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遗梦（清穿）》女青

38、叁拾柒

　　“我都听说女子的心地最软，却不想也有你这般铁石心肠的！”十三阿哥上前一步道：“你偏就想着自己的周全可想过四哥为你所受的熬煎？你婚前的那场大病足足昏睡了有十余天，是谁不弃不离守在你床边的？若不是佟太君晓之以理，怕你醒来那时见到的人就不会是雷声汶了！你大婚那日红烛高照喜气洋洋，你可知四哥为了你包下了当日你为他庆生的酒楼独饮到天亮？连我都未想过像四哥这般自律的人竟还有会买醉的一天！说什么争宠的理由不过是借口罢了！那雷声汶就没有妾氏了么？馨妍，你到底在逃避些什么？”

　　馨妍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额头，木纳纳的竟不知说什么好。那几日在梦中握着的手居然是他的！为什么每次都是他？“那你想我怎么做？如今木已成舟，难道我还能跟他在一起么？你说我自私也好，逃避也好，路都走到这个份上了，以前种种再提起又有什么意思呢？现在起关于他的一切事情我都不想知道！”说罢一路狂奔了出去。

　　那日之后馨妍愈发的心乱如麻，可康熙的兴致却更加高涨了起来，未几日又下令去太湖泛舟，馨妍本没有那个心思，可被皇上钦定也无法推辞只得怏怏的上了路。

　　“馨丫头，这茶如何？”馨妍还在神游却被康熙一把叫住，微微一惊小心翼翼的端起跟前那杯刚沏好的碧螺春啜了一口答道：“这茶嫩绿隐翠、叶底柔匀品来清香幽雅、鲜爽生津真是韵味绝妙！”

　　康熙笑了笑道：“朕几年前来此地，这茶还不叫碧螺春，而是叫香煞人，该是这里的本地话！那日巡抚宋荦献上此茶，朕一品便是赞不绝口，可又觉得这名不雅。后来知道这茶采撷于碧螺峰，茶色碧绿，形曲似螺，又值于早春采撷，故命名为碧螺春。这茶每年都进贡，可在宫中喝远没有如今这般惬意。”

　　八阿哥忙接口道：“今日边泛舟太湖，边品此妙茗，唇齿留香的清新淡然同这山水景致的韵味相得益彰！这样才能品出真正的味道来！”

　　既然有八阿哥接口馨妍乐得埋头饮茶不问世事，只继续沉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此次泛舟同行的只有几个阿哥，康熙心情好诸位阿哥也是争相表现，馨妍坐在一侧偶尔插几句话，眼神却禁不住偷偷打量着四阿哥。见他只是一脸淡然也不主动说什么，只是静静的饮着茶，倒感觉有些格格不入。

　　此时的江南正值霉雨天气，往往方才艳阳高照下一刻就雷声隆隆。馨妍见头顶上似乎有片乌云飘过便有些担心的走到船尾，对着摇船的人道：“船家，我看着天快下雨了，还是快返回岸边吧！”

　　那船家低头不语，只是继续摇着船。馨妍有些奇怪刚想再开口四阿哥也走出来道：“皇阿玛见天气有变让船快些返程。”

　　馨妍点了点头道：“可这船家可能有些耳背，我适才已同他说过，却没什么反应。”

　　四阿哥刚要走过去，那船家突然从船楫中抽出一把刀就向馨妍挥去，馨妍哪来得及反应，眼看刀就架到眼门前了幸好被四阿哥推了一把躲过这劫。回头一看，四阿哥的手却挂了彩，慌忙大叫起来：“有刺客！”

　　此时天已经全暗头顶上黑压压的一片全是乌云，雨开始以顷盆之势泻下，水上风浪也大了起来，船颠的厉害。十三，十四阿哥跌跌撞撞的赶了出来，一时船尾的情形有些混乱，馨妍挣扎着想起身，正一个大浪上来脚下打滑竟跌落到太湖之中。虽是春末夏初可湖水中还是一股刺骨的凉意，馨妍惊慌的拍着水大叫救命，可无奈水声，雨声早就将自己的声音淹没。馨妍本来就不会游泳，穿着罗裙更是连移动都有些困难，只觉得身子越来越沉，意识越来越模糊，慢慢的沉入了水中。恍惚间似乎有人向自己游来，馨妍感觉自己被一把托起，重回到了空气之中，忙贪婪的大口呼吸，转头一看托着自己的那人正是四阿哥，馨妍呛了两口水唤了一声“禛郎”便没了力气昏迷过去。

　　等馨妍醒来之时正处在一小屋之中，屋内的装饰十分简陋却还算整洁，身旁正坐着一个陌生的男子。馨妍忆起方才发生的事情惊的坐了起来问：“我这是在哪？禛郎呢？?”

　　那男子约莫三十出头的年纪，见馨妍这般担心忙安抚道：“放心吧，你相公没事。正在隔壁屋里休息。两位正在寒舍，鄙姓黄。”

　　馨妍感激道：“多谢黄公子了！我...相公他没事吧？”

　　黄公子点点头：“他只是有些虚脱罢了。正在隔壁屋里休息！”

　　馨妍稍放心问道：“我可否去看看他？”方想下床忽的发现自己的身上着了一身男装，有丝疑惑的看着黄公子。

　　“哦，夫人方才上岸时衣服都浸湿了，这岛上就我一人，也没有女眷。是你相公替你换的衣服。”黄公子慌忙解释道。

　　馨妍顿时脸颊绯红，倒有些犹豫，虽然是形势所迫可这般的亲昵自己同雷声汶都还未曾有过。叹了一口气，怎么还是他？

　　太湖上的小岛不胜枚举，馨妍也不知道自己如今身处的位置，这岛不大，方圆不过1，2平方公里。黄公子的两厢茅屋便是坐落在岛正中的小土丘之上，想来他该是隐居在此的文人雅士。馨妍只担心四阿哥的情况也不及细想，又随着黄公子进了他的书房，四阿哥正躺在榻上，脸色苍白，双唇紧闭，眉头高蹙。馨妍心疼的望着他右手上的伤痕，黄公子已经替他处理过了，据说只是皮外伤，可他所受的这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馨妍不由自主的伸出手轻轻抚着他的脸，四阿哥睡得很沉，想必是带着自己游了很远。为何他为自己做这么多，而自己却是什么都没办法回报？想着想着又不禁潸然泪下。

　　黄公子清咳了一声：“夫人，你且照顾好你家相公，我出去张罗些吃食来。”

　　馨妍点点头：“黄公子的大恩大德，改日一定...”

　　黄公子打断道：“我是书生，本就是为了济人济世而读书的。如今虽隐居在此小岛，无法施展抱负，可读书人的风骨尚存。夫人就不要再提了！”说罢转身出了门。

　　馨妍只好回过头专注于四阿哥，见他呼吸平稳，稍稍放下心来，执起他有些冰冷的手摩搓着自己的脸颊。喃喃道：“小时候，总想着得一有情人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如今虽然觅得良人想执手却只能相看泪眼。”馨妍戚戚想到前几日在秦淮河上，自己还为那句you jump I jump自怜，可如今却有一男子愿与自己生死与共。但是即便如此两人也只是平行线，再也无法有交集了。过了几日回到皇上身边他还是四阿哥，自己还是雷夫人，永远如此。“我本以为爱情最重要的就是忠贞，可又发觉即便你身边早已妻妾成群我还是傻傻的觉得只要在你心里能有块地方属于我便满足了。你就这么一次一次修改了我的底线，直到那日在塞外我确确实实的认清了你不可能娶我了，我竟还感到痛彻心扉的难过。我竟还会为了不能做一个人的小妾而难过！你一定不知道我原先是最讨厌第三者的罢！”馨妍苦笑了一下：“嫁给雷声汶，该是个最好的选择了。他至今都未与我圆房，而我只是好奇多过了伤心。我原也奇怪自己何时变得这么理智了，又见到你才知道，原是我也一直都不能接受他！可是又能怎么办呢？黛玉终无法与宝玉成眷属，谁都没有错，只是命运弄人罢了！一切都是注定的，既然已经注定了再如何抗争也是无济于事了。再如何也只是徒增烦恼罢了！算我求你，别再为我做任何事了！”馨妍早已泣不成声，把头深深埋到四阿哥手中，却忽然感觉那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惊的抬起头见四阿哥正睁着眼面无表情的望着自己道：“这便是你的选择了么？”