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佐]FeverFiveTopic之三：犬玫瑰》Sarberay

2、02

　　第六天，宇智波家的地下射击场。卡卡西不得不在内心承认，所谓“绝世天才”是真实存在的。
　　当初在军队中卡卡西也曾经被称作天才，军人的基本战斗技能固然是顶尖的，对信息的收集，情势的判断，战术的选择，也全部是百中之一的佼佼者。但他也不过是能用一个月的时间做到别人半年做到的事而已。像佐助一样几天之内就有如此高的水准，仿佛天生就会用枪的人，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绝对不会相信。
　　耳边又是三声连响，卡卡西用余光瞥见移动靶上留下漂亮的三个弹孔——头部心脏和手腕。力量不足是明显的缺点，但佐助施力的方式却非常巧妙，更惊人的是目力。似乎他的手总是能比靶子先找到最佳的相遇点。那究竟是靠着优异的动态视力捕捉到靶子的轨迹，甚或是凭着神奇的本能可以洞烛先机呢。
　　不管哪一个，好吧，看来再也不能随便乱开他玩笑了。
　　夸张的叹了口气，卡卡西手上的书又翻过了一页。
　　“……喂。”佐助收好枪，回到卡卡西身边。和卡卡西一直叫他“小少爷”一样，他也从未叫过卡卡西的名字。
　　“时间到了，我们回去吧。”
　　“哦哦，又是这个时间了啊……”
　　卡卡西点点头，陪佐助回到他的房间，开门的时候用的是卡卡西的指纹和瞳纹。随后和前些天一样，佐助去洗澡更衣，吹干头发。等准备好，送晚餐的女佣就会准时敲开房门。她并不会对佐助多说一句话，只是默默推着餐车进来，一个小时过后再来把餐车推走。
　　没错，令卡卡西惊讶的事情并不仅仅是佐助的天份，还有他被对待的方式。
　　与其说是用错了方向的爱形成的过度保护，更像是被监禁的状态。偌大的宇智波宅邸，鼬固然不会来，仆从也只是在需要的时刻出现，做必要的交流，大多数时间阒寂无声。仿佛整个建筑都是纯白的死国墓园，只有宇智波佐助一人存活。每天吃着一样的单调食物，凝望窗外同样的空寂景象。四季时节晨昏昼夜的变换对他来说大概也不构成任何意义。
　　卡卡西发现自己很难想象他是如何成长的。比起挣扎在死亡边缘的孩子的确不算什么，但完全隔离所有苦痛危险的世界又是真正的幸福吗。
　　入夜了，两人都没有开灯的打算。一只叫不上名字的鸟跌跌撞撞的从窗子飞进来，像是麻雀，但卡卡西不能确定。他看见佐助蹲下身，把吃剩的面包碎屑撒在它前面。月色如泉水从窗前缓缓流泻，冰凉浸没佐助的身影。少年苍白的侧脸精致朦胧，看去如同染上微微苍蓝，漂亮得惊心动魄。
　　卡卡西突然觉得内心涌起久违的温柔，像是在沙漠中遇见一株孤零零的花。
　　人的一生总是能遇到无数的拐点。时常是一个选择，偶尔是一句话。并不是什么需要慎重思考的关键抉择，也根本没有做出相应的心理准备。偏就如同蝴蝶振翼引发风暴，只是一念之差心血来潮便从此命运改换。
　　如果此时卡卡西没有探问佐助的生活，或如果之前他并未接受宇智波家的任务，又如果未来他没有对佐助说出“跟我走”。是不是两人能够维持萍水相逢的陌生状态各自离散，而又安定的走到生命最后？
　　可毕竟此时卡卡西已经开口了，就算只是一句简单的——
　　“你一直是自己一个人吗？”
　　“嗯？宅子里人很多啊。”
　　“……我说啊……朋友呢，能够聊天说心事的人，没有吗？你该不会从来没出去过吧？”
　　“出去？”佐助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夜色实在温柔，他整个人也因心情平和而变得疏懒，回话声音既有少年的清丽又有点孩子的柔糯，“哥哥会请家庭教师回来，我不需要出去。”
　　卡卡西的语调带上了些许讥讽：“哦？这就是宇智波鼬的教育方式？”
　　佐助顿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变得平静淡然，并未掺杂怒意，更无分毫自怜，只是天经地义般的陈述道：“我生存的意义，就是为了宇智波家族贡献一生，所以这样就可以了。”
　　“哦~这样啊~”卡卡西笑嘻嘻的说道，“你知道吗，我到过很多地方，有些地方是你想象不到的样子哦~有的城市建在水上，那里的人都住起码两层的房子，第一层是玻璃造的，里面养满了奇形怪状五彩斑斓的鱼，第二层则是人居住的。当出门的时候他们或者划着单人的橡皮艇穿梭，或者骑着海豚，或者从彼此的房子上跳来跳去。吃的呢，也和我们不一样，他们是吃贝壳为生的，各式各样的贝壳……那里的人都非常温柔，从来不互相打架争吵，如果有了争执，就比赛谁游得快……那里的云是蓝色的……在那里你这样的小少爷，大概会住在最高的水晶塔上吧？”
　　佐助他盯着卡卡西，略略偏过头。似乎有点疑惑。
　　“那冬天水结冰的时候怎么办？”
　　“唔……那里没有冬天，四季都是夏天。”
　　“那里有树和鸟吗？”
　　“嘛……没有吧，只有水草，非常大，有深绿色和浅绿色的。鸟的话，夏天的时候飞去，冬天因为天冷就飞走……”
　　佐助皱起秀气的眉，不悦的说道：“你刚才说过没有冬天。”
　　“哎？有吗？”卡卡西低低的笑着，“真的是很美的地方啊。还有其它很多有趣的。蜘蛛巢见过吗？住在那上面的人，用蛛丝行走……”
　　佐助听了一会儿，将目光移向窗外。
　　“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