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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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鉴。紫鸢厅。
自助餐桌旁。
“哎呀！我真是笨啊！刚刚只顾着摆脱那个董诧潮，居然都忘记看，到底是谁刚才站在董诧潮后面帮我解围了。现在倒好，我要找那个人简直比大海捞针不难！”嫣雪漫无目的的在大厅里走着，嘴上也没了淑女的微笑，反而嘟起了孩子般的嘴。
走着走着，嫣雪便不自觉地走到了“甜点区”，一看到甜点，嫣雪的笑容马上又回来了，甚至孩子般的用手拿来吃：拿着巧克力蛋糕，张开嘴，缓缓地放进去，慢慢地吞下，脸上立刻浮现满意的微笑，最后，还不忘舔舔手上粘的巧克力酱。
冷！背后又是一冷！似乎有人一直看着自己！
嫣雪连忙转头，寻找着这个无聊的人。和刚才几次一样，周围的所有人都自然无奇，反而让嫣雪觉得自己挺有病的总是觉得背后一冷一冷的。
“要吃蛋糕，就要用餐具。”浑厚的声音带着丝丝温柔和宠溺幽幽从嫣雪身后飘来。
“知道了！管家婆！”嫣雪微笑习惯性地回答，话刚说出口，她就怔住了。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把这句话说出来。似乎期待的嫣雪转过头，只见一个高大男人拿着一柄餐叉看着自己，在那一刻，她呆住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个男人，“你……怎么会是你？难道你是……”
那个男人，似乎是他……不，不是似乎，她确认那个男人，就是他，他回来了，他在她完成他们之间的约定之前，回来了……
他变了，变得不像他了，高大、粗犷、精干……
但是，他还是那样，对她了解、纵容、宠爱——
蛋糕……
餐具……
管家婆……
眼前的这一切，都似乎和18年前一样……
高高宽宽的落地窗阻隔着漫天飞雪的寒冷，保留着别墅内温暖的气息。
屋里，一个穿着淡蓝色毛衣的小女孩，正拿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水，静静地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寒冷的大雪纷飞。她的眼睛大大的，直直看着前方，而那双黑眸子中流露着深深的担忧。
“大小姐！您的客人来了！”楼下，老仆人夏妈冲着女孩的房间喊道。喊声扰乱了小女孩的思绪，摇摇头，小女孩强行把自己拉入现实。
“咚咚咚！”小女孩刚刚放下手中的玻璃杯，准备到楼下看看客人，就听见有人在敲自己的房门。
“请进。”小女孩干脆不下楼了，一屁股坐到了转椅上，等候敲门者的进入。
“大小姐。您现在有空见见我这个快死了的人吗？”一个男孩戏谑的声音，在敲门声之后传入女孩的耳朵里。
“大哥哥！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许叫我‘大小姐’，你可以和爹地妈咪一样叫我‘雪儿’的！”小女孩没有转过头，只是听声音似乎就已经知道是谁来了，“还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不许你再说自己是什么‘快要死了的人’！”跳下转椅，小女孩就要往男孩的怀里扑。
男孩向旁边一跨，躲开了女孩子：“别别别，你先别过来。我带了好东西，你可别弄坏了。”男孩小心翼翼地护住胸前白色的大盒子，不让小女孩扑过来。
“哼！”小女孩站定，嘟起嘴，头一偏，脸上一副“什么会比我更重要”的样子。
男孩似乎看出了小女孩有些生气了，不由得低笑了几声，小女孩听到笑声，狠狠地瞪了过来。男孩打了个寒颤，连忙说到：“我可是专程把这个送来给你的，我花了好大力气才弄好的。”小女孩一副不屑一顾地昂起头，偏着脸。男孩微笑，心想又该使激将法了，“既然你不要，那我就把它扔掉好了。”男孩一脸“无奈”的向后走去，似乎真的要把那个白色的大盒子扔掉。
“喂！你等一下啦！”小女孩回过头，看着男孩“离去的身影”说到。
男孩似乎没听到一样，自顾自的向屋门走去。
小女孩一看，可急了，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男孩身边，一把抱住他：“你欺负人！不许走！”
“我不走，我只是去扔这个盒子”男孩微笑，现在也许他说什么，她都不会收回像链条般的手了，“雪儿乖，我马上就回来了。”那个被叫做“雪儿”的女孩子，没有说话，只是更用力的抱住他，“那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
听到男孩的话，雪儿，稍稍松开了对他的钳制，但是仅仅一秒钟，她双臂上的力道又像刚才一样，紧紧抱住他，不让他走：“我要那个盒子里的东西。”
“那刚刚不还说不要吗？”男孩一只手托住白盒子，一只手慢慢分开雪儿钳制他的双手，缓缓装过身来。
“我没说不要……”雪儿，低着头，说话声越来越小。
“好好好，雪儿没说不要，是我误会了。”揉揉雪儿的脑袋，男孩谨慎的把手上的白色大盒子放到地板上，把书桌下垫脚用的大垫子拉出来，之后把雪儿的儿童餐桌搬来，喘着粗气的坐下。
看着他忙来忙去，雪儿眼睛都快花了：“你……你在干什么啊？”
狠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男孩站起来：“哎呀！你瞧我怎么这么笨啊！你这个主角都没坐，我怎么就先坐了！”
“你到底在做什么啊！”雪儿生气地插着腰大喊。
“对不起啦！我只是太兴奋忘了你嘛……”男孩低着头，像小姑娘一样绞着手，还时不时抬头委屈地看着雪儿。
雪儿看见他这样，扑哧一声笑了：“我没说你忘记也让我坐下，我是说，你干吗那么使劲地拍自己的额头啊？”踮起脚，她心疼地伸出手，轻轻的揉着他的额头。
男孩心头一暖，刚要说些，做些什么，但是好像想到什么似的生生的止住了，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你没怪我就好。”
雪儿也没在意，只是欢快的坐下：“好了好了，你也别卖关子了，赶快把这个大盒子打开吧！”
正了正自己，男孩也欢快地跟着雪儿坐下：“现在还不能打开呦！”
“为什么？”雪儿不禁为男孩的话眉头微蹙。
“因为要雪儿猜猜看啊！”把盒子朝自己拉过来，“猜不出来，我就不给！”
“嗯……是什么呢？”拖着下巴，雪儿开始“冥思苦想”。
“嗯……是什么呢？”男孩学着雪儿的话，坏笑着等着雪儿的答案。
“对了！是布娃娃！”男孩子讨女孩子喜欢不都送布娃娃吗？这可是夏妈解释为什么爹地总是送自己布娃娃的时候说的。绝对错不了，雪儿，笑着伸手准备把盒子拿过来。
“你的意思是说……我会去商场里，抱着个布娃娃回来，然后送给你？”男孩的眉头皱到了一起，显然是不满雪儿的猜测。
手停在了半空中，嘴上的笑靥也僵住了，是啊，他可是最讨厌布娃娃的了，所以他不可能会容忍每次见到自己的时候手里都抱着个布娃娃，哪怕是他送的。
“不对！继续猜！”左手把雪儿的“魔爪”退回去，右手把盒子又向左边移了一寸。
“那会是什么呢？”双手托着下巴，雪儿继续猜着大盒子里的宝贝。难不成是那套蓝色的旗袍？上次一起去商场的时候，他就说自己穿上它会很合适，很漂亮的，“……是那件旗袍吗？”
“……旗袍？……不是，那件旗袍以后再说吧！”男孩看着雪儿的脸一点一点的拉长，心中多少有些不舍，“提示一下好了，是雪儿最想天天要的。”
嘁，说的轻巧，她大小姐想天天要的东西多的从这里开始排队，能足足绕地球四五圈！“既然是我最想天天要的，那一定是我最喜欢的对不对？”猜不到，就套话！她就不信他会不说！
“对。”男孩微微眯起眼睛看着：这个小家伙又要玩儿阴的了。
“既然是雪儿最喜欢的，那一定是关于大哥哥的。”绕过桌子，雪儿像个毛毛虫似的，慢慢靠近男孩。
“也许吧！不过这次应该是，因为是我送的。”男孩似乎也像个毛毛虫似的，一边推着盒子，一边绕着桌子“蠕动”。
雪儿不由得心里一阵坏笑，哥哥这条大鱼，就要上钩了：“哥哥一直都很疼雪儿的，所以雪儿只要有事就一定会跟哥哥说，而哥哥呢，哪怕雪儿只是说说都会记在心上，不巧的是，雪儿的记性差极了，有些说过的话都忘记了，更不巧的的是，恰恰哥哥却都记着，甚至为了雪儿诸一实现的，对不对啊？”
“是啊！”这可是真的，无论这个小丫头说什么，他都会很认真的听，如果她说她想要什么，他一定尽全力把它买到手，之后送给她，为的只是她甜甜的微笑，和一个轻轻的吻。
“那哥哥最想天天要的是什么呢？”雪儿的话题不觉得转到了他的身上。
“我啊……最想天天看见雪儿，天天看见雪儿冲着我笑，最好，雪儿在每次看见我的时候，都亲我一下。”把盒子向前推了推，他用双手轻轻地抱住雪儿。她很小，却很胖，像个肉球球，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薰衣草味，就这样塌塌地窝在他的怀里。
愣了一秒，雪儿缓缓地挣脱他的怀抱，深深轻轻地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那以后，每天雪儿看见哥哥就亲哥哥一下，好不好？”
“……好啊。”他稍稍迟疑了一下，因为他不知道，他还能和雪儿这样呆几天，因为他……
“……那，哥哥，告诉雪儿这里面是什么，好不好？”似乎觉得给男孩灌的迷药够多的了，雪儿缓缓地说出她的“中心目的”。
“呵呵，你这个小丫头，是不是想给我灌灌迷药，之后让我主动地把盒子送到你面前，告诉你里面装着什么，甚至满心期待的等着你拆开，然后称赞一番？”他可不是傻子，这个小妮子虽然古灵精怪，但是毕竟她才刚刚4岁半而已，相比他这个已经有黑暗家庭背景的15岁男孩，可是差得远啊！
“……呃……”雪儿尴尬地笑了笑，用手挠了挠头发，“……哥哥……既然你也明白，我就不转弯抹角的了，你呢也别在卖关子了，赶快告诉我这大白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吧！”
“你这丫头！”男孩宠溺地点了一下雪儿鼻子，道，“好吧，就如你所愿！”他把盒子双手拿起，似乎郑重地，放在雪儿早已期待的手中。
“哈哈！得到了！”
“那就赶快打开来看看吧。”她就是这样，很容易满足。总是微笑，让人想不起烦恼。也就是因为这样，她这个4岁半的小妮子，才能吸引住这个比她大11岁的男孩。
“好。”缓缓地，雪儿把盒子放在桌子上，接着，小心翼翼地把盒子上的兰丝带解下，深深地抽了一口气，雪儿慢慢地把盒子打开——
里面不是衣服，不是玩具，不是首饰，而只是一块黑森林蛋糕。
雪儿呆在了那里，不知道下面应该说什么。她无疑的说过，她喜欢巧克力，喜欢蛋糕，喜欢黑森林，甚至天天想要……他却记着，深深的记着……
“……怎么……不喜欢么……”雪儿半天不说话，还一直愣愣地看着那块蛋糕。这让他不觉慌了神，难道她不喜欢么？“……那个……你要是不喜欢，就扔了……我去帮你扔。”说着他伸手准备拿起盒子，却被雪儿制止住了。
“哥哥好坏坏！居然不让雪儿吃，就要扔掉！哥哥坏坏！”撒娇似的嘟起小嘴，雪儿瞅着他。
“你这死丫头，吓了我一跳！”冲动地，他把她抱在怀里，紧紧地紧紧地抱在怀里。“我还以为你不喜欢，一幅呆滞的表情。”
“‘呆滞’？什么叫‘呆滞’啊？”
“……你等等啊……我想想怎么跟你解释呢……”松开她。男孩用手拖着下巴，一幅苦思冥想的样子。“……有了！”
“是什么，是什么？”雪儿期待的看着男孩。
“喏，就像你这样了。”男孩强忍着笑，故作严肃地说。
“……像我这样？”不自觉地，雪儿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看了自己的衣服，之后依旧茫然地看着男孩。
“你这丫头真可爱！”
“……你少岔开话题啦！快说，什么叫呆滞啊？”
“就是你每次见到我，你都会只呆呆的看着我，之后不说话。”
雪儿不知怎的涨红了脸，“……我没有……”
“没有？”坏笑着，男孩重复着她刚刚的话。
“……没有……”低下头，她不肯定地说。
“……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每次看见我的时候都是什么感觉啊？”
“……呃……我想想啊……就是……就是会很高兴，很兴奋的那种感觉。……第一次看见哥哥是在后院的草地上，哥哥站在阳光下，皮肤白白，像是透明的，随时就要消失了一样。后来才知道……哥哥是生病了……”雪儿说着说着脑袋就不由得向下低，说话声也越来越低，好像她提到了什么不该提的。
“傻丫头！”男孩抱住雪儿，让她的脑袋埋在他的胸口，让她听见自己的心跳，让她知道自己还没有死，自己还活着。他认识雪儿的时候，自己刚刚被确认有癌症。男孩感觉到自己胸口似乎有点湿湿的，知道是雪儿哭了，“雪儿啊，你知不知道，你是我的小福星？”他岔开话题，安慰雪儿。
“小福星？”雪儿哽咽地重复着男孩的话。
“是啊，雪儿是哥哥的小福星！”
“为什么啊？”
“因为在认识雪儿之后，哥哥的并就有好转了啊！”
“可是并没有完全好！”雪儿使劲地摇头，哭的更厉害。
“干吗那么追求完美？哥哥能好起来就已经很好了，雪儿应该高兴才对。”
“不！雪儿什么都可以不要完美的，除了哥哥！雪儿要哥哥好起来，要哥哥健健康康的！要哥哥不再难受……不再难受……”雪儿哭得很凶，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不住的往下落。
“雪儿……”
“雪儿要哥哥健康，要哥哥开心，要哥哥和我一样能吃好多好多好吃的，玩儿很多很多好玩的，要哥哥……哥哥不死……要哥哥做我的新郎……”
愣住了，男孩愣住了，雪儿说要自己做她的新郎！男孩好激动，好高兴：“雪儿，要做哥哥的新娘么？”
雪儿抬头，用那双哭肿的大眼睛看着男孩：“嗯！雪儿要当哥哥的新娘！”
笑了，男孩阳光的笑了。
雪儿停止了哭泣，呆呆地伸手，触摸他微微上翘的嘴角：“哥哥，雪儿好久好久没再看见哥哥这么笑了，好久了，自从第一次看见哥哥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哥哥这样笑过了……哥哥这么笑起来好漂亮，真的好漂亮……”
时间似乎停止在了那一瞬，雪儿触碰他的嘴角，他僵硬了动作。是啊，自己好像真的好久好久没这么笑过了，自从看见雪儿，自从确诊癌症……
“哥哥以后一直这么笑，好不好？”雪儿天真的看着男孩。
“……不行。”男孩继续微笑着，让雪儿继续触碰着他的嘴角。
“为什么？”雪儿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哭腔。
“因为，哥哥的笑，只给雪儿啊！”捉住雪儿的小手，男孩轻轻地摇晃着，“哥哥只在雪儿面前笑，只笑给雪儿看。”
“嗯！说好了哦，哥哥永远只笑给雪儿！”
伸手抱住雪儿，轻轻缓缓的摇晃起来：“雪儿，尝尝我做的蛋糕好不好？”
“我要哥哥喂我。”雪儿无限期待的抬头看着男孩的眼睛。
“捣蛋的丫头！”轻轻地，男孩儿点了点雪儿的鼻尖，动手切起自己做了两个小时的黑森林蛋糕……
冬季里，傍晚的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的长长的……
长到……以后无数光印的纠葛与思念……
2007年5月27日19：47：57
九冰完稿与家中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