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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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烟花之地，向来只有卖笑之说……以圣尊见识之广，想来也没有听说过烟花之处会有卖心之说罢……南棠的心思，想来圣尊也是没有必要知道太清楚的。”秋南棠微微回过神来，嘴硬的还了一句，眼神却是紧紧不放过面前之人的每一个动作。
面纱覆罩着的面容透不出丝毫表情，然而直觉却告诉自己，这一次来这里，绝对不像过去那样简单。
面前的人，根本看不出有一丝一毫情欲的影子……倒像，是在处理公事一般。
“是么？”雪衣少年眸子凝视向椅上坐着的人，面纱下的绝美面庞带上了一丝浅笑。
面前之人心中的不安只是从眼神中透露出了几分，面上除了有些僵硬外，看不出任何想法……
倒正是符合自己的需要呢……
“……可惜本座向来不是买笑之人……欲将心比心，怕是一个信字，得放在第一位罢。”
少年的手探入袖中，取出一张纸，轻轻推到了秋南棠的手旁。
展开来看，那纸上的大红色文字如血一般。
那是……缀香楼的地契，那个囚禁了自己近十年的魔鬼窟……在所有人均未察觉的情况下，不知何时，已经易手他人。
“……我此生已不可能再爱上任何人，也不想再耽误任何人。”
面纱下幽幽的声音，让秋南棠一时怔住。
“你对沈公子之情，纵是瞒的过他，又怎可能瞒的过我？”
那夜抚琴时偶尔向自己投射过来的目光中交织着的伤感与不甘……沈容润没有注意到的原因，是因为心思全放在自己身上。而自己本就细心，怎可能漏掉这么重要的细节？
“如果你始终生活在他的庇护之下……他可以把你视做至交好友……然而情人的位置，却永远不可能留设给你。”
“……你对他的不信任，不是源于对他本身的不信任，而是来自对你自身的不信任……来自对你自身的自卑！”
“……他对我所谓的迷恋，只是一种盲目的崇拜而已……算不上是‘爱’。那个字太沉重，他给不起，我也要不起……他只是不知道他需要的什么样的感情而已。”
脑中如乱麻一般，听着传到耳中的声音，秋南棠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应该做出怎样的反应。
注意到了话语中称呼的改变……也听的出，少年说的应该是肺腑之言……所谓曲高和寡，想必在一般情况下，他也是难得找人说两句真心实意的话罢！
听着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被人一点点挖掘剖析……一时间，委实难以理清头绪。
“……只有你可以和他站在同一高度上时……他的眼中，你的影子才会不可抹灭的存在……”
“……若是始终维持你们两人之间现在的状况……你一直在被你心底的自卑困扰着……总有一日，他会厌倦，你会放弃。”
闭了闭眸子，秋南棠抬起头来：“岚圣尊的意思是要我加入凌天教？”
“并不完全是。”少年微微挑了挑眉，“只是……把缀香楼交给你而已……由一个熟悉事务的人掌管，自然要比重新找人强的多。”
“还是那个身份，又有什么区别？”秋南棠撇唇一笑，与其说是笑的轻蔑，倒不如说是笑的苦涩。
“……英雄不论出身。”少年淡淡的答道，“一美遮百丑……何况以凌天教之威望……以教之名接管整座楼，自然要比孤身在楼内卖笑的好……虽然隐秘，但是……总会有一部分人知道的……人都是一步步往上走的，如果能走到你可以堂而皇之站在所有人面前的那一天，大部分人都会认为你所做的一切一直都是为了凌天教，只要你的心魔不作祟，过了你自己这一关……对于你的过去，根本不会有任何人敢置之异辞。”
“更何况……你是做回了你自己，不说全部的自由……总是给了你大部分的自由与决策的权利……”面纱下传来的声音本来恬淡，落在秋南棠的心上，却荡起了圈圈波澜，“……你不觉得，这些年来，你已经被束缚的快要找不到真正的自己了么？”
手中那纸地契，莫名间，竟似有千斤沉重，几乎难以拿稳。
“南棠，岚圣尊跟你说了什么？”
秋南棠扫了一眼屋中坐着的人，一言不发的向屋里走去，却被沈容润拦在了前面。
不知为何，一见到他，就觉得心中的委屈似乎会全部涌出来一般。
然而，自己应该脱离开他的庇护了罢！
如果始终这样子下去，也许最终的结局只会像今日里那人说的一样……最终厌倦。
“我昨夜又去见过岚圣尊……他答应我，只是请你谈天而已，绝对不会碰你……”沈容润看着面前的人，不知怎的……似乎觉得南棠踏进来的那一瞬间，整个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至于是什么地方改变了，连自己也说不清楚。
咬了咬唇，秋南棠微微仰头，直视上那双凝视着自己的迫切眸子，淡淡道：“你跟我进来吧。”
“南棠，你这是什么意思？”沈容润看着秋南棠递到自己手中的东西，脸色明显有点难看。
南棠的卧室……是向来不喜欢让任何人进来的……自己知道他心底的这个忌讳，虽然两人共处了这么久，进这间房间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
没想到，他第一次主动叫自己进来，却是为了给自己这个么？
“没什么意思……只是，不想再欠你罢了。”秋南棠毫不畏缩的迎视上看着自己有些凌厉的目光，目光明亮的让沈容润禁不住一惊。
不再是自己记忆中的那种惊魂不定……仿佛有什么东西，让他整个人的灵魂似乎燃烧了起来一般。
“这笔钱不是小数目……没有理由让你为我凭白无故的付出这么多……”
“南棠……近三年来你从未……哪儿会有这么多的钱？”沈容润瞥了眼手中的银票，深深吸了口气，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岚圣尊既然开口答应，想来应该是不会违反的……那这笔钱，又该如何解释？
秋南棠轻轻一笑，却并不正面回答。
“是岚圣尊给你的么……”沈容润看着面前的人，越来越有种捉摸不定的感觉。
为什么仅仅一天不见而已……整个人，却是变了这么多？
还是……这本就是他藏在骨子中的感觉……
“岚圣尊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秋南棠依然笑的清浅，却根本不正面回答。
这也是答应岚圣尊肯接管缀香楼的一个重要条件呢……
不是为了撇清关系……只是希望，两人可以更加平等一些而已……其实，自己一直是很厌恶这种被包下的感觉罢……即使包下自己的人是容润，其实在自己的潜意识里，却也是依然一直排斥着的罢！
忽然间，身上似乎有卸下重担的轻松感……也许这两年来，这种感情已经成为了自己无法摆脱的枷锁……只是自己一直甘心沉溺其中而已……
沈容润静静的看着面前的人，想要说些什么，却觉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把南棠递到自己手中的数万两银票视若草荠般放至一旁，锁在面前之人的目光中明显流露着要求给一个答案。
这种目光，原本应该是自己不能拒绝的罢。
然而，若是不迈出着一步……永远改变不了从属的关系……也永远无法光明正大心安理得的站在他的身旁。
自己的行为其实应该是最不受礼教束缚的……然而，自从碰到他之后，潜意识里却似乎是在一直希望自己可以像平常的人一样生活着，那种束手束脚，在感情的遮掩下几乎难以察觉……然而一旦被指出，却发现自己已经被拘束的太多。
既然过去已经是不可抹灭的……与其刻意逃避，倒不如学着直面改变。
若是希望有一日他可以接受自己，那必然也包括着接受自己的过去。
“你真的想知道？”
看着面前的人抿紧的唇，不知怎的，忽然有一种想要吻上去的感觉。
……只是，如果真的那么做了……不知道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是呆在原地，半晌失神……还是会当场把自己推开？
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不会立刻呵斥自己的罢……
也许……只会从此再也不肯见自己了而已……
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转过身去，铺好床上的被褥。
“你自己猜吧……今天很累，我想提前睡呢……”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