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之碧洋琪》顾影自西征

6、觉悟

　　明亮的房间里，一阵阵悦耳的钢琴声响起。碧洋琪与迪诺各坐在沙发两侧，有志一同地双手扶住下颚，抬头仰角45度，两双亮闪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面前沐浴在阳光下的人影。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碧洋琪好像看到了人影头上一圈黄色的光环。啊难不成她就快要升天了么？碧洋琪用两只小手挡着脸，偷偷打了一个哈欠，心头抑郁：为什么我要在如此无聊的地方做这么无聊的事情浪费时间啊。

　　自从那天碧洋琪的杀人计划无疾而终之后，无意中同娜伊芙和迪诺建立了良好关系的前杀手小姐一计不成又生毒计：趁着去她家里玩得功夫，她偷偷地给娜伊芙下了绝育药。之后还怕不保险她又接连下了好几次毒，简直恨不得把娜伊芙改造成男人那样永绝后患。

　　事情做得很隐蔽，谁也没有发觉。那之后迪诺还是经常会邀请她一起来这里玩，她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家里陪着妈妈，只有偶尔才会应下那家伙的邀请。娜伊芙弹完琴之后，碧洋琪在她鼓励的视线下也上前弹了一曲，然后理所当然地沐浴在迪诺小朋友惊叹崇拜的视线下。

　　“碧洋琪好厉害啊。”迪诺一脸灿烂的笑：“明明是和我一起向娜伊芙姐姐学的钢琴，但是比我厉害多了。我到现在一首曲子都谈得磕磕巴巴的……”

　　碧洋琪不以为然：“我那是正常人的学习速度。只有你的手指特别笨拙而已。”

　　“碧洋琪……就算是事实也不可以就这么直接地说出来吧……”迪诺有些无奈地笑着，那笑容在碧洋琪看来实在傻得不行。

　　最讨厌这种傻乎乎的废柴了，无论对他做什么都一副很开心的样子。她有些烦躁地抬手给了他一个爆栗，无视他的呼痛声轻盈地坐回到沙发，一边喝茶一边懒洋洋地看着迪诺在娜伊芙的教导下生疏地一下下敲击着琴键。

　　迪诺·加百罗涅。这家伙和泽田纲吉一样，有一种让人忍不住放下戒心的亲和力，可能就是因为实在没有威胁性，太无害了。虽然是个废柴，常常闹出让人啼笑皆非的囧事，但是却出乎意料的好相处。无论遇到什么糟糕的事都能灿烂地笑出来，这种包容力，可能真的是一种才能吧。

　　在娜伊芙的家里待到傍晚，碧洋琪才解脱地回家。她回到家的时候，正好赶上晚餐的时刻。和往常一样拥抱了亲自在门口等她的妈妈，然后两人一边轻声细语地聊着天，一边慢悠悠地走向餐厅。

　　她们进入餐厅的时候，道格拉斯和往常一样已经坐在首座上等着她们了。碧洋琪一看见道格拉斯就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今天的道格拉斯有点不对劲，俊美威严的脸上散去了些许的冷厉，眉眼柔和，嘴角微勾，仿佛是格外的高兴。这股难得的笑意在碧洋琪看来好像充满了狡猾的恶意。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异样感，让碧洋琪下意识地烦躁起来。

　　这种不详的预感在一个女佣出现的时候变成了现实。碧洋琪看着道格拉斯从女佣的手中小心翼翼接过的小男孩，小小的眉峰骤然拢了起来。

　　小孩也不怕生，水润的碧眸到处乱转。直到对上她的视线，似乎从那双冷凝的深绿色眸子里看出了她的不善，小男孩转头把脸埋进了父亲的怀里。

　　道格拉斯伸手安抚地摸了摸男孩的头发，抬头看向碧洋琪：“碧洋琪。从今天起，这是你的弟弟，狱寺隼人。”

　　碧洋琪紧紧地盯着狱寺，眼里闪烁的不知是好奇还是别的什么，嘴上还是机械地回应说：“是的，我明白了。”

　　晚饭后，道格拉斯率先抱着狱寺隼人离开了。碧洋琪和碧利斯照常去花园散步。碧洋琪默默地看着脚下的石子的时候，碧利斯温柔的声线在她上方回响：“碧洋琪，怎么了？”

　　“……”

　　“碧洋琪很在意吗？弟弟的事。”

　　“恩？……恩。”闷头想事的碧洋琪回过神来，刚好听到‘弟弟’两字，顺势承认：“妈妈，你不难过吗？”

　　“怎么说呢，说不在意也是假的，你爸爸突然的举动确实有点困扰到我了。但我并不会难过——难道你觉得妈妈很爱你父亲吗？”

　　“……”

　　“你的父亲。道格拉斯他，是个充满野心的男人。”

　　碧利斯的声线低得仿若叹息：“贝利尔家族造就了他，但同时也束缚着他。正如急切的想要挣脱牢笼的野兽般，他正在不断的挣扎中濒临疯狂。他的所作所为现在已经快要踩破我们家族的底线了。虽然妈妈有把握可以保护好你，但是保险起见，你在最近一段时间还是不要呆在家里比较好。妈妈送你的去我信任的朋友那里住。”

　　一片黑暗之中，碧洋琪躺在松软的大床上，心情复杂地睁着眼。她的脑海里还回荡着碧利斯说的那些话，不免有些自怨自艾的哀叹：她的脑子还真不够用啊。为什么她一重来就要经历这些个错综复杂、一团乱麻的事情啊。两个家族的历史、纠葛，父亲与母亲之间的冷淡、算计，这些让前世一直以为自己生活在一个普通的黑手党家族、有一对正常的黑手党父母的自己情何以堪啊！像这样无法面对困惑的过去与茫然的未来的自己，真是太渺小了。到现在为止一直都在干些什么啊，或许是潜意识里的自己都看不下去了吧，才会在刚才对妈妈的建议中脱口而出：

　　“妈妈，我想去黑手党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