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如来不负卿》花影重叠

2、一

　　[一]

　　半梦半醒间他听见不远处有马蹄踏雪的声音，一路疾驰过来像是遇到了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

　　朦胧间睁开眼，看见那人着一身墨色铠甲，还未到庙前便匆匆下了马。肩上系着的披风被吹得剌剌作响。雪落在那人铠甲上，久久没有化掉。通身漆黑的战马在他身后不急不缓的跟着，偶尔低下头去寻被雪埋着的地上是否还有些草籽来充饥。

　　那人还是当年分别是的模样，目若流星，剑眉入鬓，只是眉宇间添了几分稳重，想必是性子也沉稳了不少。

　　他揉了揉眼，轻声笑道：“程慕，你怎的又入我梦了？”
　　那人愣了片刻，想不到面前的人竟真的是他，哑着嗓子低低的唤：“清欢……”

　　他咬着下唇再不能说出其他了，想冲出庙去仔细瞧他，又怕这是梦过去了不过换一场梦醒。只是怔怔的望着那人，下唇快被咬出血。

　　那人便快步走到庙门口，寺门早就坏了被风吹得吱吱呀呀响。合着那人几分无奈几分宠溺的声音被他听得真切：“明明还是记得我名字的，怎么又不认得我了？”

　　程慕离得远了没看真切，清欢眼眶红着，翕动着嘴唇却什么都没能说出口，别过头去，怕被程慕瞧去了这幅狼狈模样。好容易等脸上的热潮退了去，转过头却寻不着程慕了，连那匹战马也不见了踪影。清欢看着没有人烟的雪原，喃喃道：“果然……还是梦。”

　　一口冰冷的气盘桓在胸口。

　　话音未落便被人从后面环住，袖口透着凛冽的梅香。清欢一颗心还悬着，僵在程慕怀里动也不动。
　　“什么梦不梦，抱着你的程慕，是真的。”

　　清欢缓缓转过身子，犹豫了片刻小心翼翼的将头靠在程慕肩上，将冻在肺里那一口硬冷的气缓缓吐出，整个人也回暖了一些。

　　“怎么瘦成这样？”程慕看着怀里的清欢微愠道：“穿得又这样少。”
　　清欢的手腕程慕一只手便能环住，将他圈在怀里时像是虚若无物。真不知他这几年是怎样的苦修，将自己折腾成这副摸样。

　　“一副皮囊，何必执着。”清欢将手腕抽出，想扭身离开这怀抱。
　　程慕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将清欢的衣领拢了拢，将人又抱紧了些“那穿的也太少了。”清欢不语，不只是火堆映的还是怎的，脸上微微泛红。

　　阵阵寒气从墙缝中渗入，却是程慕先打了个寒颤。清欢这才注意到程慕那身战衣不见了，心下奇怪，还未来得及开口问边听程慕笑着说：“那衣服上尽是些血味，你定是不喜欢，我就把它扔到外面去了。”
　　清欢面上又是一红，扭过脸去顾左右而言他：“你冷的这样厉害，去烤烤火。”拽着程慕的衣袖便往火堆走去，眼睛不知道该看向哪里，唯独不去看程慕。

　　程慕有心逗他，拖长了语调说：“哦？那还要麻烦小师傅了。”小师傅三个字念得尤为清楚。

　　清欢转过身来瞪了他一眼又急忙别过头去，脸上又是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