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杀手 ...
-
“师母~我说，你是不是胖了？”景之愚轻快的围着云华转了几圈，一副嬉皮笑脸的欠揍模样。
“胡扯！！！”云华咋呼道，竟然还气红了脸……
“那个…二位小点声…别吵着晚甘……”涟殁轻声提醒…他怀里抱着个小小婴孩，侧耳仔细辨别着孩子发出的细小动静，生怕他哪儿不舒服再惊醒过来…想到那澎湃的哭声…涟殁不禁蹙了蹙眉…
景之愚跟云华立马都不吱声了，像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吐了吐舌头…
云华凑到涟殁身边，看到婴孩，眼神马上溢满温柔慈爱…那是母亲的眼神，她抬手轻轻捏了捏孩子白嫩嫩肥嘟嘟的小脸蛋，孩子马上便将头别了过去，深深的往涟殁的怀里钻了钻，很是可爱……
“我说，师母，咱们练练呗？这功夫不练可是要生锈的呀！”景之愚也凑了过来，刻意压低了声音在云华耳边说。
“去去去，一边去~我没那功夫~”云华不耐烦的用手让了让景之愚。
“诶~师母，我看你是怕输给我不光彩吧~”景之愚也不恼，笑道…居然用上了激将法……
“胡扯！我能输给你这个天天偷懒的小子？”这样明显的激将法还真凑效了…云华被景之愚激的声音又高了起来！自己确实是胖了些吧…毕竟已经是孩子娘了…但也只是一点而已。
“咳咳~”涟殁…假装的咳嗽……
云华不好意思的耸耸肩……而后满脸的自信拍了拍涟殁的肩膀，说道：“殁儿~晚甘你代为照看一会啊~我去教训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涟殁无奈的点了点头……这事…其实不用交代吧…晚甘不一向都是他来照看的吗…不知怎的，云华抱这孩子，孩子特别爱哭，他爹爹默十一抱着更不行了，睡着了还在哭…默十一琢磨可能是自己身上杀气太重罢…只有涟殁抱着，晚甘是笑着的…所以照看婴孩这事便自然而然落在涟殁身上……默十一对这事很吃醋…但也没辙…涟殁是特别的，虽说人没少杀，但身上不带一点杀气，相反，他全身上下总有股子让人身心平和的气息…
“蠢小子！你说吧，如何打？”云华叉着腰说道。
“师母，切磋嘛~点到即止呗~”景之愚故作卑谦，咧着嘴说道。
“哼！既然你想打咱就打痛快，我倒要看看你多大能耐”云华分明是在气景之愚刚刚说她胖……
“那个…这不好吧…”景之愚假惺惺…他当然也想打个痛快，自打这谷里有了孩子，所有人都围着他转，默堂究竟多久没接生意了呢…哎~这筋骨可都硬了…今个能打个痛快的当然再好不过！
“你师母我让你全力以赴，你就得听着，懂吗！”云华趾高气昂，拿辈分压景之愚。
“好嘞~小的得令~那我可真不客气了，师母大人~”景之愚已笑开了花。
“当然。”云华先沉了口气，拉出了架势。
景之愚提气而起，运气至掌飞向云华，云华得意的牵动了嘴角，不躲不闪竟然将那一掌接了个实实在在！只见她两脚在地上印出了深深的两个坑，不过却纹丝不动，丝毫未往后退半分。
云华右脚猛得抬起，而后狠狠落下，四周尘土飞扬…她将掌力又全部还给景之愚，景之愚一下子就被弹开了几丈远！好不容易才落定脚跟，样子有些狼狈…
“蠢小子~想打就好好打，可别让着我啊~”云华笑着微微扬着下巴，挑衅道。
“哼~那我可真不客气了！”景之愚觉得面子很挂不住，第一招他本就想先热个身，谁知对方这样认真，那自己也得认真起来了！
景之愚闭目运功，猛的跃起，瞬间便闪现在云华跟前，云华一震，勉强避开！这小子虽说功夫不咋样，轻功却是极好的！她一向是知道，却不知已好到这样的地步！快到这样的地步！
转眼间景之愚已打出十几招，云华虽说或挡或躲全部化解，却已觉得十分吃力，景之愚实在是太快，功夫不见得练的多讲究，只是很平常的拳法掌法，但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快”便是致命的要点，加之他只有一只手，所有平常的功夫使出，又有一些不平常，有一些出其不意，实在是很难对付……
三十招不到云华明显力不从心，额头已起了层汗珠……
哈，有空挡！景之愚双眼冒光，化手刀直击云华的地门穴！
竟然…击中了！云华身形马上就不稳了…景之愚一惊，心想不好！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得手…地门穴可是三十六大穴，被击中不是闹着玩的……
景之愚眼疾手快扶住摇摇欲坠的云华，关切问道：“师母，没事吧？”
云华低着头全身脱力，没有一点回应…景之愚马上慌了，开口就要喊涟殁。
刚刚张嘴，便觉云华有动静，景之愚急着又喊：“师母~师母~听得到我说话吗？”
“呵~这还死不了…果然…是迟钝了…”云华说道，声音有些虚弱……
“对不起师母，对不起！我这就送您回房躺着，马上让大师兄来给您看看！”景之愚一脸懊悔！
云华挣扎着站起来，运气调息，片刻后说道：“不碍的，不用这么劳师动众，回头让你师傅知道了就不得了了，这事也不怪你，你也别自责。”
“可是…”景之愚觉得终究是自己出手太狠…干嘛非得打要穴！
“行了，别说了！我回房了。”云华背对着景之愚，语气严厉的打断他的话…
景之愚傻傻的立在原地看着云华的背影……云华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吱呀”一声，房门应声而开…..
“云华…”默十一放下手上的书，看向门旁的云华，温柔唤她的名字。
“十一…”是错觉吗，今天的云华看上去…有些惆怅…
“怎么了？”默十一关切的问。
“我不叫云华……”惆怅的云华又沾染上了悲伤的表情...眉头蹙得那样深…嘴唇抿得那样紧…是在克制着泪水吗……
沉默…默十一表情也复杂了起来……
许久，默十一悠悠开口：“你记起来了……”肯定的语气。
“我…记起来了…”云华并没有看向默十一…声音很轻…“原来你…早就知道……”云华双眼含泪望向默十一。
默十一似乎平静了，淡淡的点了点头：“我的确早就知道…”
“你知道我是来杀你，你却还娶我？”泪，已静静的淌了下来…
“我喜欢你，你喜欢我…这本是很简单的事。”默十一苦笑……这话当初是她说的…
他当然知道她是来杀他的，洞房那天知道的…
她是“螣蛇”的杀手，“螣蛇”是江湖上唯一一个能与默堂相提并论的杀手组织，只是有默堂在，螣蛇从来只能是第二……螣蛇的人来杀他，默十一不会觉得意外…
螣蛇的杀手有个明显的记号…后腰眼纹着一条蛇…真是讽刺…她当初之所以能找到默堂也是托了一条毒蛇的福，这么说起来，那条蛇倒也算是媒人了……
“原来我叫腓腓啊…你知道‘腓腓’吗？就是山海经里面那个…”云华拭去眼泪，忽而笑了起来。
“有兽焉，其状如狸，而白尾有鬣，名曰腓腓，养之可以已忧。是一种能带来快乐的神兽…”默十一回应。
“呵呵…说得真好听啊…能带来快乐的神兽……其实只是畜生而已……”云华痴痴的笑着…….
默十一看得心疼，起身缓缓走到云华边上，紧紧将她拥到怀中……
“十一…你不该对我这样好的，我不配。”云华声音有些冷。
默十一没有说话，只是将手臂环得更紧了……
“十一…你知道我的身份，可你不知道我的过去，我其实是个贱女人，很贱很贱…十岁被卖到青楼，十三岁跟了螣蛇的主人，从那之后便是他的杀手，但不算他的女人，只是他数量众多的宠物之一而已…”云华说这些的时候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平静的让人害怕……
“别说了，云华…别说了……你是我的云华…不是别人的……”默十一痛苦的闭着双眼，声音却还是那样温柔……
“十一，原来有些事忘记了真的很好，谢谢你给我这样快乐的两年，这已是我此生之大幸，已不奢求其他……这样便足够了……”云华的泪已将默十一的衣襟湿了大片……
“不够！两年不够！还有十年，五十年，一百年！”默十一紧咬着嘴唇…有些颤抖…
“已经不能了…十一…既然记起来了，我便不能留了……”云华从默十一的怀里挣了出来，忧伤的看向他。
“为什么不能？为什么！是担心螣蛇？不用怕这个，云华，明日我便去灭了螣蛇！”默十一眼中闪过凶光…
“跟螣蛇无关…我也不会回螣蛇，十一，我这样的人根本不配为人妻为人母，更何况做你的妻子，你太完美了，让我自惭形秽的完美…”云华自嘲的笑了笑……
“那些事都过去了，现在的你是云华，不再是腓腓，腓腓已经死了！”默十一道。
云华表情落寞的摇了摇头“失忆的时候我是云华，现在记起来我便还是腓腓，一旦真的记起来…想忘却怕不容易……我无论多努力的骗自己，记忆也不会轻易死去……”
腓腓…在螣蛇还算有些小名气，长得不是最美的，媚功却是最一流的，骗男人，勾引男人，在床上杀了他们，她很擅长这些，实质上，她的任务多半都是这样完成的……
云华走了，终于还是走了，她不能留，她不是个好女人，有时候甚至是疯狂的，杀人总是能给她带来愉悦，无比伦比的愉悦……她一拾回记忆，那份封存两年的躁动与渴望便开始蠢蠢欲动…在还有理智时，她选择离开。其实她从来都不能算是个人，更像是野兽…只是这两年她心里的野兽被关了起来…原来心中的桎梏那样的脆弱…这么轻易便碎了……
默十一那晚犯了心疾，许久未这么严重的犯过了，他死死捂着胸口喘不过气…脸色惨白…甚至流出了泪……
默十一晕倒在房里，第二天景之愚发现了忙叫来吴疾，好一番折腾才醒了过来，人已瘦了一圈……
师母走了，莫名其妙的走了，三人却不问，看着师傅也能猜到一些…
默十一半月之后便也离谷而去，将默堂全权交给了三个徒弟……
默十一带着两个月大的默晚甘离开了默堂，只因为云华走之前说的一句话——不要让晚甘做杀手……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杀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