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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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国栋和贾姒箴相识之后似乎一见钟情，得知贾姒箴还要在香港停留几日，连忙表示自己也要在香港待几天并邀请她一路同游，贾姒箴欣然同意。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张国栋带着她出入香港各个游乐场所，跑马品茶尽在其中。贾姒箴一边暗自感慨此时香港与未来特区的不同，一边留意张国栋。没想到这个张国栋竟然真的仅仅是带着她吃喝玩乐，聊天说话也仅限风月不涉其他。几天下了，贾姒箴这个活过三辈子的人居然没从他嘴里套出一句有用的话。贾姒箴深深地困惑了，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把邹先生的暗号搞错了，所以这个张国栋根本不是联络人。但是，红白相间的小手绢也罢了，这“荣国府的贾五姑娘”如此无厘头的暗语，怎么可能弄错？
贾姒箴内伤了。难道说活了三辈子的自己，居然要折戟在这个刚刚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身上？邹先生到底是为什么要让这个人跟自己认识！贾姒箴忍不住想咆哮了！看着张国栋对自己忙前忙后献殷勤，贾姒箴突然打了一个冷战——总不至于匆忙电召是为了“相亲”吧？贾姒箴越看张国栋越觉得这个猜测越像真的，脸色不由得有些扭曲，张国栋一直注意她，连忙问：“风太大了？海边有些冷吧。”没错，张国栋此时打着“吹吹海风谈谈心”的幌子，带着贾姒箴正在刚见雏形的维多利亚港散步。
“呃，的确有点冷。”贾姒箴见张国栋把围在脖子上的那条白围巾解下来准备给自己披上，这浑身的鸡皮疙瘩简直要起义了，她连忙挤出笑容道：“我们还是去吃饭吧，看起来天色也有些晚了。”说着，她赶紧若无其事的快走两步，离开张国栋足有一人远的距离。张国栋看着贾姒箴好像避开细菌似的躲着自己一个人在前面走，忍不住摸摸鼻子从心底泛出笑意，于是朗声说：“阿箴饿了？怪我不好，这几天港九我们都游遍了，不如今晚到香港有名的石塘咀去看看‘塘西风月’吧。”
“……”贾姒箴的背一僵，仿佛踩到什么搁脚的石子似的，她顿了顿，然后回头嫣然一笑：“好哇，那种地方我一个女仔也不好单独去，我倒是的确对它很好奇呢！以前小时候我住在香港，就听人说石塘咀是香港最富庶繁华的所在，今晚倒要好好见识一下。”
张国栋快走两步跟贾姒箴并肩而行，低头看着贾姒箴优美的侧脸，小巧的耳垂上一颗珍珠摇摇荡荡的。他看贾姒箴眼角眉梢其实并没有她嘴上说的好奇，却带着几分郁色突然有些心中不忍，张国栋暗暗叹了口气，想到这几日来贾姒箴对他的一再试探，不由凑近贾姒箴耳边，脱口而出对她低语道：“今晚石塘咀的倚红楼似乎会有日本陆军贵客光临。”话音未落，贾姒箴猛地抬头，正对上张国栋总是带着笑意黑黝黝的眼睛，“你……”贾姒箴心跳如鼓，凝神注视着张国栋。张国栋对她的目光仿佛不觉，若无其事的轻声说“跟我一起去。”他说话时口中的热气吹在贾姒箴脸上，让她忍不住羞红了脸。远远看到他们俩的人，只觉得这郎才女貌郎情妾意的样子实在是赏心悦目之极。
其实，这个时间到石塘咀还有些太早，通往四大妓寨的山路坡道上显得冷冷清清的。张国栋和贾姒箴并肩沿着坡道缓缓往上行，贾姒箴一路沉默，张国栋看着不言不语的贾姒箴心里有点忐忑。虽然邹先生说贾姒箴可以信任，经过几天的接触下来，他也觉得贾姒箴应该跟他是一路人，但是他再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冲动的把今晚的目的直接告诉贾姒箴。他若有所思的注目她，她真的能够被相信吗？
忽然之间，从不远处传来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张国栋第一反应是枪响，难道是其他人得知日本人的行程，暴露目标了？他拉住贾姒箴往那传来枪声的地方奔去。“不用跑。”贾姒箴被他拉着一边跑一边说，“这是鞭炮声。”她在倚红寨住了五六年，这种火山孝子送给红阿姑花牌时候放得鞭炮声，实在是熟悉到一听就知道。“呃？”张国栋停下脚步，扭头看贾姒箴轻描淡写的眨眨眼。“鞭炮声啊。”张国栋抬起手习惯性的摸鼻子，手一动才发现自己还抓着贾姒箴的小手，他连忙放开贾姒箴的手，尴尬已极。“呵呵，我以为是……”张国栋猛然顿住。
“听上去好像很热闹，我们赶紧去看看。”贾姒箴好似完全没注意到张国栋的言词，若无其事的带头朝已经可以看到的倚红寨大门走去。
“如梦如幻影，若即若离月。”两个人刚走到倚红寨大门口，就听见里面喧闹非常，好几个声音合起来大声念着什么。贾姒箴心念微动，凝目看过去，只见倚红寨进门的地方围了一圈人，人群处还有未消散的鞭炮火药烟尘，十几个穿红着绿的妙龄女子指指点点的调笑着。“影月，你看，十二少对你可真用心。”一个女子挑高声音羡艳道。
“有什么，还不是花言巧语。”贾姒箴十分熟悉的女声淡淡道。贾姒箴循声看去，阿绿，不，现在的倚红寨头牌影月漠然的看着花牌，很无所谓的样子。贾姒箴忍不住细细的上下打量影月一番，桃红色的宽身旗袍，烫得卷卷的蓬松头发，尖尖的瓜子脸上艳红的唇色。影月似乎觉察到贾姒箴的目光，回头看过来，看见一身洋装的贾姒箴正看着自己，她微微的矜持的向贾姒箴点了点头转回身。转过身的时候一点灵光一闪而过——这个良家女看上去有些眼熟呢。
张国栋早已经定好茶围。石塘咀现在已经是香港一个重要的风景点，平常也时常会有良家女被男伴们陪同着前来见识，因此张国栋提出要带着贾姒箴四处走走参观一下的要求，没有任何人感觉突兀，反而鸨母十分热情的向他们二人介绍了一下妓寨的内部结构，以免他们闲逛的时候走失。
“十二少，又来了？”张国栋和贾姒箴信步逛到大厅，一个俊秀的男子和贾姒箴擦身而过，边上有相熟的阿姑笑着对男子道。贾姒箴心中一动，却听见张国栋在耳边轻声说：“来了。”
“嗯？”贾姒箴一愣，抬头只见张国栋含笑看着自己，却向她微微使了一个眼色。贾姒箴眼睛一转，巧笑嫣然的近身挽住张国栋的手臂，依偎在他身侧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个身材瘦小，却极其挺直的小个子男人，在三五个人的陪同下正走过来。
贾姒箴和张国栋坐在几个阿姑的拥簇中，阿姑们都是规规矩矩的，连说笑都会用扇子掩住嘴。“我去一下净房。”酒过三巡，张国栋的脸有些红，眼神也有点茫，一旁的阿姑赶紧吩咐小厮陪客人过去。倚红寨是石塘咀第一等的妓寨，这里面的阿姑个个都是用教养小姐的方式调\教出来的，绝对看不到会跟客人拉拉扯扯的阿姑。贾姒箴看着这些轻声细语的阿姑，突然想若是当年她没有逃出来会如何，她想到之前看到阿绿那一脸漠然的表情，忽然想起来当年自己和阿绿刚被卖到倚红寨，阿绿跪在三家姑面前，仰着脸哭求：“我不要当鸡。”的情景。
“发什么呆呢？阿箴。”张国栋回来了，脸上的醉意更浓，摇摇晃晃的好像一下子就会倒了。“我的头好昏，想是喝多了，咱们走吧。”
第二天贾姒箴刚起床，捡起侍者从门缝塞进来的报纸，上面头版头条：昨晚石塘咀倚红寨发生谋杀，一日本寻欢客发现被刺死在净房里，倚红寨被封协助警方调查。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