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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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布.路奇抱着腿缩在白塔的角落里，刚刚还稍微有点人气的房间里现在却静悄悄的，除了自己一深一浅的呼吸声什么也听不见。
诺奇满是怒火的眼睛似乎近在咫尺，他的怒吼也似乎就飘在耳边。
路奇心里有点憋屈。
明明是他擅自说要自己做他的家人，又是他擅自说不会为了自己白跑一趟，怎么最后反倒怪起自己来了？
路奇把头从双腿之间抬起来，盯着白塔的窗口发呆。
虽说是晚上，塔里也不至于漆黑一片，清冷的银白色月光从窗口一口气倾泻下来，照亮了一片地，亮的连地上的石子都隐隐的反射出银光。
——“你以为老子愿意上赶着去救你啊，你以为老子愿意对着你那张死人脸还拼了命的贴上去啊！”
——“老子才不管你信任不信任我，反正跟着老子你能变强，不跟着老子就只会在森林里被那些野兽咬死！你自己看着办吧！”
看着看着耳边似乎又若隐若现的想起了诺奇的话，路奇心里又涌上了一阵莫名的情绪。
说是委屈吧，又似乎不全是，说是生气吧，好像又没那么厉害。
总之，路奇就是觉得胸口闷闷的，一阵难受。
他怎么就知道自己出去就会被野兽咬死？他怎么就知道自己离开了他就无法生活？
有那么一瞬间，路奇甚至有一点想一口气冲出塔外，在树林里睡一晚上来证明自己离开了谁都活得下去，但最终还是被理智压了下去，回过神来的时候，身体还是缩在那个角落里，一动都没有动。
他打不过外面的野兽的。
这一点路奇知道的很清楚，正因为这样，他才会觉得心里憋屈——
很想回他一句‘我自己一个人也行的’但却发现自己竟根本反驳不了他的话。
——真是没用……
路奇在心里暗暗地评价自己。
明明在原来的村子就那么嚣张，明明在原来的村子就可以一气之下把那些排挤自己的人全都杀了，在别人面前就可以作为一个强大的怪物存在，但到了这里却这么没用，连理直气壮的反驳一个赏金猎人的话都做不到。
现在的自己，真是太弱小了……
“嗷——！”
一声尖细响亮的鸣叫声打断了路奇的思绪，回过神来，窗沿上竟站着一只巨大的老鹰！
老鹰浑身上下都沐浴在月光下，棕黑色的皮毛在月光的反射下显得油亮油亮的，骨质状的喙和爪子尖利得像刀子似的，好像一口就能扭断猎物的脖子。
路奇看到那只巨鹰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金色的眸子一动不动，朦胧间似乎还染上了一丝银光，眼底的光芒寒冷的可怕。
路奇顿时从心里涌上了一阵寒意，随手抓起乔布拉的金属架子的碎片，伸在身前，做出了一副攻击的姿势。
那巨鹰倒也不着急，只是用那含着冷光的眸子死死地盯着路奇，一动也不动的站在窗沿上。
时间像是凝固了一样，路奇也不知自己与那巨鹰对峙了多久，直到手里出的汗湿掉了整个掌心，那巨鹰才终于从窗沿跳了下来。
巨鹰猛地一张翅膀，刮起的风把地上的沙石全都扬了起来，弄的路奇睁不开眼。
眯起眼把双手交叉挡在脸前，朦胧间就看见一个巨大的身影往自己飞来，路奇攥着碎片猛地往那个巨大的身影上一划，就感觉的一些温热的液体被泼到了自己脸上，同时，腰身两侧猛的传来一阵疼痛，身体竟然已经腾空！
几秒钟的功夫，巨鹰就带着路奇冲出了自己扬起的烟雾，眼前的景物就清晰了起来，仔细一看，路奇差点就吓得呆住了。
自己竟正被巨鹰用一只爪子抓住，在森林上空几十米处飞行！
路奇想也没想，本能的用手里的碎片使劲的往巨鹰抓着自己的腿上划去。
只听一声巨大的悲鸣，巨鹰似乎吃了痛，爪子猛地一松，路奇的身体就快速的掉了下去。
——惨了，忘了我还在空中了……
这是路奇掉下去之前的唯一一个想法。
☆
——啊，好疼啊……
恢复意识的一瞬间，路奇第一个感受到的就是浑身上下像是拆了一遍又重新安装一样的酸痛。
伸了伸几乎僵硬的手臂，路奇感觉后脑勺隐隐作痛，疼得有点发昏。
——看样自己似乎是被这些密密麻麻的树枝救了啊……
路奇眯了眯眼，看了看自己上面繁茂的几乎把天空挡住的枝叶，心里一阵庆幸。
但老天爷显然不想给他这个庆幸的时间。
几乎是同时，路奇就发现了被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引来的在自己身边围成一圈的野兽们。一双双腥红的眼睛在黑暗里显得格外可怖。
那是一群饿狼。
有点踉跄的抓着身边的树枝站起来，环顾一周，路奇心想糟糕了。
树林里最难对付的生物，不是神出鬼没的毒蛇，也不是百兽之王老虎，而是一群饿狼。狼本来就是是一种狡猾的生物，再加上这个森林里的生物都比平常生物进化的更多，他们一旦围上你，就一定有着绝对不会让你逃脱的自信。
路奇粗略的数了一下，自己四周大约有7、8只，如果从一方突破自己至少要对上2、3只狼，凭自己的恶魔果实能力可以拍开头两只，那就必须要在后面的狼扑上来之前逃出他们的攻击范围。
——可恶，只能赌一赌了。
看着四周越靠越近的狼群，路奇咬咬牙，把自己手里的树枝丢到一边，猛地往前一冲，挥起已经兽化的双手向自己两旁最近的两头狼狠狠地拍下去。
狼群也在路奇行动的一瞬间集体往路奇的方向扑了过去。
被拍开的两头狼摔在了扑过来的狼群的身上暂时阻挡了大多数狼的进攻。
没有看到身后的狼群恶狠狠地扑过来的身影，路奇刚刚松了一口气，就无意间在身边瞥到了一道银光。
——糟糕！
还没等路奇的身体反应过来躲闪，就看到了那双闪烁着凶光的猩红色眼眸已经到了自己的脸前。
身体像是被一个重物狠狠地压了下去，就在路奇以为自己就要死在狼嘴里的时候，那想象中的被狼撕破皮肉的疼痛却没有传来。
奇怪地睁开双眼，路奇先看到的并不是饿狼那张滴着口水长着獠牙的嘴，而是一个很熟悉的人脸——
诺奇！？
☆
——这绝对是罗布.路奇一生遇到过的最大的耻辱！
被诺奇从野狼口中救下的路奇抱着膝盖坐在冰冷的地上，将头深深地埋进膝盖里，以此来掩饰眼中即将溢出的液体。
——不但没有能力去报复他，甚至到了最后还要接受他的恩惠，还要靠他来拯救！
——我真是……太没用了……
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嘴唇，路奇感觉到不断地有液体从眼眶里溢出，顺着脸留下来，对自己的不满愈发强烈。
“为什么我这么弱！为什么我这么没用！为什么我什么都做不到！”
像是在抱怨又像是在质问自己，路奇不停的喃喃地说着。
三番两次的束手无策、到最后还要被人救的经历几乎是将路奇的自尊伤到了一个从来没有过的深度，路奇觉得自己从没有这么的痛恨自己的弱小与无能。
——像我这种人，果然，没有什么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意义吧……
——就算活着，也只会给别人添麻烦而已。
一直觉得【就算一个人也无所谓，就算是怪物也好，变态也好，只要我还强大就行了】这样扭曲的活着的罗布.路奇的神经，在这一刻瞬间崩溃。
“我明明是个怪物不是么？不是你们说的么，你们全部是这样认为的啊，我不是一个，至少，还算是很强大的怪物么！！那为什么我会这么弱！”
无穷无尽的悲哀和不甘从心中不断的涌出，路奇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被这些肮脏的情绪撑爆了，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全身的神经都跟随着胸口的节奏不停的跳动着。咚！咚！咚！平时着自己的理由就在明白这一事实的一瞬间变成了一个笑话。
——什么报复，原来我根本就不够资格！
——这么弱的我，又有什么资格来谈报复呢……
路奇突然很想笑，被所有人孤立、排斥、厌恶、背叛，一直一直在别人眼中作为一个恐怖强大的怪物存在的自己，终于连这一点点的意义都要被剥夺了么……
那么，被别人排斥时自己心中的不甘、被别人背叛时自己眼中的愤恨、为了能够复仇自己不断地训练，自己的坚持，究竟还有什么意义呢？
——我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呢？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茫然的抬起头，路奇黑色的眼睛里只剩下了一片片的孤寂与绝望。
——我，果然，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吧……
一边这么想着，路奇慢慢的拿起了身边的一颗尖锐的石子，往手腕上划去。
“你想干什么！！！”
想要自残的双手被人狠狠地禁锢在地上，面前的人的声音大的刺的路奇的耳膜隐隐作痛，那个让路奇最痛恨的人的脸孔再次出现在了视野里。
——又是这样……
路奇下意识的把头扭向一边，让许久没有修理过的长发挡住自己脸上扭曲的愤恨。
——又是这样……现在，连死，你都要来干涉我么……
不用去看他也可以判断出眼前的蠢货是怎样的一张正义而一本正经的脸，好像一个正面人物那样的可笑的从不问别人是否需求的善良。
“放开我……”
使劲的想要将双手挣开，但眼前的人就像没听到一样，双手纹丝不动，无数次的挣脱无效后，早已红了眼的路奇一下子没了耐心，猛地抬起头，冲着眼前的人吼道。
“我说，放开我啊！”
路奇的目光与诺奇相接，但诺奇就像没听到他的话一样，脸上挂着一幅与平时完全相同的笑容，黑色的瞳孔像个黑洞似的，深邃的似乎要将人完全吞噬。
——又是这个样子！又是这样！
——那家伙永远是一副波澜无惊得样子，不管别人多着急，永远都是这幅让人生厌的表情，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真是……让人讨厌。
——既然都不会在乎的话，就别来管我的事啊！你个混蛋！
路奇放弃了挣扎，像是在问别人，又像是在问自己。
“你到底想怎样？”
“啊……？”
看到眼前的人又露出了那副无辜的表情，路奇的心情突然地烦躁起来，忍不住的喊了出来。
“你到底想怎样啊！！诺奇.福尔西！！！”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你到底要怎么样才会放过我！！”
“我够了，我真的够了！！！每一次被你用那种高位者的态度来帮我，你真的觉得我会觉得高兴么！”
“才不会！被你这样子施舍，我只会感到耻辱而已！！”
“我真的受够了！！我求你别管我了！！”
路奇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冲着对面的人拼命地喊着。
“想在连我存在的唯一意义你都剥夺了，你还要怎样！！！”
“我求你了……我这种怪物，就让我这么去死不就好了么！！”
“为什么要管我啊！为什么要这么多事啊！！”
“求你了！！让我去死啊！！！”
一口气把自己想要说的话一下子冲着诺奇疯狂的吼出来，不知何时挣开了束缚的路奇，大口的吸了几口气，默默地站起来，就准备转身离开。
“别开玩笑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诺奇在路奇一口气把话都说完之后才一边淡淡地说着，一边一拳狠狠地打向了路奇的脸。
“你这家伙真是让人不爽，好心被你当做驴肝肺也就算了，现在还自怨自艾的拼命地埋怨个什么劲啊……”
走上前去，诺奇攥着路奇的领子一把把眼前一脸惊讶的人拎了起来。
“我告诉你，你的人生是你过的，你努力勤奋地活下去也好，懒懒散散的就这么过一生也好，哭也好，笑也好，那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无论最后产生什么结果，对自己的行为负责的也只能是你自己！人生的意义也好自己的价值也好，这种东西，能决定的都只有你自己啊！！”
“这种所谓责任，只要活着，就算不想扛着也必须扛起来。所以，像你这种，随随便便找个理由就把它扔在一边，最后还自怨自艾一副可怜样子的家伙才最让人不爽了。”
松开攥着路奇领子的手，诺奇一脸的嚣张。
“怪物？呵，正巧，我也是个怪物啊。”
路奇愣愣的坐在地上，仰视着诺奇被银色的月光照亮的脸。
直到很多年以后，路奇都没有忘记诺奇那时的样子，那双漆黑的眼睛好像会发光一样，耀眼的让人不敢直视。
“我想变强。”
“嗯，我知道的。”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