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事的故事》苔苏小混

4、我要变成吸血鬼（3）

　　贝莎嫁给了赛予特因，婚礼上，两人笑得那么的美丽，可是，贝莎的婚后生活却出乎她的意料。
　　自结婚那天晚上赛予特因与贝莎相处一夜之后，赛予特因再也没有进过贝莎的房门。而且，赛予特因虽然是伯爵，有着一大笔财产，但是城堡之中却只有几个仆人。

　　赛予特因虽然对贝莎冷淡但是却不失礼貌，对她生活提供的一切条件都舒适安逸，但是，贝莎却在心底很难过，虽然在结婚之前，贝莎对待赛予特因始终有着一丝说不明的疑虑与紧张，可是现在毕竟和他结婚了，赛予特因对待自己始终温和有礼，并没有自己所担心的一丝阴影，但是贝莎很不解究竟自己做错了什么而招来新婚丈夫的厌恶？她很努力地向赛予特因示好，但是赛予特因却视若无睹，依然礼貌而疏远。而在外面，他们两人一起去参加舞会时，赛予特因会与贝莎摆出一副亲热恩爱的模样，贝莎虽然在心中苦涩，但是也配合着赛予特因装出幸福虚伪的笑容，在人前，他们是一对新婚幸福的夫妇，但是回家后，赛予特因却回到自己的独自一人的房间，对待贝莎仍像是一个友好的陌生人。

　　这样的情况自结婚后就一直持续，贝莎虽然每天都和赛予特因生活在一起，却仍如陌生人一般疏远，但是奇怪的是，城堡内的所以仆人都并不以为奇怪。对待贝莎虽如女主人一般恭敬，但是贝莎却隐约觉得，他们每一个人的眼中都有一丝嘲讽。
　　贝莎内心苦闷，有一天，她偷偷问了赛予特因安排在自己身边的贴身仆人曼纽夫人。
　　曼纽夫人叹了一口气，慈悲地说，“你是一个好孩子，本来有些事你不知道对你更好，但是，既然你这么问，我也就告诉你，只能这样告诉你，千万别对伯爵有着任何的幻想，他疏远你可能是你最大的幸福，他心中，可能再不会容下任何人了，除了那一个人外。”
　　“那一个人是谁？”贝莎马上问。
　　“这个，我……我也不知道。”曼纽夫人慌张地说。
　　“不，你一定知道，告诉我！”贝莎抓住曼纽夫人的手问。
　　“不，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曼纽夫人一把挣扎开来，“夫人，我说的已经够多的了，愿上帝保佑你！”说完，曼纽夫人转身逃离了房间。

　　那个人，究竟是谁？城堡里除了几个仆人，就没有其他人了。赛予特因平时几乎不出门，就算有参加的舞会也必定是与自己在一起，是与自己的恩爱秀，为什么，究竟为什么，难道那个人与赛予特因一直在一起？那个人，究竟是谁？

　　贝莎决心弄清楚，那一天，她自己走到赛予特因的书房外，想要偷听，看看赛予特因在里面干什么。可是，一直在外面站了半天，却没有丝毫动静，她仔细看了看，却发现门没有上锁，她轻轻推开了一条门缝，却看到赛予特因静静地站在窗前一动不动，忽然之间转过身，幽幽笑着说，“今天你怎么那么晚了还不来？”
　　他的眼中有着一种痴狂的迷醉，仿佛在等待着什么，贝莎捂着嘴巴，差点惊叫出声，她屏住呼吸，慢慢往一边退去，还好，没有发出令赛予特因警觉的任何声响。
　　里面的赛予特因看着门，门，没有一丝的动静，他又叹着，“不是你吗，你还没有来？那好，我等着。等着你来。”

　　他，他究竟在等着的那个人是谁？刚才他的眼神，让贝莎想起了什么，她不由心中一阵恐慌，她好不容易在走廊旁让自己的心情稍微平静下来，她喘了一口气，提起裙裾，就往来路跑去。
　　她头也不抬，慌张之间似乎跑错了方向，震荡一下竟然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贝莎以为是哪一个仆人，谁知抬起头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那是一个贝莎从未见过的人，一个戴着铁质面具的身穿华服的男子。他虽然身材修长，有着一头金发，但是面具很是狰狞，脖子露出的部分竟然都是烧伤的伤痕，让人看着不由心生惧意。
　　“不……”贝莎哆哆嗦嗦，就连叫喊的气力都没有。
　　那个铁面人倒是镇定，他一手伸出扶住贝莎就要坠倒的身子，一手覆在心口上，嘴里说：“夫人，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他的声音温和如水，并无骇异，贝莎心下恐惧稍减。但是看着他戴着的怪异的面具，还是很害怕。她努力地控制住自己颤抖的声音问：“你……你究竟是谁？”
　　铁面人松开贝莎的手，轻轻摇了摇头，面具之下似乎浮现了一丝苦笑：“我是谁？夫人，我只能说我是一个仆人。”
　　“仆人？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贝莎脸色苍白，睁着大眼问。
　　“因为，大概我是一个见不得人的仆人。”铁面人平静地说。
　　他的这种态度让贝莎惊讶。
　　“那，那你要去哪里？还有，你的名字？”贝莎知晓眼前这个怪人并无害人之意，于是，摆出了一副女主人的样子，她咬着嘴唇问。
　　“我的……名字？”铁面人似有苦涩地轻笑一声，“对不起，夫人，我没有名字。”
　　“为什么会没有？你必须说出来。因为，我是这座城堡的女主人，是赛予特因伯爵的妻子。”贝莎其实并不想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但是，她觉得这个铁面人很是古怪，所以她不得不这样略有强硬地说。
　　“对不起，夫人，我是真的忘记了我的名字，或许，我并配拥有一个名字。”他向贝莎欠了欠身。
　　他说完这句话，似乎就要走开。
　　“等等！”贝莎一把下意识的拉住他，“告诉我，你要去哪？”
　　“我要去……接受惩罚。”他有些艰难地说出来。
　　“惩罚？什么惩罚？”贝莎越听越奇怪。完全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
　　“对不起，夫人，我必须去了，不然的话……会累及他人。”他不知为何，有些焦躁起来，“对不起！”
　　他要闪过贝莎，往前面走去。

　　“那么，你住在哪里？”贝莎心知拦他不住，只好这样问。贝莎知道，眼前的这个怪人，就是城堡古怪的关键，她要抓住这一个线索，往下追查下去。
　　“地狱，夫人。”他大步往前走去，带起的微风将他的金发轻微飘浮，从后面看，他真的就像一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呢。

　　他究竟是谁？贝莎决心搞清楚这个问题。

　　晚上用餐时，赛予特因依然对她礼貌而疏远，晚上仍旧没有来到贝莎的房间。贝莎倒是很高兴，因为她知道赛予特因并没有知道她去书房偷窥的事情。
　　第二天，赛予特因出席一个狩猎聚会。贝莎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觉得很高兴。她支开曼纽夫人，独自一个人在幽静巨大古老的城堡之中走着，她曾经留心过一个看似奇怪的现象，城堡里为数不多的仆人好像从来都没有去过城堡的顶楼，就连贝莎嫁给赛予特因之后，也没有到过城堡的顶楼。赛予特因曾叫曼纽夫人领着贝莎了解城堡，每一处的房间贝莎都看过。可是，曼纽夫人并没有带着贝莎来到顶楼。那时的贝莎并没有在意。
　　有一次贝莎想要眺望城堡外的远景，就让曼纽夫人与自己一起来到城堡顶楼，可是曼纽夫人一口回绝了。
　　曼纽夫人告诉贝莎，城堡顶楼曾经因为一场大风雨而遭到损坏。之后就很少有人上去了，加之后来有些事而将顶楼的阁间封了起来，于是就没有人到那里去了。
　　“为什么要这样做呢？”贝莎问。
　　“这是伯爵的意思，夫人，我们下人可不敢多问。
　　当时贝莎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也没有深究。

　　但是现在仔细一想，那里的确奇怪。于是，贝莎独自一人上了顶楼。
　　那里布满灰尘，有着尘封已久的腐朽味，贝莎走在安静的阶梯上，心中有着一种宿命的味道。
　　她看到一个很久的木门，那就是顶楼的阁间了吧，在那里，会不会住着那个铁面人？

　　近了。近了。伸出手，推开，吱呀一声。
　　没有光亮。
　　没有声响。
　　一切都如地狱般寂静。

　　正如贝莎所想，那个人，那个戴着铁面的怪人，就在里面。

　　一切怪异至极。
　　小小的狭窄的阁间没有窗子，一切都是黑色的，没有蜡烛，只有陈旧的死亡的气息。布满了灰尘与蛛网。就像很久很久都没有人居住的房间，与其这样说不如是说房间里没有一丝生存着气息，那是已经毁灭腐朽的死气。但是，那个人，贝莎所要找的那个人，的确就在里面。
　　他在一张小小的，破旧的床上坐着，坐在床边上。安静得就像没有呼吸。
　　一切都是黑暗的，他仿佛一具不具备任何生命力的死尸，与这个破败腐朽的阁楼顶间融成一体。
　　贝莎推开门所带进去的一缕微弱的光线，冲破了里面的死亡的黑暗。但是他，那个人，他一动不动，仍旧安静地坐着，就像一个殉道者。
　　贝莎看着这诡异的一幕，不知要说什么话。
　　她只站在门外看着这一切，看着这黑色的，安静的，陈旧的，死亡了的一切。
　　沉静，在两个人之间。一种微妙的奇怪的气氛。贝莎失去了言语，忘记了自己为何而来。一切都是静寂的。没有默契却现实如此。倒是铁面人首先开口了，“是你。”
　　仍旧是温和有礼的声音。但是从那个狰狞的铁面之下发出的多少让人觉得诡异。
　　“是我。”贝莎恢复常态，平静地说，“我来找你。”
　　“为什么？”他似乎知道，但是却又故意问。
　　“不为什么，就是想和你说说话。”贝莎出乎意料地说出了这一句话。
　　“……”对方似乎有些把握不住，只好沉默。
　　“我想知道你的一些事情。”
　　“什么。”
　　“你的故事。”贝莎看着那个铁面说。
　　“我没有任何可说的。”铁面人似乎没有丝毫目光可言，一切都是沉默空洞的。

　　“我，我……很寂寞。”久久，贝莎在得不到铁面人的任何回应之后，她站在黑暗的门外，轻轻地说出来这一句心底的话。
　　里面，仍旧没有任何声音，可是，贝莎却分明有感觉，那个人，正在朝着她看，在听她说话。

　　“我在这里，就像一个局外人，没有人，没有人真的关心我，注意我……我，一开始对这一份婚姻带着恐惧，后来，和赛予特因结婚后，发现他并不是如我想象中的那般，但是，为什么，他却是如此的疏远我，冷落我？就连你，也不肯和我说说话，回答我的问题。究竟我做错了什么，你们都要这般对我？”一句一句，很安静的说出。贝莎的眼中没有泪，但是，分明有着哀伤的神情。

　　“对不起，我愿意和你说话，只不过，所说的无关于我，可以吗？夫人？”铁面人在里面终于开口了，沉静的声音，给人以安定的力量。

　　“嗯。”贝莎咬着嘴唇回答，一滴泪，轻轻落下。听不见，看不见，消融在阴暗的走廊之中。

　　“十年前，我曾经到过法国，那里见过……”缓慢的话语，平静的叙述，他在向她讲述从前的法国之旅，有趣的描述，有风度的言谈，让贝莎听得渐渐入迷……

　　他在讲述，她在倾听，都不曾注意到空旷的走廊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他讲述停止了，贝莎还来不及说话，身后却响起轻轻地拍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