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藏七七》阿奴

39、二十二

　　萧七七打开电脑。
　　“……迟小人你竟然设了密码！”萧七七咬牙切齿地开始试密码，“名字，不对。英文名，不对。迟小人的生日，不对。手机号码，不对。大门的密码，也不对！”
　　萧七七气急败坏地想要摔键盘了，却听到开门的声音。她来不及找个地方躲起来，只听见迟小人快步走向书房的声音。因为萧七七没关好书房门，里面的灯光透过未关好的门缝，在黑暗的屋子里很是显眼。
　　“你在干吗？”果然，迟小人生气了。
　　“对不起……我想上网查点东西，但是我进不去你的电脑。”萧七七如实交代，把彩券揉在手心里，决定从有迟硕气息的空间中抽身出来。
　　迟硕看见电脑上的开机画面，神情缓和了许多。他站在萧七七身后，一只手蒙住七七的眼睛说：“不许偷看！”一边在键盘上输入密码。萧七七的头被按在迟硕的胸前，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迟硕的鼻息下超负荷跳动，仿佛下一秒自己的心就会蹦出自己的身体。为什么现在迟小人一靠近自己，自己的身体和感官都会变得不听话。
　　“才不要看呢，小气鬼。”萧七七已经学会了和迟小人顶嘴，这个坏习惯一下子还真难改掉。
　　“好了！不要乱动我电脑里的东西！”
　　“不会啦。”萧七七在电脑前坐下，打开浏览器，不去看他。迟硕走到她身后，双手撑在她身侧，熟悉的味道又把萧七七环绕。
　　“呃，你出去，我保证不动你电脑里的东西。”萧七七转身去推迟硕。
　　“你查什么？该不会是那个什么失调吧？”迟硕看着萧七七打开了搜索引擎，想起什么似的问。
　　“迟小人！我不失调的！”萧七七红着脸推着迟硕出了书房，啪地关上门，任迟硕在门外闷笑。
　　萧七七在桌上摊平被揉皱了的彩券，在网上找到开奖的网址。
　　“07，15，18，24，28，01，07。好多数字一样哦。”萧七七认真地校对。“唔，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她不死心又数了好几次，终于一声“哇”了出来。
　　“砰！”突然书房的门被打开，迟硕紧张地跑进来，“怎么了？”
　　“我，我，我，我好像中奖了！大、大、大奖耶！”萧七七激动地把彩券递给迟硕看，“一共才七个数字，我、我、我竟然中了其中五个！！全中如果有五百万的话，起码也有个把万吧？……”
　　“一百块。”迟硕看了看网页，又瞄了一眼彩券，给萧七七泼了一盆冷水。
　　“为、为什么？！”萧七七不相信。
　　“你是前区中了3个，后区全中，根据规则，是六等奖。”
　　“为什么中五个才六等奖？！”萧七七抢过迟硕手中的鼠标，认真阅读开奖详情，“真的耶，只有一百块。”
　　迟硕看着她失意的样子本想奚落一番，没想到萧七七立马原地满状态复活：“一百块也不错啦，这可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得奖哦！”
　　萧七七从小到大从未得过什么奖。她的学生生涯每到期末考试结束后就过得特别凄惨，别的同学最差都有一个“劳动技能标兵”，而她每每只能空手而归。更别说三好学生，奖学金之类的了。
　　迟硕失笑，一百块就可以让她乐成这样。
　　“明天就可以去领奖了！”萧七七振臂欢呼，却不想打到了一直站在她身后的迟硕身上。“唔，你干嘛。”
　　迟硕抓住她的手绕到她的身前，身体前倾，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见者有份？”
　　“不行！”萧七七拒绝地干脆，她要独占奖金。
　　“小气鬼。”迟硕自然地在萧七七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倒教七七难过的要死。她站起身，推开迟硕，“我要睡觉了。”
　　迟硕拉住她，说：“陪我吃饭。”
　　按往常，萧七七肯定会问“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吃”，今天却硬生生地变成“我吃过了。”
　　“吃过了就给我夹菜。”迟小人不由分说地把萧七七拉到了餐厅，他不出所料地被餐桌上的阵势唬愣住了：“你烧这么多菜做什么？”
　　“吃啊。”萧七七端了几盘迟硕平日里爱吃的菜，口气变得僵硬疏离，也不看他，“还要吃哪几盘，我热热。”
　　“你一个人吃需要烧这么多？你今天带别人到家里来了？！你竟然让我吃别人吃过的剩菜！”迟硕拽过萧七七一连串地责问，七七手中的碟子因为没拿稳而“啪”地摔碎在地上。
　　萧七七低头，看见两人溅满油渍的白色羊毛拖鞋眼泪就不听话地流了下来。这是她拿实习期的所有工资去买的两双拖鞋，花光了她的全部工资还倒贴了800块。那个牌子的普通人字拖3000块都跟不要钱似的售罄，但萧七七觉得值，只因为迟硕愿意穿它。这样他们就穿情侣拖鞋了。可是，他们很快就再也没机会穿着一样的拖鞋在同一个屋子里走来走去了吧。
　　“我没有。”萧七七噙着泪咬着唇蹲下来收拾碎片，“我就是觉得以后就再也没机会用这么高级的食材做菜了，就当给自己践行了。”
　　“什么叫再也没有机会？什么该死的践行？！你要去哪里？”迟硕听出不对劲，拉起萧七七，七七却千方百计地想逃脱他的钳制。脚下的牛肉被踩的乱七八糟，拖鞋上原本洁白的羊毛也变得脏兮兮的。
　　“你手怎么了？”拉扯中迟硕终于发现了萧七七手指上的创可贴。
　　一说起这个萧七七的心更痛。她极力想把手藏在身后，却被迟硕硬生生地拉出来。
　　“不小心割到的，很快就会好的。我的恢复能力很快，不用担心我。”
　　是的，离开你，我也会很快恢复的。
　　“那你哭什么？”迟硕打开了厨房里的大灯，萧七七眼睛被灯光刺痛，合上眼睛的时候两行滚烫的泪水沿着脸颊滑落。
　　“我会辞掉工作，从这里搬走，不再打扰你。”萧七七努力让在抽噎的声音连成一句像样的句子。说出这个决定后，她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你说什么？！”迟硕头上暴起的青筋还有下巴处紧绷成的一条线告诉萧七七，他很愤怒。
　　萧七七仿佛预支了她接下来离开迟硕后独自生活的所有勇气一下子喊了出来：“因为我发现我爱上你了。如果我再不离开，我的私人感情肯定会干扰到你，所以在你将我赶出你的世界之前，我会从你的世界消失。我们，之前都说好的，不是吗？”迟硕弄疼了七七，她觉得痛，到处都痛，从里到外没有地方不痛，所以她哭得很大声，像一个孩子。
　　“你最好想都别想！”迟硕横抱起萧七七进了卫生间。“你干嘛，放我下来！”萧七七挣扎着，踢飞了拖鞋。
　　“不要哭。”迟硕把萧七七放在干燥的浴缸里，拿干净的毛巾给她擦脸。从未照顾过人，迟硕的动作很粗暴，他想快点擦干七七脸上的泪，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用的力道。萧七七夺过他手中的毛巾，呜咽地抱怨：“皮都要被你擦破了！”
　　迟硕看着萧七七因为剧烈摩擦后变得通红的脸，心里一阵烦躁：“擦干净了就去睡觉，你吵死了！”
　　萧七七瞪大了通红的眼睛，这么快就被嫌弃了，那下一步就是抛弃了？看来自己还是明智的，在被抛弃之前抽身而退，也不至于落得个被甩的下场。
　　萧七七从浴缸里站起身，踏出卫生间，赤着脚，一步一步走向阁楼。深秋的地板很凉，凉得钻心疼。
　　黑暗中，萧七七抱着BUBU却怎么也睡不着。她其实最想知道的就是迟小人到底爱不爱她。答案无非两种，但萧七七却因为不能承受其中的一种而不敢问出口。
　　爱情的滋味，如同眼泪一般苦涩。
　　等萧七七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临近中午的时分了。房子里空荡荡的，如同她此刻的心。无故旷工3次将被强行辞退——萧七七突然想起公司的这条规定，觉得这未免也不是一种好方法。无需告别，人们自然会将她遗忘。
　　萧七七想到了回家。
　　她好想回到家，被何晶好好骂一顿，然后在萧国忠怀里沉沉睡去。
　　就像在很小的时候，每到期末都要被班上同学笑连一个“劳动技能标兵”奖都没有的时候，她都会气鼓鼓地跑回家。而何晶每次看见她一个人生气的样子便会恨铁不成钢地骂她，萧七七则会花尽力气去和何晶争吵。何晶会骂萧七七不争气，萧七七会反击学校没有在自己争气的方面设立奖项；何晶说萧七七也只有在和母亲吵架这件事上最争气，萧七七会说是啊怎么不颁一个吵架大王奖给我；每次到最后，两母女都会在一些幼稚的命题上争持不下，然后以两人都体力耗尽而告终。在这点上萧七七家跟丁丁家不一样，丁丁跟父母吵架，结局永远都是“吵输了挨骂，吵赢了挨打”。一般这种时候，在一边的萧国忠都会当自己什么都没看到，放任两个女人每一年都为同一件事吵架。等两个人都吵不动了，把两个人都揽在怀里，一人奖励一个额头吻，然后说：“辛苦了。”
　　萧七七现在就想再次回味这种酣畅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