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光（2版）》剡夙

6、——

　　第六章
　　“去哪兒？”白夜拔开了插在手背上的输液针头，血液倒流，白夜手背慢慢出现一个肿包。
　　林走青握着方向盘，几乎条件反射似的开车，他不停假设，再推翻假设。现在他不知道还有哪里是安全的，似乎每个地方都隐藏着他无法预料的玄机。
　　“现在……”白夜轻轻按压他的针口，等它慢慢消肿。“回不了德国了吧？”摇开车窗，他深吸一口气。“看你急成这样子，我看，最糟的莫过于——我们被通缉了吧？”
　　林走青咽下口吐沫，不说话，白夜已经说的差不多了。
　　“要是现在不去机场的话，没准儿过不了关就已经让警察抓回去了，睡天桥底下也比睡监狱强啊。”白夜虽然虚弱，语气中却带了点调侃。
　　林走青握着方向盘的手潺潺冒着虚汗。“那我们能做什么？整容？□□？”
　　白夜沉默，突然冷笑了一声，自嘲自己也会有今天，不明不白的就跟人家电视剧男主角一样成了逃犯，换是在过去，一定会嘲笑这电视剧是建立在虚无条件之上的无聊产物。
　　“DIDIDADIDI——”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让两人都震了一震。
　　“你的？”两人一口同声的问。手机在车后座。
　　白夜伸长胳膊够了过了：“借不借？”
　　“车主打电话了？免提吧。”林走青笑了一下。
　　白夜按下免提键。
　　“林走青吧你是？你还会接电话啊？妈的敲晕我还抢我车！”电话那头的人破口大骂。
　　走青和白夜两人惊讶的对视。“你认识他？”白夜问。
　　“你是谁？”林走青沉下声音。
　　“大学系里除了你之外唯一的中国人！”
　　林走青惊讶的叫了出来：“肖然？？”

　　两人一下子有了着落，林走青借着旧时的记忆，把车开到肖然楼下。肖然早已在那儿，一脸玩味的看着他们从车上下来。
　　“走，上楼。”
　　“怎么会是你……”林走青失笑。白夜耸耸肩膀，在走青耳边说了一句：“不用睡天桥不是很好么。”虽然他和肖然并不熟络，但走青的朋友，应该差不到哪儿去才是。
　　肖然倒了两杯水，放在桌上示意他们自便。
　　“说吧，怎么回事儿？”肖然是个留着寸头，单眼皮，鼻梁直，薄嘴唇的男子，并不非常帅，但气质淡定。
　　“肖然……那个……你看电视了没有？”
　　“怎么？”肖然唇角带点讥诮，看走青低着头，转而把目光投向白夜。
　　“我们被通缉了。”白夜倒是一句到位，毫无顾忌。
　　“啊？”
　　“的确是这样。”走青抬起头：“所以，肖然……这忙你不能不帮。”

　　肖然沉默了一阵，长长的叹了口气：“什么忙？”
　　“我想请你帮我们办两份香港护照和两张香港居民身份证。”林走青说道，他紧蹙着眉头，目不转睛的看着肖然。
　　“你让我纵容犯罪？”肖然仿佛是在听一个笑话，皮笑肉不笑的调侃式说话。
　　“只有你才有那个本事办这事！”
　　“我说许久不见了，你一来就给我摊上这么个破事儿，你良心何在啊？过去没见你那么积极，我一走你他妈的跟不认识我似的几年来一个电话不打也不回来，还以为你死那儿了呢。”肖然面不改色的叽里呱啦说了一串儿，阴阳顿挫，一对眼睛瞪着林走青像是要把他瞪出个洞来。
　　“从研究生到博士，花了不少精力，一天到晚呆在实验室里，光看显微镜都能看到眼睛近视，不是我不想回来，是我真的没时间。”
　　“没时间？那你吃喝拉撒全都没时间了吧？”肖然又扬起了几分讥诮，双手环抱，跷起了二郎腿。
　　“算我对不起你，但是没有护照我们就出不去，难道就要呆在中国遭受这种无妄之灾么？等回到德国，我相信不会有国际刑警找我们的。”
　　“可是你让我为难了啊，我现在不过是个小医生……而且，你可得给得起那个钱才行啊。”
　　林走青点头。

　　如果不是的肖然突如其来的电话，林走青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么做，也去就真的只能往国内偏远的地方跑了。
　　肖然他家族的集团是香港社会财富创造的领头集团，势力非常庞大，当然黑白都有一手。当年林走青看着肖然和他父亲决裂，看着他父亲回头劝他接手家族，看着他亲手点着了他父亲塞给他的跑车。肖然很寂寞，因为他父亲无处不在的权力渗透，不知是何时让他身边的朋友都离他而去。林走青是唯一没有用异样眼光看他的人，他的存在是不动声色，而拥有距离的，似乎总是站在一个微妙的位置观看着他身上所发生的事情。肖然没有由来的信任他，林走青说的话，他总是会听的。
　　林走青叫他节哀顺便，说这是上天赐给他的机会，他大可不必做这样几乎以死相逼的反抗，指不定就在哪天，这血缘就用上了呢。
　　现在肖然突然觉得有些醒悟了，林走青当天说的话，刚好用上了，并且为原作者所服务。
　　“好吧，你们，就暂时在这里住吧。”肖然从沙发上起来，踱到衣架前取下西装外套，穿起。“我出去一趟，不拿钥匙了啊。”啪嗒关上门。
　　“护照……回德国……”白夜开口了，深吸一口气，仿佛叹息一斑：“有用么……这样蹊跷的事……”
　　林走青脑中瞬间又回想起那个叫高原的女人说过的那些话——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