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山事件簿》雅未克

30、午饭事件（上）

　　尹珊珊开始了她在分公司的工作。
　　可是没几天，初时的紧张和见到老同学的兴奋过后，她感到进入一种进退维谷的尴尬境地。
　　大学时辅修心理学的同学岳琪书曾分析过珊珊的性格，说她总是过分强调人物的身份，以人物身份决定与之交流的方式。与其说珊珊是在于人打交道，不如说她是与身份打交道。珊珊听了，深以为然。
　　比如，大学时的辅导员真心就比他们大了一两岁，珊珊从来是一副尊师重道的模样，在辅导员面前说话声音都比平时低了10分贝，毕恭毕敬称“您”，乖巧听话得堪称模范；可自从毕业以后，辅导员后考进政府机关当公务员，于珊珊而言那就是平等关系了，那称谓就变成“你”了；再后来辅导员俘获了珊珊一学妹们的芳心，珊珊那是自动把自己升格为“妻姐”地位，“你小子”是张口就来，彰显女汉子风采，搞得辅导员直呼“女人多变”，为自己不能及时看清珊珊真面目而扼腕。珊珊得意：你小子能掌握我班会出勤学分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当初与凌霄同桌的时候也因为其身份变过好几次态度，如今珊珊更不知道应该怎么看待这位昔日的同桌、如今的直接上司，何况他目前据说单身、珊珊名花有主以及珊珊还恍惚记得曾经心里还有那么一颗种子埋在土里。
　　珊珊烦闷地在办公桌上信手涂鸦，眉头打成一个十字结。
　　凌霄走出办公室，一眼看到珊珊便秘的表情，觉得好笑，敲敲她的办公桌：“烦什么呐？脸皱得像包子。”
　　一句“也比你施了有机肥的脸好”几乎冲出口，珊珊以极大的自制力压抑了与其抬杠的瞬发技能，不断告诉自己这货还是自己的上司，珊珊觉得自己简直有点分裂倾向。
　　“我在想要和谁一起吃饭。”珊珊意兴阑珊地说。
　　昨天来报到，老同学多年未见，珊珊兴高采烈答应了凌霄一起吃午饭的邀请，还相约平日中午搭个伙，在外面吃饭也方便。等到珊珊晚上回家仔细一想，好像不那么方便吧。孤男寡女，何况珊珊还是有男友的，与自己上司吃饭，知道的说是老朋友中午搭个伙，不知道的还不定怎么编排她呢！
　　珊珊向来懂得未雨绸缪，在职场混的时间不长，却也懂得人言可畏、众口铄金的道理，珊珊自认做人一向低调，一点不愿意当个出头鸟给人背后议论，与凌霄搭伙吃饭的计划肯定要胎死腹中。
　　凌霄看看外间格子间的众人，确认与人交往比较慢热的珊珊尚未找好“饭友”，倒也不明白她有什么顾虑：“反正你也没约人吃饭，分公司这边没定点的餐馆提供午餐，我们出去搭个伙呗。”
　　珊珊很有骨气地白了他一眼：“不去！我才不和你搭伙吃午餐！我已经有饭友了！只是还没决定和谁一起去！”慨然撒谎之后继续陷入纠结：到底是找看起来比我还小一点的那个很可爱的小姑娘一起去呢还是找靠窗边一脸和善的大姐好呢？……话说，都忘记她们的名字了……
　　珊珊无比怨念自己的记人能力，一张脸就和涂了胆汁一样。
　　凌霄暗暗好笑珊珊那张有趣的脸，仿佛十年的岁月未曾改变这位老同学表里不一的性格。如果是这样……
　　“不搭伙也行，”凌霄顿了顿，“我今天也还没找到饭友，就勉强陪我一次吧。”
　　凌霄赶在珊珊那个“不”冒出来的档口加了一句：“我请客。明天你再和你的饭友吃饭吧！”
　　珊珊立马把“不”给吞了下去，还差点哽住。然后革命立场十分坚定地说：“就今天啊！”
　　凌霄淡淡一笑，没说话。
　　珊珊欢天喜地地跟在上司后面，吃白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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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珊珊一直相信艺术源于生活，小说中的狗血情节不过是生活中狗血的结晶，只不过生活实在是个浩瀚海洋，偶尔的狗血不过沧海一粟，发生概率可能比中3D彩票的几率还要小。
　　珊珊预见到了吃个午餐会有狗血的情节发生——这也是她为什么不想和凌霄成为饭友的原因，可是事情偏偏和她想就是不一样，就像你想方设法堵住了门，结果敌人轻而易举从窗子翻进来一样。
　　以为会遇见公司同事，成为八卦的焦点，结果却遇见了不该在这个城市看见的人——庄肃言。
　　珊珊眯了眯眼睛，又鼓了鼓眼睛，尽一切办法想要看清十点钟方向那个穿着黑色休闲装的是否是自己应该在S市的男朋友。珊珊十分的不确定，因为昨天打电话的时候肃言并没有说过要到这里出差，还因为从珊珊的角度看过去，这个男人对面坐着一个精致的小女人。
　　之所以说她精致，是因为从她头发丝上闪亮夺目的装饰发卡到她鱼嘴凉鞋中露出的镶着水钻的脚趾甲盖，无一不修饰，无一不精致。如果说珊珊自认勉强能算一副看得过眼的写意画，那么这位便是那精雕细琢的工笔画了。
　　之所以说她是个小女人，是因为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不是女强人类型，更像是有个好爸爸的小公主。妆画得如同芭比娃娃，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和如果冻般水润的娇唇更增添了一份萝莉的性感。珊珊只能不厚道的想，卸了装不知能见人否？
　　珊珊是保守主义者，没有明显证据她不会轻易下结论，但同时她也是怀疑主义者，转瞬间心中已经有无数个版本浮现：
　　版本一：
　　此君非庄肃言，和尹珊珊本人完全不搭界。上前一看，认错人，道歉，走人。Over.
　　版本二：
　　此君就是庄肃言，对面是他妹妹，临时他来看亲戚。上前一看，小庄同学惊喜/意外/惊吓/开心地给她们做相互介绍，共进午餐，皆大欢喜。Over.
　　版本三：
　　此君就是庄肃言，对面是他师妹/青梅/继妹/朋友的妹妹/七弯八拐的无血缘关系的妹妹，正在或者即将向小庄同学表白，结果未知。上前一看，姗姗同学华丽出场，妹妹暗自神伤。Over.（不排除今后暗箭伤人、落井下石、挑拨离间、美人计等诸多续集上演）
　　版本四：
　　……
　　双胞胎从此被发现版、上司女儿欲潜规则版、亲生兄妹相认版、肃言同学借钱及被借版等多达二十几个版本在珊珊心里以20x快放的速度闪过，当珊珊认为所有的狗血情况她都预演过，她能承受任何天雷带来的打击，她决定主动出击了。
　　当然，像珊珊这么谨慎的娃不可能走过去拍人肩膀，万一认错人就尴尬了。于是珊珊很聪明地掏出了手机。
　　凌霄看珊珊一反常态，没有在第一时间对午餐吃什么表现出应有的热情，反而对不远那桌男女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关注。作为资深冰山男，他仅仅挑了挑眉，就心安理得地坐着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