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恰之北北

1、选择

　　选择
　　一

　　江杰回家的时候，欧雯正在厨房做饭，门一开煲汤的味道扑鼻而来，很是好闻。
　　欧雯从厨房探出头来，看到江杰进门，笑了笑打招呼：“回来了？”
　　江杰换了拖鞋，懒懒的恩了一声，算是回答。五岁的甜甜在客厅看电视，儿童台播的是喜羊羊，小丫头看的津津有味。
　　江杰将脱下的外套丢在沙发上，把自己深深的埋在沙发里，脸上写满了疲惫。
　　甜甜揪着手里的毛绒玩具，扭头看自己的爸爸。
　　“爸爸，甜甜在幼儿园很乖啊！”
　　江杰按了按酸痛的眼角，强挣起精神把自己的宝贝女儿揽进怀里：“甜甜乖，爸爸累了。去看电视吧。”
　　甜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从江杰怀里爬了出来，乖乖的坐在小板凳上看电视。
　　欧雯从厨房里出来，手里端着刚刚炒好的菜，“江杰，吃饭了。”
　　江杰没有起身，闭着眼睛像是叹气一般回答：“不吃了，你们吃吧。”声音中的疲惫感让欧雯小小的吃了一惊。
　　欧雯走过去拉甜甜吃饭，顺带关心的看了一眼江杰，只见他原本英挺的双眉紧紧的拧在一起。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欧雯拉过甜甜，给孩子洗完手盛好饭，这才坐在江杰的身边。

　　二

　　江杰和欧雯是毕婚族，两人在大学里的恋爱可以算得上是一见钟情，两个人感情好的很，毕业后不久便领了结婚证，当时他们的结合算得上是学院里为数不多能走到一起的。
　　毕业后两人找到的工作还都不错，不过工作几年后两个人便商量着自己开公司，商量一番后两人决定，欧雯继续工作，而江杰辞职开起了公司。
　　江杰也是一个有头脑有想法的人，虽然创业之初遇到了不少的挫折，不过很快他便挺了过来，现在的公司已经走上了正规。
　　让江杰头疼的自然不是公司的事情，虽然说明年公司有上市的打算，可各种各样的准备也差不多了，公司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卯起劲儿准备大干一场。
　　可在这个让人兴奋的节骨眼上，江杰却遇到了一个让他极其头疼的事情：韩雅怀孕了。
　　下午的时候，江杰刚刚送走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达成的协议让他很是满意，正在翻看刚刚签好的合同，他办公室的们被推开了。
　　韩雅带着复杂的表情进了房间。
　　江杰看她门都没有敲便直接进来，有些不大高兴，虽然两人的关系已经是坦诚相见的地步，可在公司里他们一直保持着正常的上下级关系。
　　江杰刚要出声，却见韩雅将房门落了锁，略带喜悦又带着羞涩的说：“杰，我有了。”
　　江杰闻声心里一惊，可心中的懊恼却没有表现在脸上，“是真的么，确认了？”
　　韩雅羞涩的点点头，把试纸递给了江杰。
　　江杰接过试纸，上面刺目的两道线让他面色更加沉了一分。
　　韩雅确实不错，人乖巧、漂亮，而能让他好几年都留在身边的主要原因是她不争不抢，从没有像别的小三一样，天天闹着要上位。
　　可是他千算万算没有想到的是，韩雅居然再他的避孕套上做了手脚，准备来个奉子成婚。
　　三

　　“怎么了？”欧雯把江杰搂在怀里，用手轻轻的给江杰按摩，她的手指又细又长，柔软的跟水草一般，不轻不重的力量轻按在江杰的头上，很是舒服。
　　江杰牵过欧雯的手，在嘴上一吻，叹了口气说：“没什么，公司上市的事情，有些头疼。”
　　欧雯听完眼睛闪了闪，笑道：“回到家就好好歇一歇，别想那些俗事了。我再帮你按按。”说完便将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就势要接着给他按。
　　江杰摇摇头，从欧雯怀里坐了起来，拉着欧雯的手说“去吃饭了。”
　　欧雯深深的看了一眼江杰的背影，像是要把他的心事看穿一般。
　　欧雯的手艺确实不错，特别是辞职后当了全职太太，为了一大一小两个人，特意去报班学了厨艺，现在的水平虽比不上饭店的大厨，却能做出不少的拿手好菜。
　　今天依然是一桌子好吃的，西红柿牛腩更是江杰的最爱，可江杰却没有什么胃口，甜甜到是吃的很开心，欧雯看着甜甜努力扒饭的样子忍不住欣慰的笑了起来。
　　用过晚饭，欧雯收拾好碗筷就拉着甜甜去洗澡，江杰百无聊赖的窝在沙发上看财经新闻，这个时候江杰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江杰拿过手机，屏幕上一闪一闪的正是韩雅的手机号，江杰并没有把她手机存进电话薄，但是那熟悉的号码让他一眼便认出了是韩雅的手机。
　　江杰刚刚轻松些的神经又跳了起来，一突一突的明晃晃的疼。
　　按过接听键，夹杂着些许兴奋些许甜腻的撒娇声从电话里传了出来，江杰下意识的看了看浴室的方向，欧雯还在洗澡。
　　江杰走到大大的落地窗前，小声的安抚电话那边的人。

　　四
　　“杰，人家好想你哦。”韩雅甜腻腻的撒娇，江杰似乎能想象的出韩雅拄着下巴趴在床上的可爱模样。可现在的他内心却是无比的烦躁。
　　“乖，明天就能见面，好好休息啊。”江杰忍着内心的焦躁安慰对面的情人。
　　“不要嘛，人家现在就是想你嘛，人家要你哄睡觉。”韩雅完全没有感觉出江杰的烦躁，依然沉浸在怀上心爱男人孩子的事实里。心中对未来的幻想早已掩盖了江杰已婚的事实，在韩雅的印象里，江杰的老婆就是那种年进四十，没有情趣没有激情的黄脸婆。
　　跟了江杰五年，自然知道这个男人对他的老婆很是维护，也知道这个男人轻易不会跟他的老婆离婚，自从当了他的小三，韩雅便开始策划着那天能成功上位。
　　在江杰看了，韩雅很是聪明很是懂事，无论两个人私下里多么的亲密无间，可只要是在台面上，韩雅总会和他保留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对于这些他很是满意。
　　自从知道了自己怀孕，韩雅便忍不住幻想能和江杰双宿双飞的结局，在她的感情世界里，江杰便是童话里的白马王子，而自己是一夜飞上枝头的灰姑娘。
　　这个电话也是韩雅第一次在她明明知道江杰在家的时候打的，为的不是别的，就是在敲打他，希望这个男人明白她现在不是以前那种没有底牌的女人，现在的她手里有了一张底牌，就是她肚子里有他江杰的种。
　　江杰听着电话里娇喘轻呼的声音，一丝厌恶袭上了他的内心。

　　五

　　浴室的门打开了，女儿甜甜稚嫩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欧雯给甜甜擦着未干的头发，甜甜嘻嘻哈哈的乐。
　　江杰匆忙挂断了电话，转身看着逗弄女儿的欧雯，欧雯看了看江杰，江杰想要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倒像是解释一般，举了举手里的手机说：“客户大来的。”
　　欧雯笑了笑，对他调皮的扎里眨眼。转身带着甜甜进了她的房间。
　　半小时后，欧雯从甜甜的房间出来，江杰已经洗漱好斜躺在床上睡着了。欧雯轻手轻脚的躺在床上。
　　他们的床很大，可江杰像是刻意一般，占了大半个床，只给欧雯留了一小半，欧雯蹑手蹑脚的躺好，尽量不去碰触他的身体，然后上床关灯。
　　欧雯刚刚躺好，便被一个有力的臂膀卷入了那熟悉的怀抱里。
　　不等她反应过来，夹杂着好闻的男士沐浴露的味道便充斥了她的呼吸。
　　江杰浓重的吻印上了欧雯的唇，有些急促有些沉重吻一下子便把她淹没了。思绪顿时混乱起来。
　　欧雯不知道江杰这是怎么了，结婚好几年了，两个人的情事早已没有了新婚时的激情，更多的是温馨，像今天这样浓烈的吻已经是进一年没有过得了。
　　江杰紧紧拥着自己的妻子，感受着她曼妙的身躯，他极力想把脑海里的那个女人赶走，那个如妖精一般沉淀在他脑海的女人。
　　兴致的最高处，江杰一遍遍的亲吻着欧雯，嘴里喃喃着我爱你，像是发誓一般一遍遍的重复。

　　六

　　激情过后，江杰深深埋在妻子的发丝中，沉沉的睡去，而同样疲惫的欧雯却再也睡不着了。
　　欧雯扭头看着紧紧搂着自己的丈夫，他的脸还是那么的英俊，时间并没有给他的容颜刻上太多的痕迹，反而增添了成熟男人的稳重和属于内心的沉淀。他的手臂依然有力，拥着她的怀抱依然温暖，可欧雯的心却像三九的寒冰。
　　江杰有外遇欧雯是知道的，今天晚上的电话是谁打来的她也清楚。
　　第一次发现江杰有外遇是甜甜一岁的时候，那时候他的公司已经正规，她刚刚辞了工作回家做全职太太。
　　偶然一次去和以前同事聚会的路上，刚刚学会说话的甜甜指着车窗外的人对她喊：爸爸。
　　当时的欧雯恨不得从车里冲出去，狠狠的给那个搂着另外的女人的男人一个耳光，可最后她还是忍住了。笑着对甜甜说：那不是你爸爸，你看错了。
　　欧雯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此事，包括最至亲的家人。
　　四年过去了，欧雯从没有问过江杰一句，就像是从没有发现一样，如同事不关己一般冷眼旁观。
　　直到今天下午，欧雯收到了那个电话，那个让她也随之震惊的电话。

　　七

　　“我怀孕了。”电话里的女人声音掩饰不住的骄傲。
　　“呵呵，恭喜啊。”欧雯如是回答。
　　“江杰的孩子。”
　　“哦。”
　　“哦？”电话里的女人好像很是不满意这个回答，她怎么可以这么淡定。
　　“你找的不应该是我，是江杰。”欧雯的声音还是那样淡淡的没有波澜。
　　“我要和你见面。”女人好像很不满意，有些急不可耐的想要向她炫耀一般。
　　“我为什么要和你见面？”欧雯反问。
　　“当然是谈谈孩子的事情。”
　　“那是你和江杰的事情，关我何事？”欧雯说完，便挂了电话。
　　欧雯表面的淡定掩饰了她内心的翻滚，离婚？还是……
　　欧雯第一次犹豫了，到现在为止，江杰是否爱她已经不是重要的了，最重要的却是自己刚刚五岁的孩子，甜甜。
　　女人一旦有了孩子，考虑事情的出发点便不会是自己。
　　欧雯动了动身体，想从江杰的桎梏里挣脱开了，刚刚拿开他的手臂，还未等她起身，便又被他的一个翻身紧紧固定在怀里。
　　江杰嘴里搂着欧雯，喃喃的说着什么，欧雯凑到他的嘴边，模模糊糊听到的是：雯雯我爱你。
　　刹那间，欧雯的泪水就那么滑落下来，晕湿了枕边的长发。

　　八

　　第二天的清晨，江杰起床的时候，欧雯已经不在身边，看着空空的床铺，江杰突然觉得自己的心也空缺了一块儿，嗞嗞的疼，像针扎一样。
　　江杰慌乱的起身出门，客厅没有人，厨房没有人，心像是拧搅一般疼痛起来。
　　不要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这是欧雯常常对他说的一句话，直到刚刚，他才彻底的明白。
　　一个人颓废的坐在地上，泪水就那么突然间滑落出来。
　　不想出门，不想上班，江杰突然觉得自己如此的努力却没有人分享，即使是成功却也如此的凄凉。
　　电话响起，江杰像是遇到救命稻草一般，将手机拿到眼前，熟悉的号码却不是想要的人。
　　电话是韩雅打来的，江杰按了接听键。
　　韩雅娇嗔着说要请假去医院，江杰胡乱的应着，突然觉得她原本柔媚的声音难听的可怕。
　　挂完电话，江杰独自一个静坐了好久，才如梦初醒一般起身。
　　医院！

　　九

　　很多年后，结婚生子的甜甜每次看到老爸老妈恩爱无比的摸样，就忍不住的吐槽，老爸那么大岁数了，为什么跟个小屁孩儿似的黏老妈。
　　每当甜甜如是问的时候，老妈总会嗔怪的瞪老爸一眼，而老爸呢总会指天发誓的一通保证。
　　又是很多年以后，甜甜才知道自己五岁那年老爸老妈的那一段往事。
　　那时候的老妈已经辞世，老爸常常抱着老妈的相片，默默的擦拭，知道他临死前，才告诉女儿，她的妈妈是个多么隐忍的女人。
　　当年的妈妈并没有离开爸爸，而是送一早便开始发烧的她去了医院。
　　并碰上了陪韩雅去做流产手术的爸爸。
　　爸爸最终做出了那个正确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