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逆城系列》乔礼然

2、莫逆城之凌霜

　　《凌霜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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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影疏斜，一盆雨墨静静开放。
　　陈琦半躺在美人靠里，微眯着眼。一身滚金边绛色袍子衬得他越发贵气无比。
　　旁边随侍的管家福伯上前道：“王爷，露水上来了，您也该歇息了。”
　　“嗯，知道了。”陈琦起身，月色将他的脸色映的越发苍白，虽是模样生的极好，可十七八岁的少年，却一副病恹恹的身骨，福伯暗暗自责，不该由着王爷的性子来，夜里寒气这样重，再伤了身子如何是好。
　　陈琦由着侍女扶着他往寝室走，一副随时欲倒的样子，嘴角却隐隐有了笑意。
　　2
　　“该死。”破庙内，少女拉下碍事的黑色面巾，把寻来的草药胡乱的碾碎，按在正汩汩流血的肩头。
　　莫逆城内一向鱼龙混杂，她一个小小的不出名的侠客，碍着谁了，竟遭到暗算。想起那个伤她一箭的蒙面人一副猫戏老鼠的戏谑眼神，少女又在心中将他凌迟千刀。
　　偷偷出府已经两个月了，还没被寻回去，少女一阵得意。
　　林府走水，四小姐莫名失踪，这个理由自己想想都觉得毫无说服力。自己那护女心切的爹竟也拿此去搪塞七王爷，想想那个一身病骨的小王爷气的身颤手抖的样子，少女轻轻笑出了声，连肩上的痛也不怎么觉得了。
　　想娶本小姐，不气死你才怪，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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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霜这个名号，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至少被他救过的人都传言，他惯用霜形小刀。无名侠客，总是习惯掩面示人，所以没人见过凌霜的真面目，有迹可循的也只有这独门暗器。
　　陈琦将人都遣出去，这是他多年来的习惯，有人侍候他睡不着。
　　把玩着手里的霜形小刀，陈琦笑了起来。明明是行侠仗义，却要遮遮掩掩的，明明是女子身段，却非要一副男儿打扮。这般行为，凌霜，希望本王没有猜错。
　　“爷。”暗卫悄无声息的落到屋内，屈膝跪倒，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查妥了？”陈琦的身上散发出逼人的威严，哪里有人前病恹恹的样子。
　　“是。林府四小姐从三岁就送到了山上，去年才接回来，说是得仙人指点，府中不好养，只能暂时寄养在了空云寺。”
　　“这么说，懂得武功也是可能的？”
　　“有这个可能，不过四小姐从接回来，就不曾用过功夫。”
　　陈琦转着手上的玉扳指，似笑非笑。四小姐不曾用过功夫，不代表别人也不曾用，比如说，凌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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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爷，不知民女犯了什么法，王爷为何无故将民女抓来。”阴暗的地牢内，绿意女子笑语盈盈，无邪的很。
　　陈琦挥了挥手，一干人等立刻识趣的撤走。
　　不是画像上的模样，陈琦笑笑，道了句“不用怕”伸手便要碰女子的脸。
　　少女心中大紧，无奈双手被缚，情急之下大喊了句“非礼。”本想引起外面人的注意，不料外面的侍卫全都衷心为主，置若罔闻。暗中憋了笑，心道，难得王爷用一次强，自己哪能坏事。再说，王爷过了十七，本就该纳妃，若不是林家四小姐被歹人掳走，哪等的到今日。
　　陈琦被唬了一跳，手僵了一下，终于放下了。
　　“本王就是要了你，又能如何？”陈琦板着脸，丝毫没有玩笑的意思。
　　少女心中一惊，这样的气魄，是那个传说里虚弱的小王爷么？
　　愣神之际，听得陈琦话锋一转：“本王未来的小王妃。”，说着撕去了少女脸上的人皮面具，又一副调笑的样子。
　　“在这里休息些日子，至于凌霜，有人会接替你的。”
　　陈琦说罢，转身离去。
　　有爪子的小野猫，怎么能放在家里养，还是放在笼子里磨磨锐气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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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逆城中的凌霜，突然就名声大躁起来。杀了几个贪官，除了有名的恶霸，频频留下线索却让官府抓不着人，上头一怒，下了通缉令。
　　江湖上混的，尤其是这并不重治安的莫逆城，杀几个人不妨事，可是连杀几个朝廷命官，还杀的明目张胆，就是藐视皇权了，本事再大也得受天子管理不是。
　　陈琦望着登门谢罪的未来岳父，颇为无力的道：“岳父不必着急，王府派出的人已寻了些踪迹，相信不出几日，便能找到双儿。”
　　林程天不禁抹汗：“有小王爷相助，我也就轻松多了。若是寻到掳走双儿的歹人，还望王爷能交由在下处置。”
　　“这个自然。”陈琦刚说完，侍从匆匆而至，俯身说了几句，陈琦不禁大惊，面色却未改，仍笑着与林程天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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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霜都不知道，自己的命这么值钱了。看着皇榜上的千金悬赏，凌霜也只能苦笑。七王爷果然不是简单角色，关了自己几日，就让“凌霜”闹的满城风雨，这样一来，自己若再以凌霜的身份出现，无异于跳进火坑，凌霜已存在多年，突然匿声倒还好说，可若是此时再出现另一号人物，就过于巧合了。
　　把她往一条路上逼么？走着瞧吧，谁怕谁。
　　从今天起，莫逆城的揽月楼里就会出现一位红倌人——铃儿。
　　我看你王府如何丢得起这个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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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到了？”陈琦的声音已然平静，不再是初闻凌霜逃跑时的震怒。
　　十天，足以平息一个人的怒火，也足以让一个人风生水起。
　　暗卫低着头，道：“四小姐在揽月楼，化名铃儿。”
　　揽月楼，她居然去揽月楼？
　　陈琦压着怒气，“清倌还是红倌？”
　　“是红倌。”暗卫字正腔圆的回答。
　　“啪——”上好的檀香木桌生生断了个角。
　　陈琦怒从心中起，咬牙切齿道：“抓回来，死活不论。”
　　暗卫领命，心中却是暗叹，无论如何也不敢伤了四小姐性命的。
　　习惯得到的人，又怎会容许自己的猎物一而再的逃跑，还成功惹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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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本王愿意，你可以被歹人杀死。”陈琦语气里满是危险。
　　“若不是我愿意，你的手下抓不着我。王爷难不成以为揽月楼是个出入随意的地方？”凌霜说的是实话，莫逆城里做生意，尤其还是妓院生意，没个实力怎么成，若不是自己与花娘讲好，自己又怎能夜夜找人顶替自己入帐。
　　“告诉我你一再排斥我的原因。”陈琦将内院外院的人都已撤走，就等着她告诉自己一个大秘密。
　　“王爷不知道我刚从山上下来么，自然是还没玩够，不想嫁人。”凌霜浑身软绵绵的，也不愿再逞口舌之快。
　　“你不在乎你爹，不在乎林府上上下下172条人命，尽可以跟本王打马虎眼。”
　　“我确实不在乎，不过告诉你也无妨，省得你一天到晚阴魂不散。林程天不是我爹，我爹是皇上，我娘快意江湖，进宫就要废除武功，所以我娘怀了我后跑了，阴差阳错我成了林府四小姐，所以按辈分你是我皇叔，我怎么能嫁给你。”凌霜说的很快也很随意，仿佛就是一段小故事。
　　但对于陈琦来说，无异是个大秘密。
　　上一辈的恩怨，是理不清的，所以凌霜也只能是一副无谓的样子，想起母亲临终前逼自己立誓，一定不嫁与皇亲，对于逃走的念头，便又加重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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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琦还是假装不经意的让凌霜跑了。
　　这么大的秘密，他得消化消化。怪不得皇兄一直逼自己娶林双，定是早就知道她的身份。又想起凌霜狡黠的眼神和无谓的态度，突然觉得凌霜和林双不似一人。
　　有些事还真是说不清道不明。
　　10
　　莫逆城内，出现了一个叫零的女侠，做了很多利民的好事，行踪却很隐蔽，几乎没有人见过她的真实面目，只是从身形判断是个女子。
　　一年后，凌霜被捕，当众斩首。
　　拥挤的人流内，零站了一角，够隐蔽也能看到整个刑场，她要看，是谁做了这替死鬼。
　　“姑娘，我家主子有请。”身后传来冷冷的声音。
　　“不见。”零未回头，一口拒绝。
　　“姑娘不要为难属下。”
　　零叹了口气，忽略来人身上的杀气，淡淡声道“带路。”
　　水榭内，陈琦长身而立，脸色红润了，人也就越发俊朗。
　　“王爷找民女何事。”
　　“你不想知道谁替你死？”陈琦饶有兴趣的看着零，一年不见，她已越发动人。
　　“自是罪大恶极之人。”零依旧不为所动。
　　“哈哈，好一个罪大恶极之人。杀了七王爷与林家四小姐，当然是罪大恶极。”
　　“王爷何意？”
　　“凌霜，我不再是王爷了，王爷已经死了。我做你丈夫可好。”陈琦眼中有淡淡期盼。
　　“于礼不合。”纵是遮面，也掩不住凌霜瞬间的惊慌。
　　“你是真公主，我是假王爷，有何不可。”陈琦笑道，又像突然想起：“忘了告诉你，我只是圣上义弟，圣上怕我受难，命我做个闲散王爷。手无兵权，自然也没人追究此事，你不知也正常。”
　　“所以，你为我舍弃王位，我就要以身相许？”纵是惊讶，零也不忘嘲讽。
　　陈琦一怔，道：“自当是重新追求。”
　　那还废话什么，一闪身，零已运起轻功，翩然而去。
　　11
　　静静湖面，像是突然落了颗石子，一圈圈晕开来。
　　白衣女子点水而去，翩若惊云。
　　玄衣男子随即跟上，嘴里叫道：“凌霜，你跑不过我的。”
　　春日里慵懒的鸟儿也受了惊吓般，扑愣愣的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