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十三 章 ...
-
月色皎洁，剔透，纯净……薄云盘踞，轻盈，缭绕……星辰璀璨，铺天盖地的包围着暗夜的寂寥，同样也包围着唇边送出的叹息，轻而易举。
仰望着星空，时间久的仿佛血液都凝结在这样的月夜下，灿烂的星光沉淀在眼底，一圈水漾的星夜熠熠升起在不同的黑色中，晕染了夜的微凉，闪动着异样的摄人光华。
坐在廊边的长椅上，看着月光悄然移动着，暮风无遥兀自擒着微笑，目光沉沉。
“该你去洗了。”一手掸着头发上的水，一手拉了拉衣领，还是不习惯这里的衣服，怎么都觉得没有T恤和牛仔裤舒服。
“嗯。”轻应了一句，却没动，仍然保持着仰望的姿势。
本想进屋去，但是瞧见她这幅模样，卫唐玄停下了脚步，倚在柱边，一言不发的注视着她。
突然而来的安静里有丝暧昧撩人的味道，分不清是从院墙外飘来的清澈花香，还是来自于倚柱而立的人一身干净清爽的气息，似有若无的香，不似花儿的妩媚，反而更像林间草叶的清淡芬芳。
“你的家乡，是什么样子？”仍然注视着天空，深幽的墨色托着星光，漂亮的无懈可击。
微愣，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抬手摸着下巴，感觉到头发的水珠顺着颈子流进衣领里，丝丝冰凉。“和这里完全不同，拥有这里所没有的一切，你连想都想不到的东西，我的世界都有了。那是个先进、瞬息万变的地方，充满了机遇和诱惑。人如果想生存下来，就必须努力工作，证明自己的实力，得到周围人的认同。同样的，人也会在金钱和权势面前迷失自我，有时候努力也不见得获得同等的收获。”笑着说出这番话，将自己对世界的认识变成最简单直白的字句，不带丝毫情绪的陈述着她眼里的熟悉世界。
侧目，良久，暮风无遥轻笑无语。
“有时候，我觉得你的世界似乎更好一些。”眼底映出一张月夜下晶莹如玉的笑脸，一层柔软的光晕烘托着精致的五官更显无可挑剔，惹得人想要伸手抚去霸占了这张清丽容颜的润凉月影。
“噢？哪里好了。”
“安静，单纯，空气更干净。”注视着她，卫唐玄的笑里带着真诚的赞美。
唇边的微笑永远保持着优雅的教养，抬手将脸边被风吹乱的发丝撩到耳后，一道暗蓝色的波光隐在发间轻托着月光，流动着奇异到令人呼吸一滞的色泽。“任何一个熟悉的地方，都会展现出美与丑的一面，只有生活其中，才能看见。玄，你的家乡，一定是个伟大的地方，真想亲眼见一见。”
想到那个养育自己的地方，卫唐玄忽然觉得很骄傲，不期然的，眼前闪显而过家人的笑脸，她发现思念其实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卫唐优温柔可亲的笑容，卫唐蓝忧郁沉稳的声音，卫唐天没大没小的胡闹，这些收藏在记忆里的片段，清晰又遥远，远的不是在天边，而是在……另一个世界……
发觉卫唐玄的神情从高兴到沉郁，变化的如此之快，闪着微光的水珠从额角的红发上滴落，没入她的肩上，瞬间没了踪影……就像她的快乐，也像这些水珠一样，转瞬即逝。
“玄，愿意说说你的家人吗？”她想了解她，很想。
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徘徊在脚边的微风中，犹豫。清朗的眸色拒绝了月光的温柔，静静绽放着思念的孤单。
“抱歉，我不该问这些。”忽尔，那双悲伤的眸刺伤了暮风无遥的眼，她急急道歉，神色流露了不安。
“不用道歉。”释然的笑起，淡然的表情，连眼神都淡淡的。“我的家很特别，我们姐弟四个，没有血缘关系，都是被收养的。”
微惊，没想到她的身世竟然是这样。
她眸底的惊讶，很自然的落到卫唐玄的眼中，已经习惯了别人初听此事时的表情，从小到大看的多了。“养父母在我12岁时去世了，此后只有我们四个人一直生活在一起。我在家排行老三，优是我们的大姐，她非常的漂亮，烧菜的手艺超棒。二姐叫蓝，那个家伙整天板着一张脸，什么时候看见她，她都是一幅‘生人勿近’的样子。最小的弟弟叫小天，他就是一个混世小魔王，整天就会和我作对……”低低的叙述着，眼前不断出现一幕幕浸满幸福和欢笑的画面，就算卫唐天目无王法的挑衅，都成了弥足珍贵的回忆。
想像着这样的家庭，那种不靠血缘联系的幸福，亲人间的关怀和依赖却比脐血相连的家庭更加结实牢靠，那会是怎样的一家人呢……暮风无遥在心底默默猜着，闪着月光的脸庞带着向往期待的笑容。
忽然之间，由衷的羡慕着她，带着对于美好的一丝期望。
“你很幸福，玄。”带着弥淡的感慨菀尔一笑，清幽的墨色眸子注视着卫唐玄浅淡温和的笑脸。
轻哼一声，似乎有些不屑，仰头一声叹息模糊了眼底的星辰。“那都是以前的幸福，现在呢？有什么幸福可言。”
“你已经放弃了吗？”话峰突转，讲着只有彼此能听明白的话。
落进自己的怅然若失中，沉默，不语。
“玄，有些事情不经历磨难，永远也不会懂得他的珍贵。你现在所经历的一切，也许就是上天在考验你对亲人与家乡的思念，你对他们的爱，就是你现在唯一拥有的信念。不放弃这个信念，就是不放弃对他们的爱，你明白吗？”
认真的看着近在咫尺的暮风无遥，听着她轻柔而不失诚恳的声音，心底有什么好像被轻轻触动了，仿佛一根琴弦的颤动，极细微的推开一片微澜，层层晕开，圈圈扩大……
耳畔荡漾着她那轻语浅吟般的安慰，墨色的瞳仁中映出一张笑意弥漫的脸，那笑容无比的温柔，带着柔软的光芒，却不是月光的色泽，而是宛若阳光般的明媚艳丽。
“我不会放弃。”她说，唇角又扬起惯有的张扬弧度，感染着旁人也跟着快乐起来。
笑着点头，婉约之间有丝安慰。
“要不要说说你的家人。”坐下，挨着暮风无遥粉白色的裙边。
低头一笑，眸光流转出顽皮。“普通人家，父亲尚在，母亲已经去世了，兄弟姐妹众多，算是个大家庭。”目光投向院内，望进一片冰冷，放在腿上的手玩着自己的裙带，一圈一圈绕上自己的手指又松开。
轻挑眉梢，隐约感觉出她并不愿意多谈她的家人，卫唐玄也不想勉强，兀自抬头看着天空，黑色纯粹的眼渗进了银色的波光，一层一层随着无形无影的风蔓延在天边，擦亮了满天星光。
“你对四国了解多少？”换个话题，换个心情。
“那要看你想问什么？”
“四灵是什么样的人？”
笑，风清云淡的不易捕捉，垂在身后的长发轻漫的晃动出一层莹莹的蓝，蓝的宛若暗夜的深邃，却轻盈的好似羽毛般悠然荡漾在晚风中。
“他们都是神的仆人，各自掌管着四件圣物，恪尽职守的保卫着自己的国家。他们在实质上并没有任何管职，却可以参予国家大事的定夺。在人民的心中，他们就是神，或者是神权的执行者。”
半干半湿的头发粘在额际，散发着干净清爽的味道，视线隐约被丝缕红色阻挡着，银色的月光也因此混进了热烈的红色，隐约。
“他们真像你所说的一样，拥有这么大的力量吗？”怀疑，亦或是期待。
低笑出声，眼神坚定。“当然了，他们可是四国之内最强大的人，除了持以外，再也找不到能与灵抗拒的力量了。”
“持？是什么？”
“与灵一样，也是拥有神奇力量的人。四个国家各自拥有四件神物，分别是青火樽、白水剑、赤云镜和玄风戒。这四件神物由四位特殊的人来保管，他们被称作灵，而负责保护灵及神物的人，则被称作持。”
明了的点头，原来四国内除了灵之外，还有这么一号厉害的人物，之前并没有听柯家人提过。想必这四个持，也是身份尊贵特殊，能力卓越不凡的狠角色了。
看她似乎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暮风无遥接着说道：“樽持、剑持，镜持，戒持是四位武功非凡，品性纯良，由灵亲自挑选的护卫。他们与灵一同生活，不分昼夜的保护灵与神物的安全，与灵一同受到人民的尊敬和爱戴。”
“明白了，持就相当于我们那里的保镖，还是24小时贴身服务。”
不解的侧目，不知道卫唐玄在说什么。“保镖？24小时？”
“就是别人请来保护自己、家人，或者财产的安全顾问，和你说的持差不多，不过薪水相当高。我估计那几个持，是不拿钱白干活的，只剩下混个好名声了。”
“能被灵选中成为持，是一种无尚的荣耀，这可是万里挑一的尊崇，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
“白痴才接这个活，什么嘛？不给钱，还日夜不分的贴身保护，机器也有休息的时候，更何况是人，这根本就是剥削。”
掩嘴笑出声，一双明眸里跳动着促狭的光芒，连带着两颊也晕起一片微微的红晕。“瞧你说的，在四国里绝对不会有人拒绝成为持，只要能成为持，不仅仅可以得百姓的尊重景仰，还等于掌握了全国的军队。这意味着什么，你明白吗？”
“全国的军队？”毫不掩饰的惊讶占据了闪亮的眸子，想像着一个人号令着千军万马冲锋陷阵时的磅礴气势，这是何等的威风凛凛，这也太过瘾了吧！
点头，认真里带着沉重，眸色也不自然的沉淀下黯然，声音跟着低下。“权力和威望，是很辛苦沉重的负担。人们只看见了那光彩夺目的光环下，灵与持沐浴着神的光芒接受万人的膜拜，却没看见他们面对自己的责任时，奋不顾身舍弃一切的坚决……快乐、自由以及生命，只要需要，他们都会毫不思索的奉献出来，他们只有信仰，没有自我。”
这样的生活，与其说是活在人们充满敬仰的眼神里，不如说是活在责任与命运编织的枷锁之中，时间会随着四季交替而改变，而他们的命运却亘古不变着。
“得到了人人都觊觎的权力与威望，势必会付出相应的代价，这很公平，不是吗？”望着夜色深沉下寂静的院落，卫唐玄牵了牵嘴角，一丝无奈。
菀尔一笑，无声亦无息，却足以令人惊艳。“是。”
这样一抹笑，潜着凄楚不甘，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疲惫，微凉的风托起几缕暗蓝发丝划过卫唐玄轻皱的眉前，扑索缭绕着一缕午夜幽兰般的暗香，恍惚……
“玄。”
“嗯？”
“我相信，”侧目，明眸善睐衬着月色都失了光彩，她说：“你一定能回到你的家乡。”
片刻，扬起的唇角有着孩子般纯粹的快乐，潜藏着与生俱来浸透了骨子的张狂。“我也相信。”
相视而笑，那样晓风漫漫的初春深夜，旖旎的风凭添了几许凉意，却不能打扰走廊边两个沐在月色下，笑语连连并肩而坐的身影。
一道暗蓝穿梭在浸透如水月华的发间，雪落深林般纯净耀眼，却还是无法夺去墨色瞳仁中闪动的不输日月的光芒，倏忽明灭着温和迷人的情绪，如瀑的长发伴着粉白的长裙轻缓的悠扬，魔魅，妖娆，却又清丽无比……
身旁那袭长衫里，包裹着一幅蕴藏了能够瞬间爆发于无形力量的匀称体格。然而，最让人过目不忘的还是那头如火烈焰的短发，燃烧着与火一样的色泽，放肆的映衬着一张就算淡然轻笑，仍然张狂到顽佞的俊秀面孔。
她们的笑脸，点亮了这个平凡的月夜，简陋寂静的小院中，这份稍纵即逝的快乐，缓解了两个疲惫灵魂深处的忧伤，虽然无法回避现实的茫然，却又能在这样月朦星稀的时刻，暂时放下沉重的叹息，享受着窃窃私语里的欢乐。
她说的指手划脚，绘声绘色的生动眉眼，能将最简单平凡的事情，说成一段又一段的笑声不绝。
她听的掩嘴轻笑，顾盼生辉的微弯眼角，藏着最盈盈动人的光彩，闪耀着一幕又一幕的惊奇感叹。
世间的人，如同这天上的月，圆缺自无意……无意的分离，无意的……相聚……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十三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