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迷界》何离离

17、十七 复仇

　　乐知绯还没有明白他们几人发生了什么事，就听见一声暴烈的枪响，跪在老丁身边的一个异人“咕咚”倒在地上，白色透明的血液从他的心脏喷了出来，无声无息地没过他白瓷一样的皮肤。
　　他死了。
　　乐知绯身子晃了晃，老丁狰狞的眼神让她不寒而栗。但意外的是，周围没有一声惊叫响起，全体异人陷入巨大的沉寂中，令人不安的沉寂。
　　“不！”乐知绯大叫一声，从人群里冲出去奔到高耸的岩石前，江一风执枪从岩石上跑下来，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知绯，你没事吧？我们以为你让这些人给害了！”江一风激动地说，欣喜不已。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你们杀了那个人！”乐知绯大喊。
　　“他们不是人！”江一风断然否定说，“他们是怪物！是野人！知绯，别怕，我们几个又在一起了。”
　　“不！”乐知绯甩开他，却见林教授也喜悦地向她走来，拉着她往岩壁上走去。
　　“乐小姐，我们终于找到你了！”
　　乐知绯完全糊涂了，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头顶的唐斯叫了起来：“都别动，不准动，再动就打爆这三个人的头，刚才那人的下场你们也看到了！”
　　乐知绯被拉着往上走，回头向下一看，所有地异人异常肃然地站在一起，不敢轻举妄动，但无论大人还是孩子，每个人的脸上都显露出压抑着悲痛的坚毅镇定的表情，没有人惊慌失措。
　　他们经历了亿年的沧桑和孤独，已经没有什么能够让他们慌乱或恐惧，即使□□和死亡。
　　亚诺越众而出，冷冷问：“你们想怎么样？”
　　唐斯怪叫起来：“真没想到，你们竟然会变化，而且这里有这么多的野人，太惊人了！如果披露给新闻界，绝对是轰动世界的发现。”
　　他咬牙道：“这个见鬼的地狱一样的地方，一路上我们差点死了好几次，不过现在终于找到你们了！你们最好别反抗，看到这个没有？这是枪，无论你们有多大的力气，这都可以一秒钟要你们的命！”
　　乐知绯冲上去，将正在恫吓的唐斯推开，按下老丁的枪：“你们疯了吗？”
　　特纳博士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护到身后说：“FAYE，这里危险，你不要往前去。”
　　乐知绯难以置信地望着博士，问：“博士，你和林教授不是失踪了吗？”
　　特纳博士一笑：“是的，我在悬崖石梁边被一棵会缠丝树的掳走，差点没命，后来自己爬下山去，遇到了不知道从哪里走出来的林教授，他说在山内溶洞里被一只奇怪的鹰啄走，丢了出来。我们误打误撞地乱走，在山脚下看到一个洞口就钻了进去，走了半天看到了一条大河，然后在源头发现了昏迷的唐斯、老丁和江一风。有四个这种野人正在看守他们。”
　　“幸好这时候老丁他们醒了，我们用枪制服了那几个人，只是唯独不见你的踪影，”林教授上前说，“原来那条河的尽头是道巨大的瀑布，两边有山石可落脚，我们就带着那四个人下来，想寻找你。”
　　乐知绯一呆——他们从瀑布上面下来，那么轻金石呢？镇着大河源头、隐藏了入口、这个幽迷界存在之源的轻金石呢？！
　　“可是乐小姐，你的眼睛怎么变成了紫色？是不是这些野人对你做了什么？”林教授惊异地说，特纳博士也一脸担心。
　　“没有……”乐知绯想解释，忽然，她感到脑后一阵风声呼啸而来，一扭头，发现亚诺带头，七八个异人同时从下面扑了上来。虽然老丁和江一风的手里有枪，还有人质，但是他们却忘记了，他们远远没有异人自诞生起就与自然界融为一体的敏捷身手、如风速度。异人们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他们会用他们的方式竭尽全力保护自己的族人。
　　变化突起，老丁和江一风抬枪急射。有三个攀行中的异人被射中摔了下去，亚诺一个回旋从侧面的岩壁上一跃而下，将老丁踢倒。
　　乐知绯捂住嘴巴，心跳冻结。
　　唐斯跳起从背后勒住了亚诺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了他身上。亚诺向后身手抓住唐斯，将他甩在一边，同时江一风连连放枪，最有一枪击中了亚诺的左肩。亚诺一个踉跄，往后晃去。
　　特纳博士和林教授拉着乐知绯退在一边，乐知绯拼命挣开两人，痛苦地大喊着：“不要！不要开枪啊！”
　　她跑到亚诺身边，扶住他受伤歪斜的身体。一抬头，老丁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们。亚诺毫不犹豫地一把将她护在了身后，子弹的冲力瞬间击中了他们，亚诺身子一晃，左手也被打穿，透明的血绽了乐知绯一身。两人从岩石上掉了下去。乐知绯大声惊叫，亚诺右手一紧将她搂在怀里，宽阔的胸膛包裹住了她，一翻身将她移在上方，以自己作为垫子保护着她，“轰”的一声，两人砸在地上，乐知绯毫发未伤。
　　这时，越来越多异人在亚诺几人之后涌了上来，形势大乱，岩石下的女人老人和孩子们则捡起地上的石头向上掷着，奋力反抗，男人们拿出一种奇怪的木棍，木棍头上铸有形状像轻金石一样的锥型金属，用力向江一风几人投来，金属闪着锋利的光，显然锐不可当。
　　从未经历过仇杀，与世无争生活在世界一隅的异人，血液中没有任何战争的因子，面对突如其来的恶意，他们只有笨拙原始的抵抗方式和保卫家园亲人的不屈信念，劳作的工具及血肉之躯成了他们唯一的武器。
　　这时，因为害怕独自跑到了最安全位置的唐斯大吼一声：“不准过来！”
　　他飞快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高高举起，张开的手掌中托着的，正是那块轻金石！
　　所有异人一刹那停了下来。
　　乐知绯睁大眼睛：“轻金石！”
　　躺在地上身受重伤的亚诺僵住了，忽地惨然一笑：“能量被动用后的一昼夜，轻金石都会处于休眠中，需要有人护卫。没想到他们四个护卫的人都出了事，金石果然落入了这些人类的手中。”
　　他的目光一黯，昏了过去。
　　“亚诺！”乐知绯摇着她，眼泪夺眶而出。
　　“马上放下武器退回去，否则的话，我就把这石头毁了！”岩石上的唐斯脸色煞白，壮着胆大叫。他因为贪恋这金子的价值而顺手把它藏了起来，没想到这金石果然对这些野人有非同一般的意义。
　　僵持只持续了片刻，异人们退回到了岩石以下，负伤惨重，他们群情涌动，悲伤而绝望，射出愤怒的目光。
　　有女异人带着哭腔叫道：“不要毁了轻金石！”
　　危急的形势暂时平定，老丁等人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几个人明显松了一口气，不禁侥幸。
　　一股愤怒之火燃烧了乐知绯的血管，她冲了上去，抓住唐斯和江一风：“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们难道没看到吗？他们也是活生生的生命，你们这样跟杀人凶手有什么区别？”
　　江一风一愣：“知绯，是他们绑架了你啊！”
　　“我没有被绑架！”乐知绯喊着，“他们对我们没有做任何坏事！他们是冰河期前的地球人！”
　　林教授几人目瞪口呆：“什么？！”
　　乐知绯情急，将前因后果简短地讲述一遍，然后说：“把轻金石还给他们吧！他们对人类无害。”
　　“冰河期以前的世界！”特纳博士的脸被兴奋烧红了，“这真是太惊人了！”
　　林教授被震撼地念道：“难以想像，难以想像……”
　　他们的目光转向寂静的异人们，因为轻金石被控制，他们紧张压抑地沉默着。
　　“哈哈，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们的收获比预计得要更大！”唐斯大笑，“FAYE，你妈妈的地图真是帮了我们大忙！”
　　他嘲笑，对乐知绯说：“刚才那个人真是傻，他其实完全可以劫持住你，或者用来交换这金子，而他却没有这样做，这就怪不得我们了。”
　　他熟练地拿起相机拍了几张照片后，跳下岩石，从静峙的异人中一把抓出一个小男孩：“现在一切都属于我们了！只要把他们带出去，我们就会闻名世界！”
　　“不！”乐知绯全身颤抖，过度的气愤和鄙夷让她眼睛的紫色更深了，“这里是他们的家，是他们长久以来生存的地方，我们没有权力这么做。”
　　唐斯皱眉：“FAYE，你怎么了？全世界的科学家进行那么多年的调查研究，我们在这里九死一生终于找到了野人，难道你要放弃吗？找到证据证明野人的存在，知道他们的来历，这不就是我们的目的吗？林教授，你说是吗？”
　　林教授望着乐知绯，沉吟着点点头。
　　江一风劝她：“知绯，他们只是动物而已。”
　　乐知绯大声反驳：“他们是跟我们一样，有思想有感情的生物，你看不到吗？凭武力夺走他们的自由，把他们像动物一样展览，我们有什么资格？这太残酷了！”
　　“这只是科学而已。”江一风第一次跟她意见相左。
　　特纳博士拦住他们的争吵，说：“那好吧，我们只是请他们配合做一下研究，不会伤害他们。”
　　全神贯注盯着异人动静的老丁此时忽然开口了：“那些是你们科学家的任务，我会给你们留下几个，其他的，我要为我的老婆和儿子报仇。”
　　几人一惊，看到一道凌厉狠辣的寒光从老丁眼中闪过。
　　乐知绯的心骤然一沉，阻止的话还未出口，老丁的枪就已经响了，唐斯扭着的那个小男孩瞬间倒地，头颅开花，前排的几个异人被扫射后歪倒，血腥的屠杀出人意料地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