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章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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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谒见厅。
虽说法老王行踪不明，但国事还是得处理的。在西蒙的提议下，神官团对外宣称法老王养病暂停上朝，一切政务由神官团接收后再转交法老王。事实上，这也等于神官团在寻找法老王之外，还要暂时承担政务处理的工作。
而在此工作中心的，则毫无疑问，是前书记官的西蒙，以及学识过人，与风之神同名的神官瑟特。
「西蒙大人，这是下城呈上来的蝗灾报告，我已经让人从粮库取粮救济了，您看是否需要派神殿祭司去祭天祈祷？」抱着一捆印满了各种符号的泥版，瑟特向西蒙陈述着各地收上来的报告。
「嗯，暂时观察一下情况。这边的祭司也不是能随便行动的状态。让附近的皇家神殿也开放救济，先把这一轮扛过去。」西蒙一边低头看着报告，一边提出自己的处理意见。他虽然已经离开朝政有一段时间，但在皇宫里还是最老资格的人，在现在的这种特殊时期中，几乎可以说是主心骨的存在。
「是的，我马上去安排。」瑟特点头，记下西蒙的意见。年轻的神官虽然轻狂，但却很清楚主次轻重，而且，也诚实地接受正确的意见。「然后，是边关的……」
话只说到一半，就突然停住了。西蒙疑惑地抬头，只见瑟特一只手抱着泥版，一只手撑在桌子上，眼睛失焦地睁着，额头渗满了汗珠。
「瑟特！」西蒙赶紧起身扶了他一下，近身时在青年身上感觉到的魔力缺口让他心中一惊，「你先回去休息，剩下的我来处理。」
瑟特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晃了晃头。西蒙让他坐到旁边的椅子上，重重地叹了口气。
「瑟特，你这样子法老王没回来就要先倒下了。」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瑟特在处理工作的事外，还在不停地努力寻找法老王。在越来越多人相信法老王已经遇难，准备接下来的事时，瑟特依然没有一点儿放弃的意思。
同样是在工作之余翻查古书的西蒙知道，这是多么大的负担。更不要说，瑟特的搜寻，是靠大量消耗魔力来完成的。
「我没事。」过了好一会儿，瑟特才稍微缓过气来。在喘了好几口气后，终于说出了话。
「你觉得有人会相信吗？」西蒙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青年的固执和法老王的调皮都是让他无限头疼的事。「瑟特，我知道你很担心法老王，我们也一样。可是这件事急不来，你如果现在倒下了，万一法老王有什么事需要救援，岂不是得不偿失。」
「玛哈特今晚就会回来，如果顺利，应该能找到时空魔法阵的开启方法。你先回去休息，不然等到真正的时刻反而没有力气了。」
西蒙努力地劝说。瑟特抿嘴低着头，许久才轻轻点头。
「我明白了。那接下来麻烦西蒙大人了。」
看着瑟特脚步不稳地走出谒见厅，西蒙才长呼了一口气。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事情特别得多。再加上法老王失踪的，神官们又经常四处奔波，不要说瑟特，连他都有些力不从心了。
「玛哈特，这次一定要带好消息回来啊。」自言自语地念了一句，西蒙坐回座位上，继续处理未完的政事。
离开谒见厅，瑟特站在王宫的大门前，一时不知道该去哪里。
旁边是来来往往的侍卫和奴隶，所有人见到他都恭敬地低头行礼，可他却连点点头的心情都没有。
也罢，反正他也黑脸惯了，没有人会在意。
这么想着，眼前却浮出了一张稚气尚存的脸，皱着眉头命令他笑。
笑？这个没用的功能他早就舍弃了。记得自己当时是这么答的，可那不管是年龄还是个子都比他小的少年，还是不依不饶地说教。
『怎么会没用，笑容是让世界变得更加美好的东西，你只要试过一定会喜欢上的。来，笑一个，瑟特。』
看着那认真的小脸，瑟特也只能无奈地勾勾嘴角。他一向都不屑于这些表面的东西，但在看到少年满意的笑容时，却意外地有种感动。
明明心早就决意不再动摇，坚定信念，但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个少年面前他总是妥协再妥协，不断地推后自己的底线。
就算在外人看来，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冷面相对，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不同了。
那个少年，走进了他的心。
「亚图姆……」瑟特仰视晴朗的天空，嘴里轻轻地吐出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说出过口的名字。
自从少年成为了王者，他就再也没有叫过他的名字。这是君臣不可逾越的礼节，他坚持着这一点，以此来坚守最后的防线。
可是，该转变的东西还是一点点转变，没有停滞，在不知不觉中已抵近了他的底线。
等他发现时，已经无法逆转了。
所以，他以更加冷淡尖刻的态度来掩埋自己的感情，以更加繁重的工作来压缩烦恼的时间，可最终，那扰乱他心神的罪魁祸首又用更大的祸把他辛苦建立的墙壁一举打破。
这一次，他真的，乱了。
「瑟特大人？」
突然，一声弱弱的呼唤把瑟特由自己的世界中拽了回来。他定了定神，才发现自己不知道在走神的时候，已经走回了在王宫外的一间平房前。
眼前，白发蓝眼的少女正一脸担心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奇莎拉。」在少女有些惊恐的目光下，瑟特才意识到自己的脸绷得有些太紧了，连忙放松了一下表情，向少女微微点点头。
奇莎拉这才露出安定的神情，「瑟特大人，您没事吧？脸色很差啊。」
「嗯，只是有些累了，没事。」瑟特走到一张椅子旁坐下，环视了一下四周后，目光落在了奇莎拉身上。「你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吧？」
「这里很好，我从来都没住过这么好的房子。」奇莎拉倒了杯水放在瑟特旁边，有些兴奋地笑道。
瑟特沉默。这里只是他为安置奇莎拉而买下的一间很简陋的房子，除了基本的家俱外就没有任何装饰。不要说王宫或是瑟特自己的住所，连这王城中的很多平民，居住条件都比这里好。
这个少女过去，究竟过的是怎样的生活。
瑟特看着少女的笑容，不由得感叹。
可马上，奇莎拉的表情又露出了些许的寂寥，「如果瑟特大人也在的话就更好了。」
「抱歉，工作很忙，我不能经常过来。」瑟特解释道。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奇莎拉时，他总是处在被动的状态，解释、安抚。
「对不起，我明明知道瑟特大人很忙，还说这些任性的话。」奇莎拉似乎对自己说出的话很后悔，连忙补充道，「我很高兴，能见到瑟特大人。」
「嗯。」瑟特点点头，喝了一口水。清凉清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把体内的疲倦拂去了一些。他看着又露出了满足笑容的奇莎拉，紧绷的情绪也松弛了下来。
这几天真的太累了。瑟特撑着头，微微闭目养了一会儿神。奇莎拉也乖巧地，在旁安静守候。
也不知道是真的累坏了，还是气氛太过让人舒坦，瑟特没几分钟就陷入了迷糊。几天来他都没有睡过完整的觉，总是在工作和寻找法老王的魔法间稍稍打个盹，然后又继续重复同样的事情。不管是精神上的压力还是体力上的消耗，都已经让他处在极限的边缘。
所以，在那些暴徒闯进来的时候，他才会一时全身麻痹，做不出任何的反应。
「住手！瑟特大人！」被闯入的暴徒捉着双手，奇莎拉还是努力地挣扎，一边大喊着想要摆脱钳制。可她一个柔弱的女子，又怎么是放火打架无所不做的暴徒的对手呢。
「你们放开她！有什么事冲我来。」瑟特咬牙看着这一幕，如果目光能杀人，早就把在场的所有犯人都杀了几百遍。然而，被绑住了手脚的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如果是平时，这样的东西一个小魔法就搞定了。那些应该千刀万剐的暴徒也不需要召唤精灵，他一个人就能通通打倒。可是，在魔力体力严重透支的现在，他连挪动一下身体都要费上好大的劲儿才能成功。
都怪自己太松懈了。瑟特万分后悔地在心中责骂自己，竟然不加警惕地就睡昏过去，以致在被声响吵醒时全身都动不了，造成现在的局面。
「哦，神官大人好威风啊。可是现在这样子还逞强没问题吗？」为首的暴徒的调侃，引起了全场的哄笑。瑟特强忍着满肚子的怒火，才不至于大骂出声。
「呵呵，原本我们只是想来找些钱，好去快活快活。没想到竟然碰上神官大人和这么美的女子在约会。」说着，那暴徒邪笑着捏捏奇莎拉的脸，引起了她又一阵挣扎，「神官大人可不是太努力了，所以才会全身没力的？哈哈哈。」
「你，你们这些混蛋！」听着暴徒们的污言秽语，瑟特终于忍不住了。可暴徒们甚至连眉毛都没有动一动，「哎呀，好可怕啊。神官大人生气了。可是，神官大人就这点儿本领吗？」
「我们算是打败了神官大人吧，那是不是能代替他做神官呢。」
「对啊，我都没试过做神官是什么滋味。我做了神官，这样的美女也能随手就得吧。」
「这美女是那位神官大人的吧，我们欺负她会不会被杀啊。啊？哈哈。」
暴徒们根本就不把瑟特放在眼里，自顾自地说着话。
「瑟特大人，您不要管我，自己先走啊。」在暴徒们粗重的声音中，奇莎拉拼尽全力的声音也显得那么渺小。可是，瑟特还是清楚地听到了，在逃避着暴徒轻薄的同时，还在意自己的奇莎拉的声音。
但是，瑟特没有动。经过这一段时间，他的体力和魔力确实地在恢复，足够他一个人逃离这里。可奇莎拉呢。他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奇莎拉被受虐而自己逃开。就算搬得来救兵，又有谁能保证奇莎拉不会有事。
所以要忍耐，等待，等待能一举打倒所有人的时候。瑟特按捺着一拳打过去的冲动，计算着体力和魔力回复的速度。
然而，暴徒们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让他能恢复到足以救人的魔力。奇莎拉的反抗显然是激怒了他们，捉着她手的暴徒一把把她扔在墙上，按住她的嘴巴。
「啊，唔唔。」奇莎拉一声惊呼后，就变成了闷闷的声音。
「看你还反抗，不想死的话就乖乖地听话，好好服侍大爷！」制服着她的暴徒恶狠狠地威胁道。奇莎拉蓝色的大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充满了明显的恐惧。
一触到那样的眼神，瑟特就忍耐不下去了。魔力在手心聚集，喷出，猛然窜起的火焰烧掉了手腕的麻绳，然后手在脚裸一划，脚上的麻绳也随之断裂。
这一连串的动作在一秒内就完成了，等暴徒们回过神来，瑟特手上千年杖的尖端已经抵上了捉着奇莎拉的人的喉咙。
手一挥，人应声倒下。然后向旁边踢出一脚，又踹倒了一个。
拉过奇莎拉，把她保护在自己身后，瑟特架起千年杖，冷冷地看着剩下的暴徒。
暴徒们相互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是觉得瑟特是在强打精神还是不晓得瑟特的厉害，竟然作出了一起冲上来的决定。
瑟特心中一懔，他现在的状况，要在保护奇莎拉的同时打倒所有人确是勉强，可事到如今，也由不得他犹豫了。手一抬，千年杖的尖端就准确地划上了带头冲过来的暴徒的手腕。
那些暴徒也并不是虚张声势的，发现单打独斗不是瑟特对手后，开始了相互配合的车轮战。
车轮战的效果显著而快速，几个人轮下来，瑟特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
瑟特心中苦笑，如果不是现在的魔力不允许他召唤迪奥斯，这样的对手一瞬就会被消灭。他第一次反省，没有听西蒙的话好好休息，才让自己，让奇莎拉陷入了这样的困境。
不行，为了奇莎拉，他也要坚持下去。感觉到身后少女颤抖的气息，瑟特紧了紧握着千年杖的手，强提一口气振作精神。
但勉强的坚持还是有限度的，在暴徒们有策略的围攻下，瑟特慢慢地落在了下风。
可恶！终于，在一个分神后，瑟特被踢中了手腕，千年杖脱手掉落。其它的暴徒一见有机可乘，也随之一起打了过来。瑟特护着身后的奇莎拉，根本没有地方可以躲避。
「不要——！！」就在瑟特做好准备硬接下这一轮攻击时，身后突然响起了少女的尖叫。不由自主地顿了顿动作，眼前就被一道强光吞没了视界。
然后，在强光散去，视力回复时，出现在眼前的，是散发着泠泠白光的巨龙。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章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