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江湖旧闻录》漂舶

10、第二折

　　楚碧痕腾翔离开了安陆，向着东北方向而去，最终降落在了海面上，水族的眷属能够平稳的站在水面上如履平地，她远远望向远处那片废墟，那是已经成了死城的即墨。

　　“碧痕，你又来这里了？”

　　天空降下一个白色的影子，落在海面上化为一个白衣的灵秀女子，楚寒镜面上没有了平日里总带着的三分戏谑七分狡黠的微笑，摇摇头道

　　“不要钻了牛角尖，碧痕，那并不是你的错。”

　　“呃，我明白，我只是总是忍不住想试试，如果那天我能早来一点……”

　　楚碧痕低头道，脸藏在了阴影里看不清神色，楚寒镜上前两步伸手搭上了她单薄的肩膀

　　“莫要如此，早知这样，我当初便不该教你回魂仙梦的仙术。”

　　“我没事的，姐。”楚碧痕勉强笑了笑，“虽然不管试了多少次结局都没有改变，可是，我还是觉得庆幸，自己回到那时知道长琴心中仍存清明。”

　　楚寒镜闻言神色突然一肃，提高嗓音问道

　　“碧痕，莫非你打算去找长琴下一世渡魂之身？”

　　“……”

　　“莫要再管他了！这世间一草一木一人一物的命数，冥冥中自有天意，哪怕你曾伤过太子长琴的性命，碧痕也不过是为了自保！你并不欠他什么！”

　　“姐，你放心，我心中有数的。”楚碧痕抬起头来冲楚寒镜笑了笑，“我就是有点放不下，忍不住就去找了他，这次没事的，我就远远的看看，不会再把自己绕进去，这事没什么的，你可别告诉敖闰大人啊。”

　　楚寒镜没有答话。

　　她虽然并不赞同楚碧痕的做法，却很明白在她们都还是水虺时就在一起的这条青龙是怎样的性子，她决定的事情根本不会因为旁人几句劝告而改变，楚寒镜也说不上来，她这个性子到底算好还是不好。

　　楚碧痕虽然唤她一声姐姐，可是她并没有权力去干涉她的思想。

　　楚寒镜尊重她。

　　哪怕知道楚碧痕在钻牛角尖，知道她非要把不属于自己的包袱往身上扛，楚寒镜仍旧没有继续劝下去。

　　以后，不让碧痕发觉悄悄护着她就好，她楚寒镜这一点，还是能做到的。

　　“啊，话说回来，姐，你给我这块影月神石根本没作用嘛，我明明带在身上结果还是被长琴一下就发觉了。”

　　楚碧痕从袖中取出一块奇特的石头，石块不过鸡蛋大小，下部沉淀着深紫的色彩，隐隐透着金色的光芒，她怀疑的掂了掂这石块，道

　　“你从哪里得来的这东西？肯定是被骗了吧，这么多年你难得上一回当，谁给你的？这种人才我可一定得认识认识！”

　　“……你笨的快退化成土龙了！”楚寒镜哭笑不得的伸出食指狠狠的点了点楚碧痕的额头，“傻丫头，这东西不过是在战斗中让对手的攻击和仙术没法打中你而已，只能让你的身形变淡些，真正让别人无法察觉你的存在的是风系仙术的风归云隐！那日你生辰我把它给你的时候，你究竟有没有好好听我解释怎么用这东西啊！你别告诉我你就带着这石头去‘远远的’看太子长琴去了啊，发觉不到你那才是太子长琴需要去看看眼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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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已深了，黄子风合上书卷站起身来，窗户半开着，夜风携来窗外秋雨的潮气，黄子风推开窗户，窗口开合处发出难听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夜里分外清晰，他抬头看向院子里那棵高大的银杏树，淅淅沥沥的秋雨打在树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树枝上似乎坐着一个人，隐隐约约能看出仿佛是青衣双鬟的少女模样，黄子风淡淡的笑了笑，移开视线看向不远处黄子阳的房间，黄子阳的房中灯早已熄了，此时却突然亮起了一闪一闪的灯火一晃而过，然后院中窸窸窣窣响起了什么声音，一个隐隐散发出红光的光芒的小小影子飞快跑过，最后跳进了黄子阳的房间。

　　“这个家里，妖物可还真不少呢。”黄子风喃喃自语，他抬眼看向树上的青衣少女，微笑道“雨大，碧痕可要进屋避避？”

　　“……呃，希望你是真好心……”

　　树上传来清脆的女声，话音刚落青衣少女便已站在了屋里，身上干净干燥，完全不似是从雨里走出来的。

　　“总觉得长琴你变了很多。”

　　楚碧痕局促的拉了拉额发，拘谨的坐在了房间的木椅上，抬眼看向仍旧面带微笑的黄子风，少年和纪谌之一样喜欢穿杏黄色的衣衫，头发也是梳的整整齐齐的妹妹头，昏黄的灯火下楚碧痕仿佛看到了即墨的那个寂寞少年，她喃喃道

　　“真是想不到那个冷漠孤僻的纪谌之，也会像这样无论何时都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呢……”

　　“啊，小乖的劝告，纪谌之可是一直记在心里呢。”

　　黄子风走到书桌旁将灯火挑亮了些，挑眉笑道

　　“不过做出张不衷心的笑脸罢了，可比不得碧痕言不由衷的本事。”

　　“……喂，我一直很想提醒醒你，明明是你先想杀我的……”楚碧痕终于扛不住对方夹枪带棒意有所指的指责开口反驳，然而句子出口她又立刻泄了气，她犹豫了片刻问道“长琴，那日若我能拦住即墨的那群村民，事情会有什么改变么……”

　　“哦，看来碧痕是找到法子回了过去一趟呢。”黄子风的微笑在烛光下显得分外的不真实，“是回魂仙梦还是血濡回魂？不过不管哪种，碧痕应该都试过阻止那时的我吧。”

　　黄子风笑着摇了摇头道

　　“碧痕可知天命？命数所在，哪里容得更改，须知什么‘我命由我不由天’，都是痴人说梦罢了，就算你阻得了一时，太子长琴还是总会有忍无可忍愤而爆发的一天。”

　　“……太子长琴落凡后寡亲缘情缘，轮回往生，皆为孤独之命……”

　　“正是如此。”黄子风走到楚碧痕面前，微笑着摘掉了她头上鹅黄色的银杏叶，“不说凡人，纵然神魔，又哪里斗得过天？”

　　“我不信你信命。”楚碧痕抬头看他，平静道，“我不信你能甘心。”

　　“呵呵，碧痕倒是说的笃定。”黄子风脸上笑容加深了些，“所以，碧痕才是这么紧的看着我，害怕我不甘心，然后再在忍无可忍之下做出什么碧痕看来伤天害理的事？”

　　楚碧痕沉默不语，突然间她眸光一闪看向窗外，秋雨仍在淅淅沥沥的下着，楚碧痕细心的倾听了片刻轻声开口问道

　　“长琴，你早知这处宅子里，有的不只是那只犬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