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遗梦（清穿）》女青

78、柒拾柒

　　院中的梅树只留残枝，凄凉的立于若雪轩一隅，月光冷冷清清的洒在上面留下的也是诡异的树影，每每入夜时分子欣最是不愿留在屋内，凄凉别後两应同，最是不胜清怨月明中，只是同屋中的睹物思人相比自己倒宁立于月下。今日他不知宿于哪位娘娘殿内呢？子欣自嘲笑笑，自己何时竟在意起这些事情了。且说此后，自己也多托信托言与他，只是重叠泪痕缄锦字，人生只有情难死也说了，从别後，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也道了，可那花笺却终如石沉大海有去无回。佟佳馨妍的名字本就未见诸后妃之列，自己若是有子嗣留下倒也蹊跷了。自己虽也很想同他有个孩子，却并不因孩子只因他啊！可如今自己却因不能有子嗣而失宠，说起来倒是何其的讽刺了。

　　也不知过了几日若雪轩终得人涉足，朗世宁来时只背了画架，坐在子欣身旁也不言语。子欣喃喃问道：“是他让你来的么？”朗世宁放下笔，摇摇头望着她道：“皇上只命我来圆明园作画。是我想来看看你。欣，你同皇上是怎么了？”子欣苦笑一下道：“怎么了？不是很清楚么？自是君恩薄如纸，不须一向恨丹青！只可惜，我找不到司马相如来替我写那长门赋。不过幸运的是，在这个皇宫里我尚且是来去自如的。我并不需要同这后宫中所有失宠的女人一般孤独终老。他已经厚待我了不是么？只是我却是心有不甘。”朗世宁见她说的这般凄婉，忙道：“不会的。你同皇上这么多年的情分怎么是这么容易抹煞的。不过是些小变故罢了！皇上他舍不得你！他一定会再来找你的。”子欣虚弱得摇了摇头道：“他不会来了。是我的自作聪明渐渐把他推开的。若干年前，我觉得他是皇子，无法专情于一人，执意不肯嫁他。可渐渐才知道，他即便妻妾成群，爱的却只是我一个，可那时的我却还牵扯在一段莫名其妙的感情里；我以为他心中皇位大过了一切，为了笼络人心而娶了熹妃，可等太湖遇难之日，我才知道他为了我可以连命都不顾，可惜那时我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我以为他是皇帝，坐拥天下心中早就没了儿女私情，可是在他最爱的万方安和殿之后始终有一座若雪轩在等待它的主人，但那个时候我心心念念不忘的还是报仇。他恼我的又何止这一桩？我本来就不配他来爱我。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等如今我终于想明白了，他竟这样走了。等终于我愿意放下一切用一生去回报他了，老天竟不允许我！”朗世宁慢慢的安抚道：“欣，不要这样。会过去的一切会好的。”子欣流着泪摇摇头道：“我已经没有时间了。我不知道，若是我冒险下了这样的赌注我能不能接受一个失败的结果。等到那个时候我还有没有勇气生存下去。”子欣下意识望了天空，是啊，若是哪日出现了两个月亮，自己到底该怎么做，“也许我的出现注定就是一个错误。”

　　此后两人皆是沉默，朗世宁忽然道：“欣，有些问题我很早就想问你了。当年在柯神父家中，你就曾同我说，到了大清之后要审时度势，可是碰到问题的时候，一定要站在皇上也是当年的四阿哥这边。那是四阿哥鲜少露面，只在圆明园中参禅理佛，势力也远不如太子，八阿哥，十四阿哥。为什么你一再叮嘱我一定要站在四阿哥这边？欣，我知道你那时候不是感情用事，你很严肃的警告我。为什么？”子欣闻言一时失语，倒不是信不过朗世宁，只是这样荒诞的事情说了又有几人会信呢？朗世宁见她沉默又继续道：“欣，其实我之前并未怀疑过，我会这么想全因为年初穆神父的事，除夕那日你还记得你在马车内同我说了什么吗？我那时正因为皇上禁教之事忧心，你安慰我说，皇上会禁教也是因为当初夺嫡时穆神父助九阿哥做了不少事。你还说，皇上并没有要了穆神父性命，只是将他同九阿哥一道流放西宁罢了。可是，事实上，皇上当时是想将穆神父驱逐的。可是穆神父最终还是选择同九阿哥一道流放，他当时正住我家中，初八那日才告诉我，他决定追随九阿哥一起走。可是欣，为什么你除夕就知道了？为什么你比当事人还要早就知道了这些事情？欣，你能不能告诉我？”子欣不知如何回答又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道：“我不知道如何同你解释，只是有些事情我的确就是知道了。神父，你若是觉得我是个怪物，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女那我也无话可说。可是若是还将我当作朋友，就再不要再提这些事情了。”朗世宁走时有些落落寡欢，可他不知道，在他身后比他更失落的是子欣，也许就是方才，自己的这个秘密让自己失去了一个最好的朋友。

　　月光冷淡得有些没心没肺，影影绰绰得将子欣的心情搅的越发烦乱，先是胤禛，再是朗世宁，也许自己真是不应该来这里。子欣看了看手上的水晶链子，又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自己是不是应该孤注一掷的留下来？同前几日一样，第二个月亮终没有出现，子欣正低下头想回屋安置，却见北边的天上一瞬间两过的几抹亮光。居然是流星雨！子欣一时倒被这绝景惊呆了，好半饷才回过神来，这应该是小熊星座的流星雨吧？只是这么多流星，为什么不许个愿呢？若是胤禛能回心转意自己又何苦这般踌躇？思量间便也迫不及待的双手合十默念起来。流星争先恐后的滑过星空，星空下孤零零站着一个穿着素色旗装的女子，月光撒在她虔诚的脸庞上显得特别诡异。

　　那日夜里的流星雨持续了很久，等子欣第二日起来时却发现自己正睡在院中的软榻之上，这早春的天气在外宿了一夜倒是寒意阵阵。不知道兰香和小石子去了哪里，竟未唤自己进屋就寝。子欣起身刚想进屋却听见门外一阵熙熙攘攘，若雪轩冷清已久，如今这般热闹倒是蹊跷，莫不是天随人愿，真是让胤禛回心转意了？子欣回头一看，却见到年妃衣衫不整得站在门口身边前前后后聚了不少奴才，可不知为何年妃本人却是素颜朝天，脸色惨白，神情更是有些骇人，还未进门就大声喊道“妖女！快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子欣一怔，才见她小腹平平，不禁疑惑道：“贵妃娘娘此话怎讲？”话音未落就有一班侍卫上前将子欣五花大绑起来，年妃声泪俱下道：“妖女！你还狡辩！你昨夜在这院中到底是施什么妖法？你是不是因自己小产怀恨在心，竟生歹念害了本宫5个月大的儿！”子欣也经历过丧子之痛，知道年妃昨夜小产言语间自然有些动容，“娘娘请节哀。您的心思我能明白，只是你一大早就气势汹汹的命人来绑我，又口口声声说我施妖法害了你的儿！我佟佳氏，虽不似娘娘这般尊贵却也是名门之后，娘娘就是要找人撒气也要讲证据。”那年妃忽的哈哈大笑起来道：“妖女，你以为你这次还能像前次一般幸运么！哼！你要证据，我现在就给你看！来人！把那奴才给我带上来！”待人上前之后子欣倒是大吃了一惊，来人竟是小石子，“回贵妃娘娘，奴才昨个夜里就在这里看着小主子施的妖法，她一施妖法那天上的星星就忽然动了起来，还去攻击紫薇星。奴才没读过书也知道紫薇星是皇上的星座，怕皇上有什么不测才来禀报！”子欣冷冷一笑，怪不得近日没见到他的人影，也怪自己姑息养奸：“娘娘凭什么就信这么个奴才的话？他说是我做的，就是我做的了？娘娘莫不是想凭他的一面之词就砍我的头？”那小石子又叫道：“奴才都听到了！娘娘，这妖女昨日同朗大人说的话奴才都听到了！朗大人说她能预知未来！她很久之前就知道皇上能当成皇上！还知道别的大人的事情！娘娘！你千万要杀了这个妖女！否则她一定会来害奴才的！”年妃闻言笑道：“怎么样？要不要我再找朗大人来对质啊？这般证据确凿我还能不能定”子欣闻言知道自己已经百口莫辩，又道：“只是娘娘，我并不是后宫里的人，即便确有其事也该由皇上来定夺。娘娘这难道不是逾矩么？”那年妃未开口，人群中却传来一个男声道：“贵妃娘娘不能办你，那就由我来办。如今皇上卧病在床不能断你的是非。哼哼，我看让皇上得臆症的人，八成也是你！来人，讲这妖女押入宗仁府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