓦然回首，那船上的，可是他？

　　“不是去南极么？”深深浅浅的笑。

　　我是不是回到了遥远的从前

　　只一分钟也足以代替永远

　　抿嘴的笑颜羞涩在蔓延

　　那画面定格在邂逅的巷弄里面

　　我忘记了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