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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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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亲的影响似乎是楚孟俩家长辈亲近了之外便没什么了,孟丫头依旧是鲜少出门,楚怀升依旧手不离书,如饥似渴得阅读着。
楚怀升有时会到集市里去摆一个小摊子,专为别人写诗作画。或许是楚怀升的字画本就十分精致喜得人心,又或许是村民们都知晓了孟丫头的那句预言,总之楚怀升的那个简陋小摊子总是人群络绎。
孟丫头会在家里做一些琐事,比如看见窗棂蒙上了细密的灰尘会用抹布擦干,有时也会菜一些野草到房屋后的畜生棚里去喂猪喂牛,更多的时候她总是拿着一匹细布,专心致志得在其上一针一线得绣着。
针线在布匹中穿梭,就像时光也这样无声无息得擦身而过。孟丫头和楚怀升的婚后日子乏善可陈,平淡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当年婚堂那日孟丫头所说的两年之后终于到了。
各地的读书人都背上了自己的书本行李往京城赶去,三年科考又要开始了。
楚怀升也准备恰当之后出门了。出门之前他被孟丫头叫住了。
“怀升,此次你一去必将高中,然三年科考之后,你必要回来。”
孟丫头轻轻蹙着如远山般的细眉,手中的刺绣被她放在了桌上,一片乳白的色调中一个红艳艳的福字有些突兀的刺眼。
楚怀升笑得莫名,虽说与孟丫头当初并没有疯狂的爱念,但两年夫妻已是心有灵犀。
他抬手轻轻揉了揉孟丫头的头,孟丫头头上梳得工整的椎臀被他揉得有些凌乱。他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温吞,静静的就像春日里徐徐而来的春风般的安抚人心。
“丫头,既然那么不放心我何不在我腋下点炙三下?这样我岂敢不回。”
他低沉磁性的声音有些笑意,但更多的却是对孟丫头沉重而又坚定的誓言。
在腋下点炙三下,且不说热浪撕肤的痛楚,这三点更是代表了一种朝天面地的忠贞誓言,违背诺言的人若是反悔了,必然是天理不容。
孟丫头思量了许久,如潭净水般的瞳眸纠缠了丝丝缕缕的复杂情绪,即使她是如何的神通广大,也依旧猜不透人心。
“丫头。”
楚怀升又轻声叫了她,似乎是在催促她了。
日上三更,赤日在高高的天幕中悬浮,将人的影子剪裁得只剩下身下漆黑的一团。夏末秋初,蝉鸣的声音已经渐渐低了下去,一声声彻耳的蝉叫仿若是它们留在人世的最后一丝执念,苟延残喘得燃烧尽自己最后的生命力。
一声突兀刺耳的蝉叫消逝,耳边聒噪的,响彻了整个炎夏的鸣声终于随着夏姑娘的脚步走远,孟丫头轻轻地点了点头,脸色有些担忧和凝重。
孟丫头走过门前将敞开的大门关上,转过身时楚怀升已经将自己的衣衫褪下,笑脸盈盈得看着略有些紧张的孟丫头。
孟丫头微不可见得咬了咬苍白的下唇,将一杆细烟从橱柜里找出,轻轻得点燃了,然后走到楚怀升的面前。
楚怀升将手臂抬起,等待着腋下轻微的三次钻心的疼痛。眼中无波无澜无畏无惧,满是柔情得看着挣扎中的孟丫头。
孟丫头犹豫了许久,等得楚怀升的手都有些酸痛了,她才将手中燃烧的烟头向他的腋下迅速点了三下。
楚怀升皱紧了眉头,几声闷哼在他的喉间翻滚,终是没有溢出。
他对上孟丫头担忧的眸子,强扯出一丝笑容,一如当年绵绵细雨般的柔意满腔。
楚怀升走了,孟丫头在家里每天秀秀刺绣,生活的开销由卖出的刺绣得来的钱来支付已是足矣。
时光狠狠碾压而过,不知不觉间蝉鸣声已是三度响起,花儿绽放凋零了三次,鸟儿北迁南归了三回,三年科考结束了。
京城传来消息,楚怀升中了榜眼。
没过半月,京城又传来消息,当今圣上的妹妹神宁公主看上了楚怀升,逼着圣上为她下旨主婚,而楚怀升也被命令暂时不得离开京城。
这个消息传到已不再是孟丫头而是孟姑的耳里时,孟姑正在绣着一副一如当年的大福字画,稍不留神,锐利的针尖穿透了孟姑皙白的指尖,猩红的血液迅速溢出来,血红的液球在指尖屹立得刺目。
孟姑深深得看着指尖的鲜红,一声沉重如石块的叹息从唇瓣中溢出,她不禁抬起头,视线的方向是有着宏伟宫殿且四季繁盛的京城。眼中已是一片死寂。
再过了不到一周,又有消息从京城传来了。
神宁公主未来的驸马,三年科考的榜眼郎,孟丫头的夫婿,在一个寂静无人无声的夜晚悄然逝去,据圣上请来的医师说,此人已是三魂六魄俱散,被牛鬼收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