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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颠沛流离,流离失所。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都会反复的做着一个梦。
      梦里是漫天风雪,和雪地上燃起的熊熊大火。
      每当这个时候,他便会醒来,看窗外晨光熹微,心中像是缺了一块,空荡荡的有风呼啸而过。身边有人嘟囔了一句:“又做噩梦了”,片刻后,又只剩沉睡的安稳呼吸。
      而他总是在惊醒后便无法入睡,所幸穿好衣服,上山砍些柴火,拿到集市上换些微薄的钱财。清晨的集市上并没有多少人,零零散散的小贩见了他总是报以笑脸,热情的与他打过招呼:“嗨,今天又这么早。”
      “是啊,很早呢。”他也每每微笑着回应,“张家大哥,今天也请多照顾了。”
      他只是这关外小镇上在普通不过的男子,若真说有什么不同,倒是他待人总是温温和和的带着书卷气,以及那分外俊美的容貌。镇上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也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可好象在不知不觉中,他就已经无声无息的融进了小镇的平静生活。
      这又是寻常的一天。
      张家大哥买的馒头依旧很香,他砍得三大捆柴火也很快卖了大半,买菜的李婶王姐聊着家长里短,他在旁安静的听着,偶尔加两句自己的见解。小镇上的生活太过安宁,好像与世隔绝一样。外面世界的打杀混乱完全没有影响到人们的生活。孩子会围在他身边玩耍,或者听他讲着镇外的生活。
      小孩子有时候听着听着就会提出些奇怪的问题:“为什么这个富家公子最后要逃跑呢?如果是我的话,肯定会杀了那个人给娘报仇。”
      “是啊,我也奇怪。”他抬起头看着今日异常火辣的太阳,想了好久才答道,“也许这个富家公子只是习惯了懦弱吧。’

      时光总是很快的流逝,一晃就到了正午。
      他习惯在这个时候收了剩余的柴火回家,然后吃午饭,再然后发呆或做些什么事消磨掉整个下午和黑夜。
      在离开的时候,张家大哥硬塞给了他几个馒头,起初他不肯收下,但大哥却执意将馒头放进他手中。
      “唉,客气什么,你教我家小真功夫,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我们家也没什么好东西,不过几个馒头,你就收下吧。”
      他只好笑着收下:“谢谢大哥了。”然后看向站在一旁的小真问道:“小真,我前些天教你的招式练熟了么?”
      “当然练熟了,要不下午去您那儿给您瞧瞧?”是小孩子自信满满的语调。

      其实教小真功夫只是巧合。有天他讲了个强盗欺辱百姓的故事,小真一脸愤怒的跳出来,“那帮混蛋,要是我会功夫,就要把他们全部揍一顿。”
      他在这镇上待了一段时间,知道多年前小镇上曾被马贼洗劫过,也知道小真的母亲就死在这场劫难中。于是心下一动就对小真说:“我会一点功夫,要不要我教你?”于是小真便拜了他为师,学起功夫来。
      小真说不上有多聪明,可是很认真也很努力。每次教的招式总会在家里反复的练习。
      于是他揉了揉小真的一头乱发:“如果真练熟了,我就再教你新的招式。”
      “好啊好啊。”小真露出灿烂的笑脸,又想起什么似的“那我可要回家练练”接着一溜烟跑得不见了踪影。
      “这孩子,片刻都停不下来,真是麻烦你了。”
      “没什么,小真这么活泼是件好事。”他一脸平淡的看向面带喜色的男人,又再次道了谢。
      转身,他好似看见了不远处雪地上有群少年嬉戏打闹,笑脸欢快的连冬日凌冽的寒风都带了温暖。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在睁眼时,依旧巷陌空旷,依旧烈日高照,哪里来的雪花与孩子。

      他慢慢的走在回家的路上,怀里温热的馒头让他怀念起家里那个人所做的饭菜的味道。
      今天中午会吃什么呢?虽然肯定不好吃,但是要真不吃那人八成又会发火了。他想着,嘴角就有了浅浅的弧度。在多年之前,他还是孤儿时,哪怕一点点食物都美若珍馐,后来他成为富家少爷,就再也没想过自己还会有天天吃着难吃的要命的东西的一天,可现在却已经习惯了。
      于是他又想,习惯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阳光很耀眼,刺得双眼生疼,他只好仓皇的退到阴凉的地方。拂去额上的汗珠,然后有一阵晕眩感袭来,让他在这个宁静的午后蓦地升起一丝不安。他下意识的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走过街道的尽头,转了弯,看着再次出现的宽阔路面,不知为何长舒了口气。
      天边不知何时飘来了几抹云彩,将原本清明的天空遮得有些昏暗,他下意识的看向那已有些泛灰的天边,突然的卷起了血光的肃杀。
      他还没反应过来,身后的集市上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凄厉叫声。这沉重的伴有浑浊气味的空气麻痹了他的神经。一时间,竟忘记了逃跑。
      马蹄声越来越清晰,他还来不及逃回家通知那人,便看见混乱间一句熟悉的身体重重的摔在他脚下。
      “求求你…”
      “求求各位,行行好!放我儿子一条生路吧!”
      “求求各位大爷,别杀我儿子!我给大爷们磕头了!你们要杀就杀我,别杀我儿子!”
      “求求你们杀我吧杀我吧!!!!”
      他呆滞的看着身下小真痛苦呻吟的苍白面庞。不远处,张家大哥弯着身躯跪在那伙人马边,双手抓着一人的白色裤腿,死命的磕头,额头上破了一个大口子也没有丝毫感觉。
      他只觉得那场景异样的熟悉,曾几何时,在漫天的烟火下,他也这样抛弃了所有自尊卑微着的,像一条狗一样乞求别人的同情。
      脚边轻轻的震动换回了他的几分意识,小镇浑身都是赤色的鲜血,左臂已经没了。伤口处有血汩汩的流出,正用仅剩的右手扯着他的衣袂,用破碎的语调发出断断续续的话语:“救救我…救救我…”
      他低头看见小真正死死的盯着他,原本纯净的瞳孔中已经没了身材,口齿微张,几近绝望。
      那样的绝望也是他熟悉的,熟悉到他已经没办法听见周围的声音,在这个熟悉的世界了一片寂静,只有不断跳跃的火焰正在一点点吞噬掉他最后一份冷静。
      “小真——”
      张家大哥似乎感应到了儿子的离去,一个转身向这边奔来,却在转头的霎那,被马贼一个利落的斩下了头颅。
      他躲在转角口,马贼并没有看见他。他吸着这灰暗的空气,尽是他熟悉之人的气味,他贪恋着逝去的温暖,大口的占有着,却在不经意间见到了女子的巧笑倩兮。
      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容颜,亦是他生命中曾经的全部意义。
      可是下一秒,那微微笑着的女子,又在一片火光中面目狰狞而来,口中喃喃念着:“你为什么要骗我,你为什么要冒充我的小真。”
      脑中顿时有什么断了,瞬间就让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只能不知所措的跌坐下来,徒劳的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对不起。
      视线被泪水模糊,身体也因大脑的逐渐空白而失去所有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就像即将溺水而亡的人,渴求一块浮木,那么绝望。
      然后,他等来了救赎。

      那是一双有力的臂膀,从身后将他环住。把他从无尽的深渊中拽出,坠入一个熟悉又温暖的怀抱。
      “杨真”那人声音清凉,一如初见之时,没有一丝暖意。
      并没有过多的言语,那人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不留给他,一个绵长的吻就覆上他的唇。是他熟悉的掠夺,亦是他熟悉的无能为力。那人熟悉的气味在他的意识里攻城掠地。
      曾几何时,他于天津街头沦为乞丐时,便是这个人,将他从垃圾堆里拽出,一巴掌甩下,然后也是一个缠绵的吻。
      在这样的吻中,他突然想起人工呼吸这个词语。在军校学习时,他曾不止一次听见导师强调其重要性。现在他才明白,当初重遇时的吻又何尝不是一次代表新生的人工呼吸。是那个人带他离开了那样冗长而又遍布疮痍的梦魇,也是那人,让他拥有了一段崭新的安宁人生。
      可是……现在呢?
      耳边有马蹄声呼啸而过,那人倏得放开他,一挥手就将他扔在几米开外。他还沉溺于那样的缱绻中,对这突如其来的力量毫无抵抗,被重重的撞在墙上,口腔里顿时就充满了雪的味道。
      他抬眼看向前方,那人背对着他,面前是成群的马贼。马贼说了什么他已经听不清了,只记得那人手中多了一柄蝴蝶小刀,朝马贼冲去。
      “阿易--”
      他嘶哑着嗓子喊到,然后看见天边溅起无数抹弄墨重彩的血光。

      杨真醒的时候,小屋里已弥漫着熟悉的饭菜味道,阿易站在阴暗处对他说“起来吃饭吧”
      他懵懵懂懂的起床,看桌上摆着几道简单的小菜。还有摆在一旁的已经冷却的馒头
      被模糊的意识一下子全都回来了,他蹭的站起,楞楞的看着碗中那几只熟悉的馒头,不知是错觉还是光线太过昏暗,他觉得这馒头的外皮下透着些许的红色,就好像沾满鲜血的头颅。
      “马贼都死了么?”
      “是”
      “镇上的人呢?”
      “几乎全部”
      阿易极简的话语将他心底仅剩的希望之火生生打灭。他看向面无表情的阿易,再次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世界在眼前一点点的崩落。他苦笑,又一次问出曾经的那句话。
      “阿易,如果是你在的话,他们就不会死了吧。”
      有那么一刹那,杨真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多年之前的夜晚,,火焰烧灼了半个京城的天空,而他坐在那片废墟中,也是这样绝望的问他。
      “阿易,如果是你在的话,他们就不会死了吧”
      如果是你的话,就没那么多人死了吧。
      杨真无力的跌坐在桌边,无力的靠在桌脚上,任凭眼泪肆意蔓延。那场大火,那个红发少年这么多年一直是他的劫难。
      他以为逃得远远的,过着平凡的生活,就有一天他会将一切忘却,不再沉浸于深深的愧疚。
      可是呢?当类似的事发生时,那些回忆就纷至沓来,反复的提醒他,他仍旧是当年一样什么都做不了,如当年一样的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
      这样没用的自己,为什么就是改变不了呢?

      阿易看见杨真缩在桌脚,想上前扶他起来,却对上了漆黑的枪孔。那是杨真从不离身的左轮。即使在沦落为乞丐时,他依旧带着这把枪,而现在,他拿着这枪对准了阿易。口中含混的喊着无力的说词:“你别过来,你什么都不懂,你只会冷眼看着这个世界,你不要过来。”
      阿易没有理会他说了什么,而是下意识的滑出那柄三寸小刀。
      两人就那样冷冷对峙着,从日暮西斜一直到了明月高悬。有月光从窗前洒下,借着点点光辉,阿易看见杨真藏在枪后的那双眼睛,渐渐的从绝望变成漠然。
      仿佛只是一瞬间的事,有云遮住了月的光芒。也是那刹那,阿易的左手拇指就扣上了枪的板机,接着按动了机关。
      枪声响彻了整个寂静的夜空,子弹从他左脸划过。阿易趁着杨真未反应过来的那一秒,打落他手上仍握着的枪支,反手一提,就将他整个人拉入怀中。
      然后在他耳边低语:“为什么你就不能相信自己。”
      是啊,为什么不能相信自己。
      杨真知道阿易说的很对。为什么就不能相信自己呢?可是他没办法,就像他没办法像阿易一样果决,一样的无所畏惧。
      他想要挣脱那人的怀抱,他很难受,脑海中反复回放着母亲厌恶的神情,张家大哥跪下求饶的身影还有小真狰狞的面孔。他想逃,他想一个人安静的呆着,可那人环绕的手臂却让他无处可逃
      在那个异常激烈的吻里,杨真听到了衣服撕裂的声音,接着他被狠狠的推在床上,覆盖上的是阿易莫名滚烫的身体,他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有种酥麻感瞬间就传遍了全身。阿易的手抚上他的躯体,所过之处皆是一片火热。
      杨真迷迷糊糊的明白那人要做些什么,只觉得荒唐,张口就狠狠咬在他肩上,那齿痕深得渗出血来。杨真看着痛的蹙紧双眉的阿易,没好气的说:“清醒点没有,我们可都是男人!!”
      阿易阴郁的看了一眼杨真,并没有理会他说了什么,而是单手将杨真挣扎的双手举在头顶死死扣住。
      那样的钳制让杨真觉得莫名的受到了侮辱,也顾不得心中的颤抖,用尽全力抽出双手将那人推开,只趁阿易的一恍然,又一反身将其压在身下。
      再然后是一个干净利落的巴掌伴着颤抖的话语甩下:“阿易,你混蛋!!!”
      黑发男子眼中露出一丝光彩,他并没有顾及脸上的火热,满不在乎的说:“这种时候你不还会反抗么?”
      “你!!!!”明明知道是狡辩的话语,在此时听来竟让杨真无法反驳,他别过头不去看身下人,可是那人的声音待着惯有的冷清不紧不慢的传来,如根根利剑,将他刺得体无完肤。
      这种时候你不还会反抗么?
      你不是还会反抗的么?
      这比被男人压在身下更让他觉得羞耻,当所有的秘密被如此直接的从内心深处掀起,杨真反而不知该用怎样的心情来对待眼前的人。
      一种由里到外的空洞在他血液中蔓延,他掩面,却仍是有泪不住流下

      时隔多年后,杨真依旧记得那夜最后阿易在自己耳边的低语。那冰凉的声音中带了些许的温暖,阿易说:“杨真,我只是希望你能不要那么卑微的活着。”
      杨真也记得那夜的梦里,有琼楼玉宇和小孩子的嬉笑。只有他站在远处的风雪里,任凭他如何努力,都无法靠近。
      然后他又从梦中惊醒,抬眼,仍是微曦晨光,寂寥无声。
      他只好坐在一片黎明中,回想昨夜的梦。他记得年幼之时,也曾有过类似的梦境不断提醒着他身份的卑微,不断的告诫他,他所有的一切只是别人的馈赠。于是,他便在这样的阴影下自卑的活了那么多年。
      他低头看着身畔沉睡的阿易,突然就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然后,他对自己说,离开吧。
      离开这个阿易为他构建的世界。
      他不管阿易是否会骂他怯懦的只会逃避。这一次他只想摒弃他人的给予,用自己的力量,去创造一个属于自己的真实。
      他想起自己好像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回过北京城了,他开始怀念起煤渣胡同里的神机营,怀念起那个神神叨叨的一哥,甚至还有那又酸又稠的豆汁,他很想回去看看,看看曾经那个家现在已成什么样。
      杨真轻轻的爬下床,收拾行李,他对自己说,也许这辈子可能就只有这一件事是顺着自己的心去做的,那么就允许他任性这一次吧。
      清晨的风很凉爽,吹的他有些战栗,他回头看着躺在榻上的依旧沉睡的阿易,在心底默默说了再见

      1920年7月
      直皖战争在京津地区全面爆发,皖系军阀大败,段祺瑞通电辞职,杨真原本留在通州的部分军队已退守在了北京附近。
      此时据杨真出走关外已有了五年的光景。这五年里,他从最普通的士兵做起,一步一步的成长为现如今段祺瑞手下的得力将官。
      只是这北京城,自他入伍后,就没怎么来过了
      杨真站在北京城高大斑驳的城墙下忆起自三年前送走崇利明后,他再也没有踏入这古城里一步。因为故人已不再,所以没有理由再来停留。
      一哥在满清统治结束七年后终是随花九卿去了遥远的上海。离开前,一哥苦笑着对他说:“在乱世中,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只要活着,就能做很多的事,可是我们若想活着,就会对很多的事无能为力。
      这不是懦弱,这只是时代赋予我们的无奈。”
      那是杨真第一次听到崇利明如此严肃的话语,他知道,一哥是怕他仍旧放不下当年的事故而特意说的那番话,可是在底层摸爬滚打的经历让他早就明白这世上有许多的事无法勉强,他看过了太多的流血,牺牲,曾经的伤痛也在一次又一次的死亡中结痂,然后忘的一干二净。
      其实这世上没有什么是过去的。
      就好像杨真曾以为他是离不开阿易的。可是现在时间证明了他一个人也可以活得很好。
      只是,他抬眼看空中艳阳高照,当每次想到也许这辈子再也见不到那人时,就会有抹极浅的失落感在心头掠过。
      “司令,司令”身旁有士兵小心翼翼的唤他
      “什么?”
      军中的士兵对他都是有些畏惧的,不靠任何关系就能当上皖系高级将领的人多少都有些手段,更何况是三十未至的男子,于是开口说话也多了几分谨慎:“司令,接下来这一仗我们会赢吧”
      “一定会赢的,相信我们自己”杨真微笑的回答。接着蓦然想起多少年前曾有人对他说:“杨真,为什么你就不能相信自己”
      这么些年,他每次遇到一个坎就会问自己为什么不能相信自己,每遇到一个问题就会反复对自己说要学会相信,他用这话激励自己用尽全力走到现在的位置。
      可是当他除了反抗还会做很多事的时候,最开始教会他一切的那个男子又到了哪里?
      九
      杨真长叹了一口气,渐渐收回思绪往军帐中走,却在转身之际看到不远处溅起的点点血光。
      杨真心里一紧,怀疑是敌军的突然袭击,率了十几二十个人跑去,然后就见到被人群包围住的男子。那人背对着他,一袭橘红色上衣,背着把刀,右手中则是一柄三寸的蝴蝶小刀。
      那人下手极狠,招招见血封喉,不消一刻钟,就已倒下数十的士兵。
      杨真在旁冷冷的看着,拿出那把左**净利落的扣下板机。那人一偏头,子弹就从他左颊飞过,接着他一挥手,那把小刀精准无比的划过杨真右脸,留下一道极浅的血痕。
      是多么熟悉的场景,又是多熟悉的一招一式,杨真拦下想要冲上前的士兵,立在原地,静默的看着那人精致如斯的面孔,只觉得恍然如梦。
      好像那么多年的艰难困苦只是沧海一粟,好像方才他们还在关外的小镇相濡以沫,过着与世无争的宁静生活。
      可惜,一别经年,却无半点寒暄。
      只觉得有万般思绪汹涌而却都哽在喉间,什么都说不出。
      仅一秒,杨真就被环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那怀抱里有熟悉的味道让他仿佛上瘾般的眷恋。
      而他才发觉,这么多年来,他对那人都是眷恋的。他的所有拼搏,所有奋斗不过是为了向那人证明,自己并非无能为力,他只是想在那人面前,也可以扬眉吐气。
      可那些想法在此时看来都不过是年少时的轻狂。他为了那样浅显的理由,差一点点就失去了他这辈子最为珍视的人
      “杨真,其实你可以一直在我身后,由我来保护你的”那人沙哑的声音让杨真哑然失笑。“是啊,阿易。”他莞尔,仰头,正好在那人的唇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吻
      四周不知何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枪炮声可那相拥的两人完全没有理会那剧烈的声响。
      因为那一刻是属于他俩的天长地久

      公元1920年,直皖战争在京津地区全面爆发,皖系军阀大败。段祺瑞手下高级军官或失踪,或阵亡。

      END
      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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