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斯诺

6、第 6 章

　　夜晚虽然有点凉，可是我还是搂紧自己，慢慢的、慢慢的踱回到了宿舍。在门前：“怎么这么晚啊？！”席震好像等好久了，看见我慢悠悠的走回来，口气不太好。

　　“学长啊，你怎么在这里？等我……有事么？”我有些涣散的眼神终于可以暂时聚焦了。

　　“我不是在等你，我是在等我的火锅！”

　　“火……对噢，火锅，好！就去吃火锅，走吧。”说完，没等席震，我转身朝上次的火锅店走去。

　　同样的店，同样的火锅，对面坐着同样的人，可是……可是……这次我是真的有想哭的冲动。

　　“怎么样，今天的新娘很漂亮吧？看你郁闷到想哭的表情……啊!是不是想到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嫁出去？ ”席震笑着形容我的表情。

　　“表姐，今天真的很美……”低下头，我说话都没什么力气了。

　　“你……祖一，你怎么了？”向来聪明到令我羡慕的学长终于看出我的不对劲。

　　“……”

　　“发生什么事情了？”席震开始有点着急了。

　　“……”

　　“说吧！有事情就说出来，这样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好！我告诉你，都告诉你！”我深吸了一口气，也许说出来一切就真的都结束了，再也不会难受了。“把酒拿给我！”

　　“不行，你这样不能喝酒！”他很干脆的拒绝。

　　“我想喝……”

　　“你说完我再考虑要不要给你喝。”

　　“……”

　　“……”

　　我不说话，他就一直在等。

　　“今天，我在姐姐的婚礼上遇到了两个老同学，而其中一个就是我到现在也忘不了的人。”

　　“……”

　　“……”

　　“把你的故事告诉我吧。”

　　“我中学时候有四个好朋友，一对姐妹花：王语和王嫣，还有两个感情胜似亲兄弟的家伙：许戈和池豫磊。加上我，我们五个人感情非常好，经常一起出去玩或是留在教室讨论功课。”

　　原来都是我刻意不去想，其实，闭上眼睛，当记忆化成影像，它仍是那么的清晰。当影像清晰的时候，酸楚也随之浮现。

　　“你知道，那个时候正处于青春期的我们，纯纯的友谊中多少都会夹杂一些朦胧的、类似爱情的情愫。我和许戈就是那个时候开始对彼此有了与普通朋友不同的感情。我们交往的事情并没有告诉其他的三个人，虽然时间很短，可那是我们最快乐的一段日子。后来将要毕业的时候，姐妹花中妹妹王嫣悄悄告诉我她喜欢徐戈，我很吃惊，但还是很快把我们俩的事情告诉给她，她开始很不能接受，但是通过我们好多次的沟通，最终她告诉我她放弃了。当时确实很矛盾，我认为友情和爱情同样重要，但是清楚不可以因为其中一者而牺牲另一者。”

　　叹口气：“没过多久，豫磊突然在他们几个人的面前对我告白，我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委婉拒绝了他，他好像自尊有些受不了。因为豫磊和徐戈感情非常好，所以，有一天徐戈找到我，告诉我他实在看不下去豫磊这样伤心沮丧，尽管很不舍也不愿，但，还是下了决定和我分手，只做好朋友。虽然感到失望，但我没有答应。后来我们经常为这件事情吵架，终于在一次大吵后彼此都说了狠心话。毕业的那个暑假，姐妹花全家移民到美国去了。虽然豫磊跟我说还像原来那样做好朋友，可我们三个人的感情因为明里有过豫磊的告白、暗里有过和徐戈的争吵，加上姐妹花的离开，最后还是慢慢变淡了，甚至一点点地失去了联系。一直到下午在表姐的婚礼上看到他们俩。而许戈是今天的伴郎，他还……带了女朋友。”

　　“ ……”

　　“我很蠢，是吧？”有些自嘲的笑。“想想，其实……这样也没什么。可见，只有我还幼稚、傻得可以……但是……但是……”一阵阵酸涩冲上鼻腔，我就快要忍不住了。

　　这么多年来，一个男生我都接受不了，不是没有尝试，而是我知道结果注定会是失败。仿佛在我心里也存在一双水晶鞋，只有许戈才穿得上，别人都不行。

　　“其实……许戈不知道你为了他曾经同样拒绝过姐妹花吧？”

　　“是的，这个也是我当时相当寒心的一点。也许，也许我也伤害了我的好朋友，可是我清楚地知道这个选择是对的，如果我是单相思我决不会这么自私的成全自己！”我还是哽咽了：“难道友谊的浓薄可以用性别来衡量么？为什么他把友情视为爱情之上？为什么他可以如此轻易结束我们的感情？为什么他要说那么狠心的话？我可以理智的在友情和爱情中抉择，为什么他不可以？盲目牺牲自己的爱情就可以无愧于心地说：我对得起我的友情么？”

　　“我想我懂了。那你们今天见到面了，可不可以……”

　　“不可能了！！”

　　“为什么？你没有问过他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和你一样呢？”

　　“因为他已经有女朋友了！所以我才说，我好傻，真的太傻了！还在痴心幻想也许有一天我们再见面，能够再续前缘。呵，多可笑！…… 他女朋友很漂亮，像公主似的，长长的卷发、小小的脸、忽闪忽闪会说话的眼睛，我见尤怜……”

　　“……现在呢？”

　　“不知道！以后的事情我不想去想了。”

　　“我……不知道要怎么样安慰你……”

　　“不用！”

　　“给你啤酒。”

　　“谢谢，不过我不需要它了，我现在很清醒，不想把自己弄得好像世界末日。”

　　“忘了他吧！”

　　“……”

　　“哈，你也许真的很笨呢！我这样有身高、有学历、有前途的帅哥就在身边，你都不想抓住？”他努力想让我开心，像往常一样的斗嘴。

　　可我已经没有那个心情了，只能牵扯下嘴角。

　　“……”

　　“祖一，我其实……其实……”

　　“……什么？……”

　　“没什么，现在还不是时候，改天再说吧。”

　　“噢……”

　　要离开的时候，我们才发现外面下了雨，老板说要拿雨伞给我们，可是被我拒绝了。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天很冷而且雨势不小，但我并没有因为这样而加快脚步，还是慢慢的、慢慢的走。偶尔响过几声春雷……

　　我想让这雨冲刷在我心里，把许戈的脸、许戈的声音通通清除；也想让这雨冲刷在我的脑海里，把和许戈在一起的短暂但快乐的日子通通清除，哪怕模糊一些也好，尽管这样很难……

　　席震不知道发什么疯，可能看我今天很可怜吧，竟一直默默的跟着我，而且也没有打伞。只在到达宿舍楼、我要上去的时候走近我身边，轻轻用手拨开了贴在我脸上的头发，低声告诉我回去洗个热水澡，早点休息。

　　忘记躺倒在床上之前的过程了。奇怪，我现在除了眼睛酸酸、沉沉外什么都感觉不到了，睡吧，睡吧，好像有人在耳边这么告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