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行生死（桥隆飙×何莫修/龙文章×何莫修/伍史）》似空斋

35、-----随意生活.片段----------

　　班长复员头一个星期，伍六一看着他上了连长的车，后来很晚才回来。
　　他听到宿舍门开关的声音，然后听到许三多问，班长，你去哪儿了？
　　班长说，去看天安门了。
　　许三多问，好看吗？天安门什么样？
　　班长好像是笑了，说，好看，很漂亮。
　　许三多嗯了一下，开始贫乏的想象，然后又想问什么。
　　班长道，睡吧，明天再跟你说。

　　伍六一翻了个身，头枕着胳膊，盯着墙。

　　他最近老做这样的梦，一次次和班长重复着分别。

　　睡午觉也不得安生，伍六一爬起来想去冲个凉，手机响了。
　　“你订的位子确认没有啊？”
　　“确认了。”
　　“我要靠窗子的。”
　　“是靠窗的。”
　　“那行~你不用来接我啦，我自己去！”
　　“好。”
　　彭雨菲的生日，伍六一问她想怎么过。女孩儿嘴巴上说随便，伍六一差点儿真随便了，哪知昨天不经意跟史今提起，史今给了他一下，哭笑不得：
　　“你呀你呀，我说你啥好？”
　　“咋啦，她说随便的嘛。”伍六一摸着脑门。
　　“她说随便，就是不能随随便便！”
　　“跟念绕口令似的…”
　　“比绕口令还搅和！”
　　“要是她有啥想法，那直接和我说呗！”
　　“跟你说多少次了，长个心眼儿行不行？”
　　“长不了，我啊这辈子就这样了。猜来猜去，烦不烦？！”

　　史今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瞧着自己的班副：“说谈恋爱，你可是比我有经验，我就是和你嫂子一路过来的，你都第几个了？咋关键链子上，还要我来提醒你呀？”

　　伍六一拧着机油盖子，不吭声。
　　史今放下计算器，转过身，“六一，你要真心和人好，可不能再打马虎眼了。”
　　“我没说不真心，我哪次不是真心的？我是那种人吗？”
　　“你肯定不是那种人，所以啊，别让人误会你嘛。否则你自己不冤？错过了是没后悔药的。”

　　那瓶盖死紧。
　　伍六一一挤，全弄身上了。史今赶紧抄起抹布扔给他。
　　于是伍六一当天下午就在福耀楼预约了两个位子，然后打电话给彭雨菲。彭雨菲一开始有气无力，伍六一不会弄什么惊喜，直截了当说我明天给你庆祝生日，雨菲在电话那头都没接上气，直到反应过来才听出话语里的开心。
　　伍六一一头雾水，还真让班长给说中了。

　　班长好像总是能预见一些东西。
　　比如当自己拖着这条废腿找上门来时，彷徨而难以启齿，他见到他从一部桑塔纳底下盘下钻出来，脸上有些黑色的油印，伍六一想要转头离开，他拒绝连长好意的时候说的豪言壮语在史今面前全都泡了汤。
　　史今扔下工具，揪起t恤抹了把脸，走出来帮伍六一拎过行李箱：
　　“工作室我给你收拾出来了，先凑合住吧。”
　　那口吻好像他们从未曾经历过痛苦纠结。
　　伍六一摘下帽子，擦擦汗，“班长…”
　　“嗯？”
　　“我…”
　　“事先说啊，你要是敢讲什么给我添麻烦之类的，那就别进这门儿。”
　　伍六一噎住了。
　　他跟着他走进不大的，却打扫得井井有条的工作室，一张单人钢丝床，床铺整齐得还和部队里一样，床头有一个帆布简易衣柜。
　　伍六一坐在床上，四处打量。
　　史今拉开衣柜，“你嫂子知道你要来，提前给你准备了几套换洗的衣裳。”
　　“替我谢谢嫂子…”
　　“道谢的事儿我可替不了。”史今笑着。
　　那么久，伍六一又看到这笑容了，他没有跟着笑，只是呆呆瞅着班长的容颜，没变，一点点儿都没变…
　　变的是自己，他又来拖累他了，变本加厉。

　　但史今的目光径直移到了六一的腿上，他走过来，挽起他的裤腿。

　　伍六一想要缩，史今抓住了不让。把那条腿搭在自己膝盖上面，班长看到了上面那条已经成了玫瑰色的伤疤：

　　“我坐上车就后悔了……”
　　他低着头，从外观上看，六一的腿是看不出什么毛病来的，可一旦走路走快了，就显现出和平常人的差距来。
　　“那天…我只顾着三多…心都被他哭碎了…浑浑噩噩地在车子上还想着，要你照顾好他啊，别让他没了魂儿似的忘了自己该做什么…”
　　“班长…”
　　“可我怎么就那么狠心…”
　　“你别说了，班长，这和你没关系…”
　　“有关系！”
　　史今握住在伍六一的手：“许三多比你抗磨…我说过，有些事儿得受点儿伤才明白…你就记住这一句啊！”
　　“你说的我全记着…在这儿…”伍六一握着拳头杵在胸口。
　　史今抬起眼睛，眼眶发红。
　　伍六一吸了吸鼻子，“我怕时间一长，没人再唠叨我…我也顶不住了…”
　　“你是钢七连的人，你刚说了什么？自己掌嘴。”
　　伍六一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史今站起来，扶着六一的肩膀：“别给我丢脸啊。”
　　“放心，到哪儿都不会。”

　　到哪儿，伍六一都是你带的兵，怂不了。

　　彭雨菲看到伍六一抽了一烟灰缸的烟，撅着嘴说，今天是本姑娘生辰，懒得追究你，你待会儿自罚三杯！
　　伍六一巴不得，叫服务员可以上菜。
　　雨菲皱着眉头，瞅着男友：“你有心事？”
　　“没啊，怎么了？”
　　“那就是等我等的…”扒拉着那些烟头，雨菲不乐意：“我不就是迟到了一会儿嘛，至于么？”
　　伍六一为女友倒上酒，两个人碰了个杯。
　　“不至于，等你多久我都乐意。”
　　彭雨菲抿了口酒液，眨了眨眼睛：“你今天吃错药了吧？噗…”
　　伍六一咧嘴笑了笑。

　　服务员把菜上齐了，都是彭雨菲喜欢的，女孩儿心里甜丝丝，
　　“伍六一同志！”
　　“嗯？”
　　“我爱死你了~~~！”

　　伍六一听了，依旧咧咧嘴笑笑，“嗯…”
　　“喂，你就嗯一下呀！过分！”雨菲撅起嘴。
　　伍六一看看周围，给女友夹了一大块儿肉放碗里：“行，我知道啦，快吃吧。”
　　但彭雨菲这次没有被打发掉，她摆下筷子，想了想，问：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伍六一拼命想，对啊，自己今天到底怎么了，可想了半天，的确是没什么啊，他就不明白彭雨菲这么问来问去又究竟是怎么了。

　　“好好的，没怎么呀。”

　　雨菲不信男友的话。
　　伍六一端起酒杯，试图转移话题，“刚说的，我自罚三杯。”
　　可喝到第二杯，雨菲的手掌就遮住了杯口。

　　“六一…”
　　“啊。”
　　“今天是我二十五岁生日…”
　　“我知道。”
　　“你看着我。你别我一和你说话都跟开玩笑似的。”

　　于是，他看着她。
　　这时候他才发现，她今天很漂亮很漂亮。

　　“我们都好了多久了？”女孩儿问。
　　“…一年吧。”
　　“一年七个月。”
　　彭雨菲补充：“我没瞒过你什么，你也知道你不是我第一个男朋友，和你好之前我交往过别的人。但没一个真心在意过的。今天我二十五了，我头一次对着一个人说我喜欢，我不想随随便便就被敷衍。”

　　伍六一望着雨菲。
　　彭雨菲看着满桌自己爱吃的菜肴，似乎很欣慰：
　　“其实吃不吃喝不喝真的不重要…我今天就想问问你，六一，我在心里是个什么地位？”
　　伍六一最怕这玩意儿，他一个头两个大：
　　“小菲…今天咱不说这些行不行？”
　　“行。”彭雨菲干脆爽快：“那我只要你说一句你爱我。”
　　“啥？”
　　“要是你觉得太肉麻说不出口，那你喜欢我也成。”
　　伍六一傻眼了。
　　彭雨菲笑了：“我们都交往一年半了，现在想想…哈…你好像真没跟我说过这句话呢。”
　　“喜欢一个人又不是挂在嘴上的。”
　　伍六一无奈，他浑身都不舒服，觉得餐厅里每个人都在盯着他看。
　　彭雨菲盯着男朋友好半天。
　　她看到他脸上的无助和难堪，终于耸耸肩，低头吃菜。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